第20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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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长昱淡淡地说:“你认为我冤枉了你?”
李枫摇头:“侯爷明察秋毫!但……众目睽睽之下,魏含英死在我的刀下,就怕此事会影响侯爷的人互相猜忌……”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在遇水匪之后,与君瑶相会时,君瑶会问他那些话。原来君瑶也曾担忧过他,怀疑过他。…思及至此,李枫心如刀绞,他郑重地看向君瑶,轻声问:“小瑶子,你也不信我?”
君瑶不忍见李枫这样丧气沮丧:“我…
话音刚起,就被明长昱打断:“此事我自有定论,你先下去吧。”侯爷,“李枫的口吻带着几分急切哀求。
明长昱毫不留情地转身入门,将李枫留在了门外。李枫默了片刻后,僵硬地站起身离开了。
君瑶透过窗格,看着李枫落寞的背影,喃喃问道:“候爷,你不信李枫吗?”她深吸一口气,转身直面他:“他与我一起长大,自小嫉恶如仇,身世也很清白,不会与那些人有勾结的。
明长昱说道:“性情,身世,都是可以伪装的。”
君瑶侧首,她在蓉城生活近九年,与李枫也相识了九年。人的确是可以伪装的,但可以持续地伪装九年吗?
明长昱失笑:“何止九年,有的人可以伪装一辈子。”他本想与她解释帝王将相的心术,可话到了嘴边,又止住了。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指尖下意识摩挲着她的手背,每当这时候,她总有些不好意思,一面窘迫地垂眼,又一面将他的手握紧。可这时她无心他顾,心思微乱,沉默不语。
他说道:“此案一了,回京之后我就提亲可好?”
君瑶心跳砰然,她张口想要答应,却还是有顾虑:“……娶刘蓁吗?”她毕竟有官衔在身,不能轻易恢复真实身份,若她要与明长昱提亲,唯有辞去官职,从此离开京城,再以刘蓁的身份嫁给他。
如此,她便只能披着一层假的身份,不能光明正大地以君瑶的身份与他在一起。
明长昱有些心疼,更多的是欣喜若狂。他曾担忧君瑶不愿意屈就自己,她不是一只囚鸟,也不是燕雀,她有自己坚守和向往,如何能甘心沉浸在侯府的后宅里?他也不愿她折断双寞,放弃坚守来将就他。
所以他要娶她,自然是堂堂正正地娶,明明白白地地为她铺上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将她迎进自己的府中。
他说道:“当然是娶你。”
她双眼如星,明明亮亮的,他心头一喜,打断她想要说的话:“一切你都不用担心,回京后准备好与我成婚就行。”君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虽然依旧有担忧,不过这些担忧,很快被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掩盖。
明长昱已暗中将晋县之事上奏京城,与此同时,对崔阳泽的死也做了个交代。斗茶会之时,君瑶当着所有人的面带走了萧宇,几乎每一个人都认定萧字就是凶手了,然而次日,明长昱就让崔泰将真相公之于众,杀害崔阳泽与崔甫的人,实则是崔三公子,崔三公子伪装成女商人魏含英,凭借自身便利,独占晋县最好的茶田,夺取其余茶商茶农的利益,为谋得崔家家主之位,毒害家主崔阳泽与家族中人崔甫。又与假知县私吞茶税,担心被假知县出卖,是以杀了假知县灭口……总之,种种罪行,都是魏含英也就是崔家三公子所犯,真相暴露之后,崔家三公子担忧罪行祸及家人和在京城为官的兄长,所以以死谢罪了而那些与魏含英以及崔阳泽有过合作勾结的茶农茶商,只要没有触及到他们的利益,只要崔泰与明长昱依旧满足他 们先前的需求,他们便没有追根问底的必要,甚至也没有反抗的迹象。哪怕这些茶农茶商联合起来,势必也斗不过官,斗不过明长昱这京城来的侯爷,在下一个变故来临之前,他们都选择了静观的态度。
如今最为之担忧和难以解决的,是可能被前朝之人带入矿区私自采矿的那批人,据明长昱探听的消息,那矿区处于深山之中,位置极其荫蔽,内外有人把守,寻常人别说找到矿区的位置,就连通往那里的路都不知在何方。何况,在矿区开采的人,都是晋县或附近好几个村的强壮男丁,若是经过长期秘密训练,战斗力极有可能敌得过军队。要知道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原意去开矿的人,都是为了钱财,甚至为此不惜豁出性命,若他们被有意训练或洗脑,将会是明长昱扫清前朝势力的阻碍。
君瑶蹙眉:“难怪那次我去萧婷的村上,发现那村子里没有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她本想看,若是能控制那些开矿者的家人,或许还能有转圜的余地。然而明长昱说道:“若是如此,就更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君瑶恍然大悟,—时有些气恼:“这些人,杀也杀不得,控制也不好控制,该如何是好?”她顿了顿,脑中突然一个闪念,问道:“若崔家那些私矿,当真是与前朝之人一起勾结的,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明长昱的面色陡然凝重,欲言又止。
即便他不明说,君瑶也能大概推测出来。前朝之人,从来没有放弃过复国,他们隐忍克制,犹如蛰伏在黑暗里的兽类,一旦时机成熟,就可能揭竿而起!但在此之前,他们务必要大费周章且极其隐秘地做好准备。他们与晋县崔家联手,也正是想利用崔家为自己绸缪。
矿产的利润极高,想来崔家人能从中获利,前朝的人也是一样。这大量的钱财,都会成为他们谋反的财力。另外,深山之中,不与外界沟通,方便练兵,方便锻造武器……如此种种,真是令人毛骨悚然。难怪明长昱会来晋县,并非这里当真出了茶税案,也并非是圣上有意贬谪他,而是让他就此着手前朝之案的调查,彻底清除前朝势力!
前朝势力隐藏多年,明长昱为探查肃清,定然也是筹谋多年,这张不知布置了多久的网,在他与圣上手中慢慢地织密,慢慢地收拢,等待—网打尽!
顷刻之间,她的心里百转千回设想了无数种可能,然而明长昱却是依旧不动声色,仿佛未来的惊险于他而言不过是风轻云淡。他轻笑道:“与其与我说这些,不如好好想想要绣一件什么样的嫁衣。”
他顾左右而言他,君瑶如何能不知,嫁衣,她以前从没想过成婚,不过现在既然决定要与他携手到老,就必须与他患难与共,哪怕前方是激流火海。她无声一叹,生怕前方越是危险,他越是要将她撇清干系,甚至不再让她随行。她问道:“接下来侯爷要怎么打算?去矿区吗?何人带路?”
明长昱无奈,或是与她相处久了,所以生出心照不宣的默契,他的打算她能猜中大半,是很难隐瞒的。他甚至想到将来成亲后,她与他这般默契的模样,岂不是更能增进感情,所以无奈之余,他更多的是喜悦。
“萧宇说的人已经找到了,等会儿就去见他,我会依他所言,先绘出通往矿区的地图,最好事先让人探路。”明长昱说道。
君瑶蹙眉:“听说去矿区的路途十分复杂,且有人看守,万一打草惊蛇了呢?时间拖得越久,就越是夜长梦多。” 在晋县挖掘矿产,且能勾结当地大族秘密开采,可见幕后之人在此盘踞已久。想要连根拔除,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明长昱说道:“”我会亲自前往。“此行,为了掩人耳目,他带的人并不多,他最开始的打算,便是—击必中,决不给前朝余党任何可逃之机。
“我也去。”君瑶毫不犹豫地说。
她目光笃定,不容回绝,明长昱只是轻声一叹。
他这一叹到底是同意还是拒绝,君要拿不住主意,这时明昭在门外低声说道:“侯爷,人带来了。”
他带来的人,是萧宇□中说的带路人。据萧宇所说,这人熟悉通往崔家矿区的路,能顺利带他们进去,且不被人发觉。崔家人诱使村民私自开矿,自然担心村民对外泄露。从萧婷所在村长那些人的表现来看,村民们也是十分在意自己从开矿中获取的利益,不愿意外人来破坏。矿区的银矿被采出来,当然是要带出来流通的,这将银矿带出来的人,或许比较熟悉道路。
君瑶蹙眉:“此人能将银矿运出来,肯定是深受崔家人信任的,他会将我们带进去吗?”
明长昱说道:“你放心,此人与萧宇一样,私心里并不支持晋县的人违背祖训”
君瑶对他深信不疑,不做他想。这世上,诚然有追求利益和富贵的人,却也有内心纯真赤诚的人。萧宇与其家人是,木老进士是,还有这位带路人也是。他们是晋县之中,少有的坚守晋县本分的人,不愿晋县从此从上歧途,靠躲躲藏藏违法违心换来的钱过日子。
他们想反抗崔家人,却因力量不够,不得不暂时屈服,然而他们的本心,却不会改变。
君瑶与明长昱见到了萧宇口中的带路人。当君瑶的目光落在带路人身上时,她的心与瞳孔陡然间似被人拽住。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轻声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明长昱眼眉微微一动,目光微沉地看着她,替带路人回道:“的确见过的,在晋县外的废弃茶园。”
君瑶恍然回忆起来。她与李青林逃离萧婷那村庄村民的追击后,就到了与明长昱约定的废弃茶园,在茶园时,遇到追查的人,茶园中的黑衣农夫曾好心帮过她。原来萧宇所说的带路人,就是那废弃茶园中的黑衣农夫。他生得高大清瘦,皮肤黝黑紧致,就如她见过的最好的铜皮,包裹着暗藏着力量的身骨,一看就是常年劳 作的人。他半张脸都被络腮胡遮掩,露在外的眼睛窈陷漆黑,平静有神。
君瑶征征地看了他许久,明长昱不悦地轻咳一声,她才缓过来,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黑衣农夫说道:“阿治。”
他的声音撞进君瑶耳中,那样陌生疏离,她浑身微微一僵,问:“你是哪里人?”阿冶有些木讷诧异地看她一眼,说道:“梧桐村的人。”
梧桐村,是离萧家村较近的村子,但农户居所并不相邻。
君瑶的心渐渐沉下去,她甚至注意到对方说话的口音,那样冷漠且防备的话语,没有丝毫她熟悉的乡音,而是纯正浓烈的晋县□音。她的眼光沉下去,落在他的手上。那只干燥粗穑的手,手背上有一道伤痕,这伤痕就像一道灼热的火,瞬间灼痛了君瑶的眼睛她险些扑过去抓住他的手看,但克制住了,问道:“你右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阿冶有些为难地摸了摸手背上的伤,说道:干活时不小心被砸的,已经好多年了。“君瑶脚步略微虚浮,轻声问:”你……你可有家人?‘阿冶更是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摇头道:“回大人,没有。以前有个弟弟,后来得了病死了,这事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不信你可以去问。”
君瑶的心瞬间就如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透凉的风吹了进来,冷得她身体发僵,头脑发木,她接下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知道明长昱与阿冶说话,说了许久,久到她的腿都站木了,明长昱才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回去。
冬日的光白晃晃的,君瑶依旧僵着脖子回头看了眼,阿治已经由明昭带着离开了。她愣愣地盯着那人的背影,试图从他身上找到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然而并没有。多年的分离蹉跄,连在梦里都看不清的身影,如何能与这个陌生的人相重叠?
风冷光清,浸入君瑶的眼窝,她眨眨眼,偷偷抬头按住眼睛。
欲盖弥章的动作,躲不过有心人的双眼。明长昱温声道:“想哭就哭,没人会看见。
她勉强扯出一丝笑来,木讷地摇摇头。私心里总觉得哭泣无用,也甚是软弱,可面对他时,脆弱与命案就变得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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