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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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些时日,在唐忱“寸步不离”地看管下,姜柠终是兢兢业业地绣完了。应唐忱的要求,还是双面绣。

只是,难题来了——她不会缝制衣裳。

且不说她去了铺子没多久,便是做了一两年的绣娘,缝制的手上功夫也并不精湛。姜柠虽大事儿上稳得住,可若真实打实地研磨起硬功夫,横竖是差远了去。

因而平日在铺子里,她不过帮着浣月等人打打下手,缝补下露出的线头,绣些山鸟花纹,顺带熨熨衣裳罢了。

也不知唐忱那鬼人到底什么时候能松口,跟着他这些时日,从早绣到晚,眼都快瞎了。

本想着晚上回了铺子让洗华她们帮帮手,奈何那鬼人非要靠到戌正时分才放她走,每每回去时她们都睡了。用脚想想,也知他是故意的。再这般下去,搞不好到最后长香琳琅的掌柜没当上,小命先搭进去。

“嘶……”

正想三想四的,忽地一个不慎,食指传来瑟瑟地痛感。恼气地望了眼,只见指腹上被扎了个眼,轻微一按,霎时便渗了血珠儿出来。殷红红的,覆在白腻的肌肤上,格外妖冶。

丰腻纤白的十指微张,圆润柔嫩的指腹上扎了不少针孔。刚刚冒出的血珠儿尚没来得及擦拭,顺着指缝滚滑下去,好巧不巧地滴落在象牙白的绸缎上。

姜柠是真有些恼了。

先前刺绣那些时候,只是有些无奈生气,但毕竟难不倒她,应付得来。如今这赶制袍子,她连皮毛都没学会,越急越乱,越乱越错。

抬头望了眼窗外将要擦黑的天儿,好像,再过几日便是七夕了。

原还想着去逛花灯,游夜船,好好玩上一番,现如今看这状况,唐忱定不会放她出去。连陆绍人那奸商都知给铺子关门,放浣月她们歇假,她却还要累死累活地缝这劳什子鬼衣裳。

想到这儿,她心头烦躁得不行,胡乱将腿上的缎子扔了桌上篮子里。

也不知,爹爹他们近些时日来可都还好。

自唐老将军去姜府退婚那日至今,姜柠都未回去过。游玩也好,散心也罢,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唐忱。结果这会儿子他倒还反过来这般欺负她,不准这不准那,活像入了牢狱一般。

削薄的身子蜷缩在廊柱前的红木椅上,纤臂抱膝,精致的小下巴抵在膝盖上,心里头愈发委屈。

想着想着,竟鼻头一酸,漂亮的桃花眸渐渐聚起水汽,似浸了雨雾般潮润不堪。额前细碎柔软的薄发轻遮,长睫半垂,整个人看上去盈盈弱弱的,娇软的不像话。

唐忱踏出书房门的刹那,便见到她此般模样缩在角落。小脑袋耷拉在膝上,鼻尖儿微红,全然没了往日那番伶牙俐齿。

可怜楚楚地活像是被谁,遗落在人间的小妖。

他稍怔,沉如凉夜的眸底掠过几分惊讶。目光微凝,脚步放轻,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沉吟半晌,方开口,嗓音隐着些惑人的低哑:

“哭了?”他问。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在掉马边缘拼死试探的娇娇柠呀。

第15章 撞上

低沉微哑的嗓音滚落在耳边。

掩着滟眸的长睫似是受了惊般,轻打了个颤儿,缓缓上掀。姜柠抬起头,晶莹饱满的泪珠儿如星子陨落,随之一并悄然滑下。

唐忱眼力极佳。那双桃花眸里的水泽朦胧,鼻唇间泛着委屈的微红,就算在暗夜,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扎疼了?”他目光锐利,一眼就扫到篮中白缎上的殷红,朱砂般突兀冶艳,像极了小姑娘因不快而轻撅的嫣唇。

唐忱不问还好,一问反倒让姜柠更觉委屈。虽说她往日里不太拘泥小节,也没甚富贵人家的娇气毛病,但到底是姜家二老捧了手心里宠大的。

何况女儿家心量细,夜里本就容易多愁善感,加上这缝制的活儿属实也不拿手,一来二去,便都是难过憋屈。

“这衣服怎么缝呀我真的不会……”姜柠指了指案面上篮儿里的缎子,盈白的小脸儿上还挂着泪,滴滴答答地。

唐忱满以为,她一开口便是话里带刺地埋怨控诉他,不成想她只是如受了万分委屈的小妖,摇着小尾巴在向他告状,向他示弱。

眼波微动。只见她一双眸子仿若含着湿霭春水,眼睑润红,眉梢唇角都添了软柔的媚。

不等他开口,姜柠用力抹了把眼泪,伸开手掌递到唐忱面前,仰着小脸,水眸湿漉漉地望着他,抽噎地哭道:“我手都扎破了…你瞧…都出血了呀疼…死了呜呜……”

越说着,她越觉得自己可怜,眼泪汹涌地开始决堤,泛滥起来止也止不住,最后索性呜咽出声哭了起来。

她哭得嘤嘤弱弱,恍惚间,唐忱真觉得有只小尾巴轻扫过他的耳间,细细痒痒地蠕动着,让他心里竟有些不落忍。

“罢了。”唐忱走上前,半蹲下身,从怀间掏出一方锦帕放在她摊开的双手上,抬眼看她:“你与几块布过不去作甚,不做了便是。”

声线依旧寡淡,但若细听,较素日而言倒少去了大半的清冷。

哪知小妮子倔性子上来,拧得很。拎起手帕一抖擞,胡乱将脸上的泪痕擦干,随手往怀里一揣。末了转身抓起篮子里的锦缎,抽抽搭搭地恨声道:“我偏要把它缝起来,偏要狠狠地扎穿他们,偏要把这衣服做出来!”

看着凶,可因着哭过,说起话来透着软糯软糯的鼻音,连带着声音都仿佛被软化了般细柔。

唐忱简直被她气笑了。

起身一把扣住她的纤腕,将她手里的针线抽走,扔进篮子里。而后扣在她腕间的力道微重,姜柠整个人便轻易被他拽了起来。

“去哪里?”姜柠不明所以地,上挑的眼尾被蹭地红红的,煞是怜人。

唐忱手上一松,保持回原来不远不近的距离,轻吞慢吐了两个字:“吃饭。”说完,转身往前走了两步,却迟迟未听到身后有动静。

停下步子,回眸淡淡看她一眼,察觉出那双眸里错愕不解的神色,才不咸不淡地解释了句:“免得有人说我欺辱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传出去,百姓又要对我失望了。”

姜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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