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安和公主雷厉风行,亲自审问三家下人问出真相,而曲桥上的内情,却只有他最清楚。
徐月重不赞同道:“还好念六姑娘命大,否则我就是想替你遮掩,都不好收场。你这黑手下得实在是……你这样做,是和念六姑娘有过节?”
柳公子不答反问:“左右我帮你挡掉两朵烂桃花,结果皆大欢喜,过程如何不重要,你又何必和我较真?”
徐月重看出他无意深说,无奈摇头一笑,瞥着他狼狈湿衣道:“这一耽搁,我倒不好再久留。我先回前头宴席露个脸,回头我们再好好说话。”
他的小厮清风、潜云在人都走光后就飘过来束手而立,虽也不知柳公子的来历身份,但看主子肯单独留人在内书房,便知柳公子这所谓好友份量极重,忙一个去找换洗衣物,一个往外请大夫备姜汤。
迎头却撞上裴氏身边的大丫鬟连翘。
连翘越过小厮冲徐月重一福礼:“世子爷,魏相家使人来报丧,魏四姑娘没了。”
丧报来得突然,却不该劳动连翘特意来说。
连翘见徐月重不解,苦笑道:“来的是魏相家的大管家,直接报到国公爷跟前,搅和得前头宴席不安生,说是正好人齐一并知会了,哪家要办路祭的,先往那大管家处挂个名。”
魏家要给夭折的姑娘大办丧事,于情合,于理不合。
这样强势地逼各家为魏四姑娘造身后势,做的是魏家的脸,丢的是高门的脸,旁人许会叹魏家爱女心切,高门却不肯无视礼数陪魏家胡闹。
魏家仗势凌人,总有不愿得罪魏相的,此事确实两难。
徐月重这才明白裴氏让连翘亲自传话的用意,转头看向柳公子,再次无奈一笑,“看来你今天不用回去了。”
第07章 三观尽碎
二人之前撇下春宴往内书房来,自然是有事要谈,此刻徐月重领会裴氏用意,越发要回前头帮靖国公镇场安抚人心,快言快语道:“你既然出来了,想来不回去也没有大碍。今晚就住在我这里,魏相这昏招一出,我少不得要晚点才能和你碰面了。”
清风、潜云不知这熟稔口吻从何而来,却也手脚麻利地听命安置柳公子。
徐月重和连翘前后脚离开,没留意柳公子的脸色闪过一瞬阴郁。
他静立片刻,嘴角似有若无地漏出一声叹息,似嗤笑似惋惜。
比起内书房的僻静,内外两头的春宴则被魏家丧报搅得人心浮动。
女眷这头伴随着嗡嗡议论声,陆续有人告辞,各个想尽借口捞出前头自家男眷,不一时宾客就散去大半。
如此倒省却裴氏再费心为公主府、李家的“消失”遮掩,一边笑脸送客,一边暗自挂心外院情形,还得领着下人料理春宴收尾,心不在焉地打发连翘带人去收拾正院的东西厢房,好留选定的几家娇客暂住。
花房旁的客院倒是立时能入住,安和公主不耐烦使唤靖国公府的下人,此刻正清清静静地和女儿独处室内,少不得细问女儿伤势如何。
外头地动静说小不小,刘嬷嬷无需刻意打听就灌了满耳朵,匆匆捧着茶点进屋,目光径直落在魏明安脸上,“魏四姑娘没了。”
魏明安猛地一怔,安和公主却知刘嬷嬷一向经得住事,这样喳呼必定另有说法,不由狐疑道:“怎么回事?”
果然刘嬷嬷脸色古怪,“魏家大办丧事,不仅要各家办路祭,魏相还上书叩请皇上,想为魏四姑娘求个出身好风光大葬。还说……说想请皇上下旨赐婚,从英年早逝的世家子弟里选个人物,给魏四姑娘指个第一等的冥婚。”
安和公主凤眸一瞠,半晌才连骂三声“荒唐”,敛眉嗤笑道:“我看今天以后,还有哪个御史言官有脸骂我嚣张跋扈!和魏相比起来,我算哪门子嚣张?”
满脸的嫌恶不耻比之刘嬷嬷更甚。
魏明安紧紧绞着双手,强压着复杂心绪抬眼看安和公主,哑声问:“您……很讨厌魏家?”
安和公主深知女儿是个什么性子,闻言盯着女儿黑黝黝的双眼,有意敲打道:“公主府和念家从来不朋不党,魏家是好是歹和我们不相干。我厌恶的是魏相那条老狗,仗着圣宠把持朝政,对上谄媚对下狡佞,生的三个儿子同样非奸即横,一门子老小奸臣,说声讨厌都是抬举魏家。
如今魏家唯一还像点人样的四姑娘没了,为个夭折小儿大办丧事还能说是胡闹,等魏老狗那封折子传遍京城,我看魏四姑娘那点子死后声名都要毁于一旦。你可别看热闹不嫌台高,掺和进魏家的笑话里。”
魏明安用尽力气紧握双手,才能克制住身体的颤栗。
她本该松口气的。
至少她还是“她”,病死于同一天同一个时辰,并没有人因为她重生成念浅安,而代替她再死一次或重活一回。
但在她的认知里,魏父是孤臣,魏家哥哥们是直臣,为什么到安和公主嘴里,魏家成了奸臣?
魏明安艰难开口,混沌道:“魏……老狗?”
“可不就是魏老狗?”安和公主似想到什么趣事,挑眉笑道:“你们小一辈的不知道,魏老狗的表字’无邪’是皇上亲赐,朝中叫了几十年,大家或是忘了或是不敢提,魏老狗一个泥腿子出身的下里巴人,本名’狗蛋’,可真正是合了魏老狗的渊源。”
奸臣魏……狗蛋?
魏明安仿佛听见了三观尽碎的声音。
第08章 重新做人
耳边忽然响起刘嬷嬷难掩惊愕的声音:“六姑娘?”
直到刘嬷嬷攥着手帕轻压在脸上,魏明安才后知后觉,自己已是泪挂满腮。
安和公主错愕而疑惑,眉头才一皱,刘嬷嬷忙解释道:“六姑娘昏迷时梦见了魏四姑娘……”
说罢旧梦,又叹道:“难为六姑娘念旧情,为魏四姑娘哭这一场。”
“哪儿来的闲心为个外人伤春悲秋?”安和公主眉心更皱,目光落在女儿泪洗过的小脸上,“我且问你,裴氏巴巴的将你我二人分开安置,你可知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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