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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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远航问:“你们平时怎么交流?一般是打电话,还是在聊天软件上互发消息。”

“啊!”王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最后几次通话,我怕出事,所以悄悄录了音。”

方远航激动道:“快给我!”

录音中能够清楚听到,刘美确实在王曼和某个“金主”间扮演着中介的角色。但让方远航有些在意的是,刘美好像很着急,恨不得立即将王曼送到“金主”身边。

哪个拉皮条的会这么着急?

好像不完成任务,自己就将大祸临头?

“师傅,周茜4月失踪,到现在都快半年了,分局那边没有进展,我怀疑周茜已经遇害。”方远航在电话里说,“这个‘金主’让周茜失踪得这么隐蔽,线索极少,说明他有点本事,而他不断让刘美出来物色美女,在周茜出事之后,刘美仍然没有停下,说明‘金主’自大狂妄,很有背景,自以为能够一手遮天!师傅,这个人我判断是个权贵之子!”

“权贵之子?”明恕声音一冷。

他并非嫉恶如仇的性子,但对那种仗着家庭、父辈胡作非为的人有种本能的厌恶。

社会上对权贵之子的评价极低,认为都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随意玩男人玩女人的垃圾,惹出事有爹给罩着,即便闹出人命,也屁事没有。普通人遇到权贵之子,就只能认栽。

可明恕自己就出生在这样的家庭,萧遇安也是。

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严格约束自己的言行,他与父母、祖父母都不亲,谈不上多少感情,但也知道父亲不是人们咒骂的那种权贵。

萧家同样,萧遇安在特别行动队数次经历生死之困,萧遇安的堂兄萧牧庭、堂弟萧锦程,一个是特种部队的队长,一个功勋缉毒特警,哪一个没为这个国家抛洒过热血?

就因为部分权贵之子胡作非为,惹是生非,他们整个群体就要被扣上低劣纨绔的帽子。

明恕不恨那些辱骂权贵之子的普通人,他们难以做出客观的评价,有的确实受过权贵的欺压。

他只痛恨和自己同样出生,却将背景优势拿去欺压普通人的败类!

“一手遮天?”明恕说:“那就把这只手给我掰断!”

手机没开免提,但萧遇安从明恕的话里已经听了个大概,“你这徒弟是个可塑之才,虽然容易热血上脑,但能够迅速冷静下来,抓得住疑点。”

明恕想了想,眉心忽然拧了起来。

“怎么?”萧遇安问,“想起什么来了?”

明恕说:“许吟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萧遇安说:“发现巫震尸体的那个小女孩儿,因为与父母的尸体生活过一周,而对尸臭情有独钟。”

萧遇安顿了下,“还想吓唬你,对你说她能见到鬼。她提供了一条线索——有个女人曾经出现在她窗边,凝视她,后来死在医四巷子。重案组分不出人手查这个案子,我交给刑侦二队做前期摸排走访。”

明恕太忙,刚才断了片儿,忘记萧遇安上次就说过会安排人手去查,这下想起来了,连忙问:“有什么发现吗?”

萧遇安摇头,“暂时还没有。”

“肖满在医四巷子找到大片血迹,那里有可能如许吟所说,发生过命案。一个年轻女人被开肠破肚,然后又离奇消失……”明恕说:“周茜失踪半年,派出所已经立案,那就是说,dna库里有周茜的信息,上次肖满做dna比对时结果是比对不上,死在巷子里的女人不可能是周茜。但两人都是年轻女性,一人死得‘干净’,一人失踪得‘干净’,也许存在联系。”

“如果真有联系,那反倒好查了。”萧遇安说:“从刘美的行为就能看出,所谓的‘金主’胃口很大,伤害的不止一名女性,只要长相气质符合他的审美,都可能成为他的‘目标’。”

“目标”这个词,明恕今天不止一次听到,萧遇安说,他也说,沙春有“目标”,刘美与“金主”也有“目标”。

所有的“目标”,本质上都是被害者。

龙天浩、闻鹤、于孝诚,他们被困于理想与现实的巨大鸿沟里,有的正在挣扎着走出来,有的差点放弃自己的生命,被一个藏在暗处的人选中、利用,已经够可悲。如果于孝诚不是凶手,却被说服力极强的物证戴上凶手的帽子,这就更加可悲,亦是警方的失败。

不久前,案情分析进入了一个死胡同,怎么看于孝诚都是凶手。

而于孝诚拒不认罪,且拥有一个能够被推翻的不在场证明。

方远航这通电话让明恕忽然想起前些年的自己。

当时重案组的队长还是梁棹。每一个当队长的人,都必须有宏观的视野,平衡成员们的工作,不能死盯着一个细节。

明恕那时经验少,没法站在梁棹的角度考虑问题,发现一个疑点就一定会拼了命地钻——和现在的方远航一样。

梁棹和他谈过几次,李局后来也出面了,摆明是想培养他的大局意识。

这些年随着经手案子的增多,他确实变了不少,思路越来越开阔,大局和细节都不放过。

可刚才,僵局堵在那里,多少有些影响他的情绪。

组里已经出现一种声音——证据这么明显,于孝诚只是自己不认罪而已,他不是凶手,谁是凶手?

方远航让明恕坚定起来。

认定刘美有问题,那就顺着所有细节去查;

认为于孝诚不一定是凶手,那就去找到那个真正杀害沙春的人,不让无辜者蒙冤!

萧遇安看着明恕,唇角牵出一个笑。

“萧局,你笑什么?”明恕问。

“笑我们明队被徒弟一个电话激起了斗志。”萧遇安说:“有新想法了?”

“有,但还不成形。”明恕抱着手臂,来回走动,“我现在想的是在于孝诚不是凶手这个前提下——沙春说找到了帮助自己‘自杀’的人,要求于孝诚将自己的手埋在九中,于孝诚在沙春死亡当晚在江南剧院和沙春道别,第二天,在自家门口收到了沙春的双手。”

“假设这一切都是事实,凶手必然非常了解发生在沙春与于孝诚之间的事。ta甚至清楚于孝诚的性格,知道一旦沙春要求于孝诚处理那双手,于孝诚为了不浪费学习的时间,就算再为难,也会答应。”明恕语速不快,不时有停顿,因为此时说出的话并不是已经顺好的,而是一边思考一边说,“ta不是沙春的目标,应当算个局外人,可ta为什么会了解得这么清楚?ta横插这一脚的意图是什么?”

“意图可以暂时不管,凶手的想法有时匪夷所思,你我侦查过再多案子,也不一定能和凶手想到一块儿去。”萧遇安语气一转,“不过从‘谁有能力窥探沙春与于孝诚的交流’入手,倒是可以划出一个范围。”

明恕说:“‘蒹葭白露’的其他老师和工作人员。”

“从于孝诚的证词,以及沙春死亡前一段时间面对的窘迫来看,沙春已经处在一种很着急的状态。”萧遇安说:“巫震的死,她参与了,不管氰化钠是巫震自己服下去,还是沙春帮忙服下,用水泥藏住巫震尸体的只能是沙春。对一名普通女性而言,这绝对是一段恐怖记忆。再者,民乐部对沙春的孤立越发明显,已经甩到了台面上。沙春完全沉入了绝望的谷底,她迫切想要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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