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2)
元德帝知道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前段时间为了个太监作天作地的,他当时还一怒之下直接把十三皇子打发到穷乡僻壤去了,只是没想到那人就是四宝,神情便有些复杂。
广闲王被陆缜一看,心里先有些慌张,不过还是赶鸭子上架一般笑道:“我愿意用两个绝色佳人加一斛上好的南珠换你这位监官,不知道都督肯不肯割爱了?”
他顿了下又补一句:“我那两个美人虽然样貌不及你这监官,但胜在是一对儿双生姐妹,身娇体软,其中的妙处自不必说,无论怎样的人…都能服侍周全,不知都督意下如何?”
这话好像四宝是个花瓶摆件,完全没有考虑到她也在旁边的意思。四宝听完脸直接黑了,要是这人没顶着王爷的名号,她现在一脚就踹过去了,放他的五香麻辣罗圈屁!
元德帝暂且压下思绪,饶有兴致地等着陆缜回答。
第五十九章
古时候以换妾赠妾为风雅事,妾只要没生下孩子,就跟个物件没甚区别,大诗人苏轼就曾用家里的小妾跟人换过爱马,四宝在广闲王心里也就跟个男妾差不多,又不是正头太太,他知道陆缜或许不乐意换,但却不能为这个跟他翻脸。
他琢磨完又有点郁闷,四宝虽然相貌极出挑,但他也不想冒着得罪陆都督的风险,毕竟这是贴身的近侍,他又不是精虫上脑!要不是皇上授意,他定然不会趟这趟浑水,不过此时骑虎难下,他看了眼元德帝的神情,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当那讨人嫌的:“我一见四宝监官便十分钦慕,愿意再加一斛上等南珠和吴道子的真迹,只盼着都督能割爱啊。”
陆缜眼神透着阴狠,眯眼看了眼广闲王,又看着身边元德帝好整以暇的表情,正要开口说话,四宝已经抢先一步道:“王爷,请恕奴才一言。”
她再在古代混了多少年也受不了这种不拿人当人看的口吻,有些价值观一辈子都没法改。她深吸了口气,硬是压住了把这什么劳什子王爷捶死的欲望,咳了声,一脸深情地看向陆缜,铿锵有力地用痴情无悔地口吻道:“奴才对我们提督一片赤诚,绝无半点二心,别说是两个美人几样物件了,就是把全世界的宝贝都堆过来,我也不能离了我们督主!督主,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呐!”
广闲王:“…”
元德帝和广闲王试探不成,反倒差点被一嘴狗粮噎死,雷的头发丝都开始发麻了。
陆缜明知道这小东西说的话里大半参了水分,但是听完了半点不觉肉麻,反倒觉着心里无比熨帖,他做戏也是把好手,面上还是一脸不经心:“王爷玩笑了,四宝在司礼监当差,是正儿八经的从五品监官,虽是我的下属不假,却也不是我手下的奴才,岂能我说送人就送人?”
他见广闲王还要再哔哔,看了眼元德帝,又道:“再说她怎么说也是在宫里当差,王爷一口一个以物换人,以后宫里人岂不是谁想要了,拿上三瓜俩枣就能换出来,这成何体统,让皇上的颜面何存?!”
元德帝被这话堵着,无奈何才出声训斥道:“育明你也是堂堂郡王,往日眠花宿柳倒也罢了,当着朕的面儿还敢胡言乱语?!”
陆缜含笑补了句:“况且王爷的儿子外放当差,王爷便是不为自己的脸面想想,也该为嫡出的儿子想想。”
广闲王自然听出话中的阴寒深意,见他笑的温润如初,不觉心头一寒,元德帝也拿不准他是为了四宝如此,还是不满广闲王屡屡挑衅。
元德帝试探无果,反倒让四宝强势秀了波恩爱,便也偃旗息鼓了,转而敲了敲桌子笑着给自己挽尊:“菜也点了有一时了,怎么还不见上来?”
说来也不能怪元德帝心急,东厂这些年势力越发不可收拾,偏偏魏朝想要治理太平,还离不开东厂的辅佐,这么一个动不得碰不得的庞然大物,它的领导者这么多年还让人抓不到什么明显可以拿捏的把柄,这显然不是帝王的制衡之道,对皇上来说也是一件险事,所以四宝的出现让他眼前一亮,亟不可待地想要明确证实。
元德帝沉了沉心,暗暗提醒自己耐心些,又把目光随意转向栏杆外,见一楼有个熟悉的窈窕身影,他不禁微微一怔,思忖片刻,心头一个名字浮现上来,随即满面的不可置信。
四宝知道屋里大半人都不待见他,于是很有眼色地道:“诸位大人请稍等,奴才这就下去催菜。”
她说完欠了欠身转身出去了,没想到才下到一楼正遇见两人,她错愕道:“赵公子,鹤鸣?你们怎么过来了?”
……
赵清澜最近的愁闷事情也不少,眼看着秋闱在即,他自然是要认真准备,偏偏突然发现了鹤鸣的身份,他知道鹤鸣并不想入宫为妃子,所以也一心要护好他,负担颇重,这些日子没少想法子瞒着,南边的母亲知道他为了个丫鬟心神不宁,立刻来信将他狠狠斥责了一番,后又软了口气,恩威并施,许诺他如果这次秋闱能中,他们就帮他娶一房贤妻,再将鹤鸣抬成正经妾室。
赵清澜只能对着书信摇头苦笑,他是自持之人,自打明白自己对鹤鸣的心意之后,就没想着只让她当个妾室。
鹤鸣知道之后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却大为愧疚,做事也越发卖力。
赵清澜本想着能瞒过一时是一时,他是一片诚心,所以同时拜托了好几个家中世伯打听鹤鸣的身世,同时为他以后迎娶做准备,没想到这事儿又被家中母亲知晓,她同时还知道了鹤鸣的身份,下了死令让他把鹤鸣送回宫里,就算不直接送入宫掖,也绝对不能留在赵家了。
没想到赵清澜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对父母那边撒谎瞒着,暗暗让鹤鸣先搬到他的一所私人宅子,再继续想法周旋,只是鹤鸣最近总是神情恍惚,做什么事儿都心不在焉,他只道鹤鸣是在宅子里关的太久了,心里闷得慌,便带着她来到京里有名的百味楼吃点好吃的散散心。
赵清澜没想到这时候见到四宝,怔了下才笑道:“大沈兄弟。”
鹤鸣看向四宝,眼里三分倾慕七分怅然,四宝无暇理会两人的复杂心思,吓得脸都白了,一个箭步冲下台阶,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道:“你带着鹤鸣来这里做什么?赶紧回去!此地不宜久留!”
这俩人也太倒霉了,皇上几年不出一次宫,出宫也就逛那几个地方,这撞上的几率是有多小,偏这俩人赶上了是有多倒霉!
赵清澜有些不明所以:“沈兄这是…”
四宝急的脸色都变了,生怕鹤鸣让皇上见着,偏大厅里有不少乔装的侍卫,赵清澜见她连连使眼色,心里也有些明白了,不觉脸色微变,拉着鹤鸣的手肃容道:“咱们改日再来。”
鹤鸣也正了神色点头,两人正准备要走,忽然就被御前侍卫拦住了:“这位公子,我家老爷请您和这位姑娘去楼上一叙。”
四宝暗道一声完了,赵清澜也有些惊色,不过他勉力镇定,用询问的语气道:“我并不认得你家老爷是谁,家里还有些急事儿要处理,可否容我先回去?或者你们留一张名帖过来,我改日再去拜访贵府老爷。”
侍卫不答,仍旧比了个请的手势,赵清澜心知这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四宝怕他年轻气盛来硬的,匆匆拉着小二催了菜,然后道:“我带这位公子上去吧。”
赵清澜拉着鹤鸣往三层走,每走一步心都更往下沉一分,却又忽然生出股别样的勇气来。
等上了三层,元德帝颜色还算和蔼,甚至给两人看了座,他细细打量着鹤鸣,半是赞叹半是惊喜:“朕原以为你已经被贤妃残害致死,着实没想到,你竟然还在这世上。”
男人对没得到手的女子总有种执念,要不然张爱玲怎么会有白月光红玫瑰一说,虽然目前鹤鸣没达到那个层次,但她目前也已经成功地引起了元德帝的主意。而且说的难听点,要是皇上真临幸过她了,他老人家睡过的女人那么多,没准今儿还认不出来她,正因为曾经没得手,心里才存了份遗憾,因为遗憾,才有印象。
他说完这话,很是感慨地想到了两人初见时的情形,那时候鹤鸣正在太阳底下拿着刺绣棚子绣花,玉手婉转,纤纤手指捏着绣花针飞针走线,在太阳底下便是一幅生动鲜活的美人图,元德帝不由大为心动,甚至还矫情地想玩一把浪漫,因此没有直接收用了,直接导致后来错失佳人,没想到如今又失而复得了。
两人听他自称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忙要跪下行礼,四宝见元德帝颜色和缓,一副叙旧的口吻,心里先松了口气,没想到元德帝下一句便问道:“既然身子无碍,为何不紧着回宫,你可知道宫女私自滞留宫外是什么罪名?”
四宝心又提了起来,陆缜见她目光紧跟着鹤鸣,不由在一边斜了她一眼。这小东西既是女子,为何对这宫女这么关注?
鹤鸣先是有些惊愕,很快又镇定下来,叩头道:“回皇上的话,皇上说的事儿民女没有半分印象了,民女只记得自己一直沿街乞讨为生,后来被善心的赵公子所救,就留在在他家当女使报恩,还望皇上明鉴,若有什么不当的地方,请皇上看在民女不知前事的份上网开一面,饶了救下我的赵家和赵家公子吧。”
元德帝面上有些动容,几分关切几分遗憾,轻叹了声:“都是贤妃毒辣,导致你流落宫外,明珠蒙尘,这些日子当真是苦了你了。”他又紧着问道:“从前的事儿你当真不记得了?”
鹤鸣从容又叩了个头,肯定道:“回皇上的话,民女真是不记得了,我甚至不记得自己姓什么叫什么,甚至我未必就是圣上所说的宫女,没准是那个贩夫走卒的女儿,不慎流落街头,只是恰巧和那位宫女姐姐相貌相似罢了。”
她失忆前都完全不想当元德帝的妃子好不好!只是迫于无奈,如今经过这么多事儿,更知道深宫险恶,原本十分的不愿已经上升的十二分。
赵清澜心头一紧,他知道鹤鸣说的不是真的,她曾经是失忆过不假,但自打见过四宝之后,情况越来越好,现在已经将从前的事儿想起了六七,没想到她如此大胆敢诓骗皇上!
元德帝倒是没起疑心,主要是他觉鹤鸣没必要装不认识他,这世上哪个女人不想入宫为妃尽享荣华?他甚至还觉着理当如此,若是鹤鸣还有记忆,肯定头一件事就是进宫做她的主子。
他听完鹤鸣所言,先是怔了怔,随即笑着摇头道:“这绝无可能,世上怎会有如此相似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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