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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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百个番子去确认身份,首先找到了三皇子的尸首,确认了身份之后过来回报:“督主,三皇子和几个协助他叛乱的昵称已经在大火中丧生。”

四宝看了眼那几具被烧的黢黑黢黑还夹杂着鲜红肉皮的尸首,眼珠子的位置都烧化了,她身上汗毛争先恐后地倒竖了起来,差点没吐出隔夜饭,一想到谢乔川也要把烧成这个样子脑子更乱。

一直白洁修长的手伸过来捂住她的眼睛,陆缜无奈嗔道:“都说了让你不要看了,你非逞能做什么?”

四宝估摸着再看几眼自己真要有心理阴影,边叹气边下了马,准备坐到一边去,陆缜突然哼了声:“倘若是找到他的尸首,我会告诉你的。”

四宝心思被他看穿,顿时有点尴尬:“好歹我们朋友一场,他又无亲无顾的,我好歹能帮他收尸立个坟茔什么的。”

陆缜道:“他死了你帮他收尸,我死了呢?”

四宝被家里这方大醋缸搅的没辙,无语道:“这你都要比?又不是什么好事!”她道:“你死了,我就跟你一道去。”反正她在这世界无牵无挂的。

陆醋缸缜心满意足,又道:“你好好活着我就是死也能瞑目。”

四宝没好气地道:“别说这个字了成吗!你是嫌寿命太长还是怎么的?!”

她说完摇了摇头坐到一边去了,眼看着被搬出来的尸体越来越多,好在外面的尸体大都是被烟灰呛死,死状没有那么惨烈,只是仍不见谢乔川的尸首。

四宝眉毛不觉皱了起来,就听找尸首的番子忽然道:“督主,这里有三个人还没死,好像是昏过去了。”

幸好这些番子训练有素,见到活口没有直接补一刀,而是先带过来让陆缜处置,几人合力把三个昏过去的人架过来,解释道;“这三人是在别院后面的一处湿泥潭里被发现的。”

四宝下意识地站起来,几个番子已经把三人脸上的泥给擦干净了,其中一人竟是谢乔川!

不过他现在也不大好,鼻息都是黑灰,手臂上一处燎泡,后脑勺满是泥水和血,四宝凑近了看:“这…”

陆缜淡淡道:“剩下两个直接杀了,这个…”他指了指谢乔川:“先带回去医治再说。”

底下人也不会多问,架着只剩一口气的谢乔川就出了山,四宝踌躇道;“你…”

陆缜猜到了谢乔川的算盘,当然更不可能由着他让自己堵心一辈子,谢乔川就算一只脚踏进阎王殿里,他也要把人给拉回来,想死?想让四宝惦记一辈子?做梦!

他摇了摇头:“回去再说。”还有旁的事要处理。

古代百姓最怕兵灾,不光是只是打仗杀人的事,也有不少流寇盗贼会趁机作乱,众人才回到京城,就发现街上不少抢夺盗窃的事情,更有些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猥亵良家女子。

乱世用重刑,陆缜对这种事自不会留情,只要遇见作乱的直接让东厂的人当街斩首,转眼一条街就清净下来。他吩咐二档头:“你去从北镇抚司调几队人出来,只要遇见敢趁着城中大乱闹事不轨的人,格杀勿论。”

二档头点头应了,他在进京之后就和五大营的人分开了,此时转向四宝:“先送你回私宅,我等会还要去宫里一趟。”

四宝虽有些不解,但还是点头应了,陆缜先亲自送他回去,自己直接回了皇宫,径直去了元德帝的寝殿。

在这场兵变里,最幸福的人应该非元德帝莫属,他无知无觉地昏过去三回,等一醒来陆缜已经带着人把大部分事都解决了。

陆缜想着想着也有些好笑,不自觉挑了挑唇角。

元德帝倚在明黄绣龙凤纹的迎枕上,正由内侍服侍着喝汤药,及时竭力打起精神,也掩不住一股衰败颓唐的气息,寝衣挂在身上也显得空荡荡的。

他见到陆缜过来,眼睛忽的亮了一下,随即又灰暗下去,重重咳嗽了几声:“陆卿,你来了。”

陆缜淡笑着立在他床边:“回皇上的话,臣来了。”

此时已经入夜,宫里头上了灯,元德帝却眼眶凹陷颧骨突出,蜡黄的皮肤被明晃晃的烛火一映,更是形销骨立,恍惚中让人觉着坐在龙床上的竟是个骷髅。

元德帝直勾勾地看着他,半晌才道:“老三和老四他们…”

陆缜道:“四皇子和皇子妃,以及几个皇孙都被三皇子屠尽,三皇子自知无力回天,在深山的一处别院里引火自焚了。”他说完又补了句:“三皇子的尸首是从火坑里抬出来的,等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成人形了。”

元德帝怔了半晌,突然流下两行泪来:“朕的孩子啊…”

纵然他这些年故意挑起两位皇子的争斗,但是比较那是他的亲骨肉,是他陪他时间最长的两个孩子,得知亲骨肉惨死,他心头也是闷痛。

陆缜冷眼旁观,元德帝素来都是这样,做什么事一向只考虑自己,事后又会左思右想后悔不迭。

元德帝悲恸不已,重重地咳嗽了许久才缓过精神来,抬起头直视着陆缜:“你现在不是该在西北吗?为何突然回京?”

陆缜平静道:“臣虽然在去往西北的路上,但却时时刻刻挂心着京里的消息,听闻京中异动频生,心中着实担忧皇上,所以特地乔装改扮了一番,没想到竟真的让臣赶上了。”

元德帝嘿然冷笑几声,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又过了会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老三和老四都死了,接下来便是朕了吧?这江山…以后会不会姓陆?”

他说完死死地盯着陆缜,陆缜道:“皇上这么说实在让臣惶恐之至,臣不过是一介宦官,只求保山河太平,绝不敢使江山易主。”他嘴上说着惶恐,面上半分惶恐的意思也没有。

元德帝嘴唇颤了颤,又自嘲地一笑:“朕还是醒来之后才想明白这些事的…”他又抬头看着陆缜:“朕原以为是拿捏住了你,这才逼得你不得不离京,现在想想才明白过来,不管你这回是真离京还是假离京,根本就是为了给老三和老四看的,你在的时候他们不敢放肆,你这根定海神针一旦‘不在京城’,他们焉能不趁着这个机会闹起来?”

陆缜只笑了笑,元德帝倒是猜的不差,可惜现在知道已经太迟了。

他缓缓地挪开目光,又看着帷幔顶处的一颗明珠:“原来老三老四虽有矛盾,但也不至于闹到手足相残的地步,细细想想,你这些年也没少在其中推波助澜吧?前些日子朕要立老四为储的谣言,怕也是你令人传出去的?你这么多年步步为营…一眼看到了多年之后的事,老三老四输的不冤,不冤呐!”

多智近妖!

他说完已经不想再看陆缜了,好像他不是自己最为倚重的提督,而是一个修炼千年的妖魔,多看一眼就会被他吞噬。

陆缜又笑了笑,元德帝其实还少猜了一件事,颜娆的到来虽然在他意料之外,但是他身边的那几个道士,却是他在元德帝开始想法拿捏他之后,挑出来想法送到他面前的,如今看来虽然虽然出现了些许偏差,但是大方向总归是没错的。

他原也不想如此,只是几年前元德帝就开始对他多有忌惮提防,若他没有准备,如今颓败躺在床上的怕是他自己了。

他慢慢叹了声:“皇上这话可就有失公允了,臣推波助澜挑唆两位殿下当初不是您暗示的吗?如今怎么能全怪到臣的头上?您从多年前就开始防着这两位年纪最长权柄最重的皇子,所以授意臣四下离间,臣亦不想挑拨天家情分,可臣又能如何?”

元德帝脸色一白,咳的撕心裂肺,差点从床上栽下去。

陆缜上前几步端起药碗准备喂他,元德帝猝不及防地攥住他的手腕,神色狰狞:“朕还有几天?!”

陆缜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从容道:“皇上是天子,有上苍庇佑,必能长命百岁,身体康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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