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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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窝在厚重大衣里,微微仰头,露出半张脸,唇部都还被含糊地压在绒毛领下。他的肤色极皙白,又柔软似一触即红,黑发软趴趴地被夹在衣领缝隙中,乱中透出一点可爱来。薛慈眼睛半睁,漆黑眼珠中还含带一点困倦雾气,看着莫名可怜,声音也低软,和猫崽在叫唤般。

原本好好走路的薛浮身体几乎都偏移过来了,盯着半梦半醒的弟弟。

这个样子当真显得格外可爱。

连薛正景,因为事出突然而烦躁冷冽的气势都一下沉静,他也没有要将薛慈放下来的意思,一边走一边用哄小孩的温和语气道:“嗯,醒过来就到家了。”

“开心吗?”

薛慈:“……”

也没有很开心。

他也不装困了,圆滚滚的眼睛睁开来,落到远处那些渐次亮起的灯光上,明示:“我自己走。”

薛正景抱着他又穿过一道大门,脚步不停,直至将薛慈送进车里。因为薛慈包裹着厚重、密不透风的衣物,这动作还稍显笨拙。听到小儿子的话,非常自然地答道:“再睡会,爸爸会抱你过去。”

薛浮也跟着上车寄安全带,忍不住笑道:“弟弟是害羞了。”

“害羞?”薛正景微微皱眉,才反应过来般,“你现在还小,睡着由父亲抱,没什么可害羞的。”

薛慈:“……”

他现在有些希望,自己是真的睡着了。

要不然从没醒过也好。

最后在薛慈的坚持下,到下车的时候,他是换好衣物自己走的。只是身上披了件显然不合尺寸,有些过于宽大的长衣,像斗篷般,边角都要垂坠在地上,将他的身形衬得更瘦弱。薛浮忍不住伸手牵住他,避免弟弟晃晃悠悠地能走摔倒了。

乘坐上薛家的私人航机,他们飞往了洲城。

薛家根系所在的地方,最繁华的不夜之市,也是上辈子,薛慈病逝,长埋之地。

十几小时的长时间旅程,也的确颇耗费精力。

薛慈回到薛家,被送进主卧。他的房间和上辈子区别不大,只是添置了许多细节装饰,来不及多研究,薛慈便躺倒在床上,先歇息。

中途有人进来给他换药。薛慈困倦睁眼,认得是小时候薛家聘请的医生,后来年纪大些退休了,是熟人,便又重新合眼。

等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早晨,作息刚好倒过来。

薛慈睡得有些熟,大概是昨天用过的食水里有轻微的安眠药物。他看着现在所处的房间,熟悉里又透出些生疏来。

前世,薛慈成年前一直住在这里。

他十八岁后搬了出去,从一时赌气,到终于认清,那是他难得做出的一件让父亲顺心的事。

一件正确的事。

再后来,薛家又迎来那位新少爷。他还特意跑去嘱咐,不准让那位少爷住进自己屋中——想来是很狂妄可笑的,新少爷又何必去住别人用过的房间,二手货色,晦气。

薛慈起身,拉开帘子去露台处,阳光透过大片玻璃一下落进来。外面是大片草地,也种植着精贵娇美的花木,铺着石子路,有庭园流水,几名园丁在悉心修剪某束花丛。

他这处能看到的景致确实很好,眼前也尽观薛家的大片领地,哪一处他都十分熟悉,但偏偏薛慈,却生出荒谬的鸠占鹊巢感。

这里不是他该留下的地方。

薛慈不免想起他后面租住的公寓,比薛家更让他自在。如果可以,薛慈更想现在就搬过去,只是他现在这具身体年纪……恐怕还要薛父同意才对。

想到现在薛父的态度,他又开始犹疑了。

难道还要等他再长大些,薛父态度立场才会更鲜明一点?

门被轻轻敲响,佣人在外询问道:“薛小少爷,您起身了吗?”

薛慈回神,应了一声。让他们进来。

有男佣负责替薛慈更换衣物,只是看小少爷身上已经穿上整洁衣饰时,默默更新了一下小少爷平日的起早时间,又请他下去洗漱用餐。

“先生在四点去了公司,大少爷因学业繁忙,也重新返校了。”男佣如常交代完,“要将您早餐拿上来取用吗?”

薛正景公司上事务紧急,经常来去匆匆。而薛家大少爷要被教导的当然不止普通初三生的学识,有公司管理要学习不提,更是最近加入了研发科目课程,能请假去看薛慈是临时挤出的时间。到了今天,就算再怎么依依不舍地想看弟弟,也来不及等薛慈醒来就遗憾离开了。

要是薛正景和薛浮中的一人留在薛家,薛慈还挺想让人将餐点送上来的。既然都不在,他反而更愿意在楼下用餐。

用完餐,薛慈想到:“老师什么时候来?”

他小时没去学校上课,是请的私人教师,只是教导他的多是些才艺知识,陶冶情操。

是薛慈不争气,没陶冶出什么气质来,倒是人见人嫌。

“先生给您请了病假。”

这点薛慈是很熟悉的,他小时候经常能请假,一请就是几周,薛父其实不大管他的学业问题。

薛慈当然明白,这不是宠爱,更没什么要放纵他将他教坏的念头,纯粹是不在意而已。

但薛慈独自在家里,其实也很自由。他让人去找些书来,比如先前那本《芯片》的扩展书籍,更不乏一些枯燥高深的专业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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