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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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到了襄芸这里,不知怎的侍女一个跌咧便将茶水打翻,茶水尽数泼在了她的绣样上。此时若是换了旁人,不定得多紧张焦急。因为刚绣好的绢遇水即易变形变色,这么一来,这幅绣品相当于是毁了。可是襄芸不一样,便是遇见了如此这般的意外也是喜怒不形于色。她挥挥手示意那泼茶的婢女下去,依旧是淡定自若地将自己的绣品交了上去。
襄秋清看了看襄芸,对她露出一抹胜券在握的微笑。襄芸见着那抹笑便明白了一切,但是她不闹不怒,亦对襄秋清回以微笑。襄秋清见状只以为是襄芸在垂死挣扎的逞强,并不以为然。
很快,绣品交由皇后审阅。皇后浏览了一幅幅绣品并未露出何种表情,却在看见襄秋清的绣品时露出满意一笑。襄秋清见状松了口气。而后皇后在观赏其他作品的时候依旧面无表情。皇后的表现让襄秋清以为胜券在握,她得意的看了襄芸一眼。襄芸依旧是那般微笑,仿佛她才是最终的赢家。
终于,到襄芸的作品了。襄秋清笑得越发欢畅了,襄芸,你最后还是输给了我。
谁知皇后在看见襄芸的绣品以后先是面露惊奇,随后又连连赞叹。众人皆是不解,按常理来说,这幅绢图绣样应该已成废品才是,皇后娘娘怎么会……
☆、第十七章 百花之首
可是当皇后将襄芸的作品展示出来时,四座皆惊。原来,这幅绣样并没有被毁,相反的,襄芸本是在绢上绣了一丛牡丹,可是这茶水泼得恰到好处,将她隐隐绣在背面的凤凰显现出来,一幅凤穿牡丹图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双面绣?!”一直在旁侧默不作声的龙允啸开口道。这相府嫡女真真是太令人惊奇,虽是生于乡野,却不比那些养在皇城根下的贵女差,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不禁多看了襄芸几眼,这个女人太过于特别,气质出尘,低调不已。美丽的女人他见过太多,可是独特的太少。
襄秋清听见龙允啸说出“双面绣”时心知不妙,这世上奇巧人万千,绣艺精湛的人亦有百千,可是却从无几人能够通双面绣,由此可见双面绣绣法之纷繁。没想到啊,她一直都低估了襄芸,本以为她长居寺庙,对很多事情都该是一无所知,未曾想,她居然隐藏的这么深!
皇后看向襄芸,眼中闪过了几许探究,脸上却是扬起了和善的微笑,她看着面前清冷的女子温和道:“襄芸是么?本宫有几个问题请教。”
襄芸略略伏身道:“襄芸洗耳恭听。”皇后看着她的端庄秀丽心中更是欢喜。于是朝她招招手道:“到本宫跟前来。”襄芸闻言便一步一步地走上去,仪态端庄,并不亚于宫里的公主皇子,甚至举手投足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贵族之气。皇后细细打量着襄芸,这个女子气质清冷,非一般俗物能够比拟,虽然容颜生的不如其妹艳丽,但是才华修养比起在场所有女子来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个端庄清雅的孩子。”皇后满意道:“方才见你烹茶刺绣,这功夫绝非一朝一夕能够练就,不知芸儿你师从何处?”皇后也不客套,直接用“芸儿”称呼襄芸,仿佛襄芸就是她自己的女儿一般。
“回娘娘的话,臣女自幼在兰若寺长大,这烹茶刺绣的功夫不过是臣女幼时觉着有趣,自己研磨出来的,并未师从他人。”襄芸毕恭毕敬道。
“也就是说芸儿你这是天赋使然?”皇后看向襄芸的表情除去欣赏外多了几分讶异。只见襄芸微微点头道:“臣女献丑了。”
皇后见她不骄不躁,便更生出几分好感,于是起身,握着她的手道:“本宫觉得和你甚是投缘,你可愿做本宫义女?”
四座闻言,又是一惊。
要知道皇后的眼光实属高深,能入的皇后法眼的女子近十年来襄芸便是第一人,更别提这收襄芸做义女的殊荣了。
在座的贵女有些开始责怪自己以貌取人的眼拙,有些皇子看向湘云的眼神从开始的不甚在意变为全神贯注,要知道,襄芸可是皇后钦点的义女,若是能得到她的芳心,那么几乎可以说是仕途无忧了。
而襄秋清在听到皇后封襄芸为义女时气的脸都白了,她本以为自己此番定能扳回一程,未曾想便是连陷害他人的手段都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这让她怎么能不气,怎么能不怨!
到了最后百花之魁的选拔,襄芸毫无疑问的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宴会散去,一些默不作声的贵女也前来结交,那些开始调侃,嘲讽襄芸衣着寒酸难登大雅的贵女便灰头土脸的前来负荆请罪。襄芸微微一笑便一笔带过,成大事者何必拘泥于小节。
这时候龙熙儿携着襄秋清走了过来,龙熙儿知道,襄秋清心中定是咽不下这口恶气的,若是没有襄芸这块绊脚石,襄秋清该是最耀眼的存在。襄芸夺魁,不仅是襄秋清不愿看到的,亦是她龙熙儿的心头之气。
“见过公主。”襄芸见龙熙儿来势汹汹却也不害怕,照常向她微微福了福身。龙熙儿一向最看不惯襄芸的云淡风轻,总想纠她一些错处。怎奈这山野长大的丫头却是比她这个正统公主更通宫中礼仪,一计不成便又生一计。
“襄芸姐姐多礼了,我母后刚收你为义女,名分上你还是我半个姐姐,你怎么能向我行此大礼呢?”龙熙儿突然转变态度,对着襄芸柔和的笑。襄芸自是不会傻到以为龙熙儿真的想要向自己抛出橄榄枝,于是便道:“公主这是哪里话,公主是君,襄芸是臣,君臣之别,不可僭越。”龙熙儿见襄芸并不上套,于是便拉起襄芸的袖子到:“襄芸姐姐这衣裳好生美丽!熙儿羡慕不已,不知姐姐可否为熙儿绣一件一模一样的,熙儿下次参加宴会时定会告诉个中姐妹襄芸姐姐的绣工天成,说不定姐姐还能得到更多的赏赐呢。”龙熙儿依旧是甜美地微笑,可是这个笑却恶毒极了。这话明面是在说襄芸绣工出类拔萃,实则将襄芸和那些为求主子打赏的绣娘混为了一处,这不管怎么说对襄芸都是人格的侮辱。
可是襄芸不恼不怒,偏生微笑地说:“公主玩笑了,襄芸粗鄙,这衣裳不过是襄芸绣来把玩的,便是送给府中丫鬟也极为不妥,更何况公主千金之躯,怕是折煞这件衣裳了。这衣裳的绣法说也简单,公主天资聪慧,他日我定登门拜访亲手教公主如何刺绣。”襄芸语气清淡,面带微笑。明面上她是在贬低自己来寻求后路,可是龙熙儿岂是蠢钝之辈?她自然是听出来襄芸话中的嘲讽之意,襄芸的意思便是她龙熙儿眼光与一个小丫鬟没两样,还旁敲侧击的讽刺她连刺绣都不会一无所长。龙熙儿脸都气白了,但是她不能公然反驳,只站在原地。
这时候龙允啸注意到了她们,他早就对襄芸起了好奇心。他深知龙熙儿嫉妒心极强不是善茬,若是能帮襄芸解围,兴许能引起她的注意,让丞相府为他所用,得到襄芸,对他的大计百利而无一害。
“熙儿,你怎么在这里?皇后娘娘正寻你呢。”龙允啸见龙熙儿面色不好便“好心”提醒道。襄秋清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竟有些失神,她抬眼,见来人是龙允啸,不禁面色一红。自从上次落水事件龙允啸为自己解围后,她便没有一刻忘记过龙允啸的模样。这次的百花盛宴她想夺魁也是有私心的,她想要引起龙允啸的注意,眼下情形,她这是……成功了么?
只见龙熙儿一跺脚走开了,龙允啸见龙熙儿离去便向襄芸做了个揖,而后朗声道:“在下龙允啸见过襄芸姑娘。”
襄芸闻言也不看他,径自走开,垂下的眼睑里尽是厌恶。龙允啸,你还是这么令人恶心,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你依旧可以不择手段。
龙允啸十分不解,襄芸虽说周身的气息偏清冷了些,却不是这般不近人情的人,自己刚刚帮她解围,她却一句感谢的知会也没有。这让他好生恼怒,却也让他燃起了想要征服她的欲望。
“王爷好。”襄秋清见龙允啸的目光已被襄芸牵走大半,不甘心道。龙允啸将看向襄芸的目光收回,放在了襄秋清身上。这襄秋清是相府庶女,凭借自己的母亲才爬到现在的位置,位分和内秀虽不如襄芸,却好在生了张倾国倾城的脸。若是换了旁人兴许会想退而求其次,但是龙允啸不一样。好看的女人他见过太多了,但是能为他的大计铺路的,他却只见过襄芸一个罢了。这襄秋清虽好看,却也只适合略略观赏,指不定还能靠她来接近襄芸。想到这,他朝她谦逊一笑道:“襄小姐可有兴趣与我同游别院?”襄秋清喜不自胜,自是欢喜的点点头,随了龙允啸一道游览别院。
☆、第十八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
襄芸为避开龙允啸径自走到别院湖心亭的过道中,那过道曲曲折折弯弯绕绕,湖心亭虽据正中,却看上去遥远异常。襄芸远远地便听见有人吹笛,那声音好生熟悉,她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于是她便循着笛子声一步一步走向过道此案尽头的湖心亭。
不知怎的湖面涌起点点残雾,那吹笛人一身素白,背对着她,有些眼熟,但看不真切。襄芸加速了脚步想要一探究竟。直至她抵达湖心亭,离那个人很近很近,看着他的背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而她一时竟无语凝噎。
那道素白身影转过身来,看着襄芸微微笑道:“芸儿,许久不见。”
“司徒、司徒哥哥……”襄芸一时喉头酸涩哽咽,方才在宴会上她也只远远瞧了他一眼,只那一眼便已觉隔世,更何况,这个记忆中因她而死的人此时正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襄芸眼中带泪地看着司徒赫,她突然觉得上天对自己还是极为仁慈的,至少给了她重来一次复仇的机会,至少能让她好好的活着再见他。
“芸儿怎么了?”司徒赫皱起好看的眉毛,他的芸儿极少哭泣,莫不是百花盛宴上芸儿她受什么委屈了?此时司徒赫只恼自己为何中途离场,不待在襄芸身边护她周全。
“没怎么,就是再见故人心中高兴。”襄芸笑着摇摇头,转而又道:“司徒哥哥怎么在这儿吹箫?莫不是百花盛宴没合着哥哥胃口?”
“芸儿惯会调侃我,”司徒赫无奈一笑,接着开口道:“芸儿也该知道我本无意这类宴会,若不是朝中尚未婚配的男子皆拜帖而来我必不会趟这浑水。本是女眷同游,却生生变为了择偶大会。无趣,无趣至极!”说罢司徒赫直视襄芸双眸幽幽开口道:“何况,我心中已有属意之人。”
襄芸知他是在说自己,可是她也知自己大仇未报,此时并不是论儿女情长的时候。“司徒哥哥,这些年,你还好吗?”襄芸抬头笑颜如花,她刻意避开与司徒赫的情感纠葛不是因为她不爱,而是她不敢,也不能。
“很好。”司徒赫见她并没有回应,嘴角弯起一抹苦笑道,随机转身望向湖心,“芸儿可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时么?”司徒赫背对着她,她看不见他的表情。
“自是记得的。”襄芸点点头陷入回忆。而后也走到司徒赫身旁,看着湖心亭。
“那时你不过五岁,也是相差无几的宴会,那时夫子刚收女学生,我们好奇,便央了夫子同他一起来看你们讲学。”司徒赫回忆起从前语气轻快:“那时你还那么小,却不似其他官家千金般吵闹,终日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仿佛周遭都与你没有关系,便是现在也是如此。”说着司徒赫看向襄芸的侧颜道:“那时我便在想,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如此没有烟火气。”
“并非是安静,只是无人愿与我玩闹罢了。”襄芸浅笑,彼时年纪尚小,同入学的女学生都大自己几岁,自是不愿意与她玩闹的,她除去安安静静的呆在角落也的确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我知道,那时的芸儿是个爱闹的性子。你可还记得,夫子生辰那日,你偷了夫子一坛陈年佳酿,喝的醉醺醺地倒在柴火剁里。夫子半日找不到人可急坏了。傍晚时分我在后厨发现了你睡得正香甜,嘴里还喃喃道‘夫子骗人,夫子骗人,这白水味道怪,涩口的很……’嘴上说着,却还是抱着酒罐子不撒手。你道好不好笑?”司徒赫回忆起儿时过往禁不住笑了出声。
“因着我是女眷,偷酒喝必被责罚,司徒哥哥你不忍心,便替我顶了错处。夫子那时大概是知道的,却因着你的固执,硬是罚你在祠堂跪了三天。从那时起我便知道,只要有司徒哥哥在,芸儿便什么都不用害怕。”襄芸看向司徒赫,眼底尽是掩不住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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