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二次桑莫侵攻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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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她這麼一搞，加上肚子也還沒填飽，自我檢討什麼的全都三兩下拋諸腦後，暫時放棄思考的腦袋發出了專心對付燉菜的命令。

這種奇妙的感覺，該怎麼形容呢？

就像和朋友一起吃飯吧。

明明處於敵對立場，矮子丕平卻讓我置身賓至如歸的氣氛，還想跟我建立良好關係。藏在輕鬆氛圍中的意圖不難察覺，但她一直都沒有刻意誤導我的判斷，好像只是個力求表現的孩子，最終決定權仍然握在我這個主考官手裡。

話雖如此，要是在做出正式決定的時刻否定這層關係，恐怕只會迎來最糟糕的結局。

我得小心才行。

「言歸正傳。我希望你能帶著你那些有趣的夥伴，一起為我的國家效忠。只要你願意投誠，這場戰爭很快就會結束，遊戲目的也隨之完成。既然雙方是擁有共同目標的勇者，這個提案應該不需要考慮吧！」

如果雙方目標一致，優勢方還願意向弱勢方提議合作，站在弱勢方的角度確實不需要想太多，抱大腿破關便是。

但是，矮子丕平真的想要結束這場遊戲嗎？

……不，在質問她以前，先問問自己吧。

要是馬上就能攻滅其中一國，我是否會把手中的最後一塊拼圖拼上去？

我還沒找到拯救蕾拉的方法。

還沒救出以前的同伴。

還沒達成和大家立下的約定。

在我沒注意到的地方，肯定也有需要完成或者矯正的狀況。

況且，結束掉遊戲也意味著將和伊朵分開……

假設。

只是假設。

萬一我們的關係最多只能走到遊戲結束的那一刻，即使已經完成所有支線任務，我還是會選擇留下吧。或許在許多年後會改變想法，到時不管想怎麼做都好了。至少，那肯定會是我們都為彼此努力過的時候吧。

拿著最後的拼圖、小心翼翼地保護著，直到最後的最後才去完成──這就是我的想法。

……得出結論後，更沒有理由拒絕矮子丕平的提議了。

「查爾斯─桐桐，意外的感性派耶──」

講話的時候別滿嘴白醬！

「答覆晚點再給無妨。我要去工作了，有什麼需求就向瑪莉露或夏露露說吧。」

「好的好的！人家我各種性需求都可以滿足──！」

喔是嗎！現在就來個乳交看看啊！

「嗚嗚……！大致上完美無缺的人家我，唯獨這點……！」

辦不到就給我閉嘴！無奶階級！

「無奶階級……超打擊──！」

個性圓滑到完全沒把我當俘虜看的夏露露也好，即使雙手疼得要命仍自願照顧我的瑪莉露也罷……總覺得在受到她們的關照時，也慢慢地打從心裡接納這兩個人、乃至於她們背後的矮子丕平了。

§

梅希利殲滅戰僅僅一晚就落幕。桑莫軍在宣告停戰後又焚燬整座城鎮、殺光所有居民的行為，著實震撼了所有接獲消息的瑪吉克人；包含勇者蕾娜、勇者桐真在內的勇者隊伍一夜之間消失無蹤，更是助長了謠言的氣焰。各地反抗軍還未證實這項消息，馬上就跟再度發難的治安維持部隊爆發戰鬥。

翱翔天際的和平鷹鳥變成了張牙舞爪的大型魔物。

訓練有素的少數精銳帶著補給物資湧向各交戰地區。

本來在勇者們活躍下稍微拉開的戰力比，終於還是回歸僵持不下的五五波。

如今，化為平地的梅希利成了桑莫軍在奧得河東岸的橋頭堡，由瑪西爾?維萊爾率領的要塞軍鎮守於此。這支部隊經過預備部隊的補充，已具備大隊規模的作戰能力，與四分五裂的治安維持部隊是截然不同的等級。

只要梅希利陣地存在的一天，滯留敵境的桑莫軍就不可能消滅──懷抱著不同目的集結於前線的三人，得出共同的結論。

「從外緣陣地到要塞群都有飛行魔物巡邏，可利用地勢也插滿桑莫軍的旗幟，根本無法有效偵察……」

手中握著粗製短弓與箭矢、隨時備戰的勇者蕾娜。

「空中全是二十級起跳的魔物，陣裡還有妳說的非常強大的劍士……單憑我們實在拿他們沒輒啊。」

邊盯著桑莫軍陣地邊在腦海中優雅地描繪出結界術式的紋路、必要時可一次張開九層結界的魔法師莎琪。

「啊是決定好了沒？我隨時都可以開幹啦！」

渾身肌肉一鼓脹就令身旁的女魔法師春心蕩漾、旺盛鬥志透過擎天大老二展現出來的黑狼姬。

一方是在最近的維特尼察教堂復活後，馬上輕裝趕來現場；另一方則是因為失去赤羽姬的消息，緊急從斯洛尼姆趕來的兩人。兩組人馬在殲滅戰發生的三天後合流，但雙方對於這座臨時打造、時時刻刻都在強化戰備的陣地卻是意見不一。

「本來兩國實力就不相伯仲，桑莫軍的後備力量沒有我們想像中那麼強大，只要突破國境線，接下來就容易多了！」

基於雙方有相同目標──即救出勇者桐真與其身邊的特定對象──蕾娜提出的辦法是強行突破。

「只要利用這附近的反抗軍和民兵，強行渡河、衝過要塞群即可！雖然無法保障每個人的安全，至少我們三人可以趁亂通關吧！」

「言下之意，就是讓一般民眾代替我們去死吧？」

「打仗難免會有傷亡，如何以最小限度的犧牲換來勝利，才是最該考慮的事情！」

「在迫不得已的前提下，我認同妳的想法。現在的情況是妳打算主動犧牲民眾──」

「嘖……算了，說來說去妳們就是不願意冒險！」

利用勇者的號召力迅速組織佯攻用的武裝集團，救援部隊趁機突破國境、潛入內部理應不堪久戰而衰敗的桑莫領土，此一方法對蕾娜來說雖然會感到內疚，但她認為這些都是「必要的犧牲」。至於成功突圍後該怎麼做，到時候再說了。

說穿了，她根本沒有萬全的計劃。

必須救出桐真先生和伊朵小姐──這說法不過是為了打動和她擁有共同朋友的對方。

三人一起定能勝過烏合之眾──說詞的背後隱藏著的是早已做好孤軍奮戰的決心。

有強力同伴助陣固然值得開心，問題是這些人能否支撐到最後？

非為勇者的這些人、死亡就不再復活的這些人，真的有被她視為真正的同伴看待嗎？

蕾娜很清楚自己內心的醜惡。只要蕾拉不在身邊，這股熾熱、黏稠又噁心的衝動就一股腦兒爆發，將她的心染成黑色。任何思緒通過黑色的心房，都會墮落成病態的執著。

──不過是個ＮＰＣ。

──和擁有靈魂的人類完全不同。

──既然沒有靈魂，死多少都無所謂吧。

──耗盡所有道具來度過危機，不正是遊戲的鐵則嗎？

要是能把悶在心裡的負面情感通通宣洩出來該有多好。

這次也沒能沉住氣跟人合作啊……

「蕾娜小姐，聽聽看我的意見好嗎？」

「……怎樣？」

莎琪蹲靠在鬧起彆扭的蕾娜身邊，深吸一口氣說道：

「桑莫軍派出鷹鳥後仍對梅希利鎮下此毒手，實屬天理難容。他們的部隊再次渡河、建立陣地，也是實在的侵略行為。身在斯洛尼姆的女王陛下若得知消息，必定會討伐背信者。與其逼自己陷入腹背受敵的危局，不如倚靠陛下……還有大家的力量。」

大抵上不出所料的發言，使蕾娜不禁在心裡嘲笑莎琪。可是她也知道，莎琪所言才是真正能打破現況的辦法。

不管怎麼說，等級二十七實在太尷尬了。伏擊桑莫軍小部隊還沒問題，遇上飛行魔物或多個召喚師就得藉由地利與充足的弓矢來對抗；萬一兩者結合起來，就算搞偷襲也很難解決小隊規模的敵人。遑論邪劍戰士與神劍戰士這兩個不講理的兵種了。

何況自己還是早就停止成長的勇者。

再怎麼訓練，臂力也不會有所突破，精神力也被限制在二十七級的上限──她不是很確定這個說法，只是隱約有這種感覺。就復活至今戰鬥過那麼多次的經驗來看，確實是沒有明顯的成長了。

有限的力量必須投入正確的地方才能發揮作用。

正確的地方唯有一處，那就是──

「──女王陛下，在斯洛尼姆是嗎？」

「是的。」

「最快多久可以發動攻擊？五天？十天？」

「呃，正式進軍的話，三個月以內吧……」

「……那樣肯定來不及啊！」

「畢竟還要掃蕩敵軍、招集士兵、籌備補給等等……」

不行，完全不能仰仗正規軍。

等到軍隊慢吞吞地發兵，矮子丕平的計劃早就不曉得跑到第幾步去了。而且若她沒猜錯，現在正是矮子丕平的勢力穩定發展前的關鍵時刻。一旦對方準備萬全，恐怕就不是十幾二十隻神劍戰士這麼簡單……

無論如何都要說服友軍提前出動。

可以的話，最好將所有派得上用場的戰力集中到前線。

為此，她不得不把其實只是想救出姊姊的心情巧妙地隱藏起來，用生動的表情與精心篩選的台詞來營造「道路」，引領眼前的女魔法師朝自己希望的方向前進。

──過了很久以後，蕾娜才明白這種方便又有效的做法，其實是一種破壞性的精神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