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没想到韩强反而轻点油门加速,用轻快的声音解除了陈家蜜的犹豫:“你难得回来,趁着还没到年前最忙碌的时候,我明天带你到鲜花交易中心见识见识。像圣诞节这种旺季,交易中心每天都会成交两百万支花,无论是品种多样的花草还是从国外引进的那套拍卖流程,非我自夸实在是很值得一看。在国外,鲜花交易中心还是旅游观光的目的地,希望不久之后我们云市的交易中心也能开放,你这也算提前体验一番。”
他真的很会说话,陈家蜜心想,还非常有心,就冲这两点,陈家蜜觉得不仿可以加深一下了解,父母认可、自己觉得可以深交,这样的人选已经可以说是难能可贵。虽然陈家蜜有时会向往偶像剧里的浪漫桥段,但是对于现实生活来说日久生情也是一种常见的模式,不过她一年也就回来几次,似乎也没有日久生情的基础。
陈家蜜觉得自己未免想得太多,简直就是杞人忧天,便自顾自笑出来,殊不知韩强余光一直在注视她,把这一笑又解读出了另外的含义,不由对明天的“约会”充满了信心。
入夜,陈家蜜躺在自己二楼的卧室里,虽然她长久不在家,陈妈每天都会进来打扫,每一处布置都充满着生活气息,就连被子也是趁放晴了之后刚刚晒过,满是阳光的气味。陈家蜜想着明天和韩强在鲜花交易中心的见面,一时根本睡不着,就从被窝里摸出手机,在搜索栏里打下“白兰地玫瑰”这几个字。
白兰地便是玉仙婶下午那番述说中的主角。
中文页面上几乎找不到它的资料,陈家蜜看到一张清晰度不高的图片,相比红拂的浓艳华贵,白兰地则是一种色泽淡雅的杏黄色玫瑰。它的花瓣颜色渐变,越靠近花心色泽就越发如酒业醇厚呈现出琥珀般的光泽,因此得名“白兰地”。而它问世的年代比流行了多年的卡罗拉还要更早上十年,是一朵有相当年代的品种。
而它当年明明有机会在陈家蜜脚下的土地上生根发芽,而这片土地几乎被誉为全世界最有机会的地方,但这朵独特而清丽的“白兰地”却半途夭折了。
作者有话要说:妹子跟我说没看到更新,我一看存稿箱放到明天去了……
1982年问世的白兰地玫瑰,很老的品种,但也很好看
第7章 影星
忙碌了整整一个下午,陈家蜜倒在床上沾枕就睡,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听到院子里有人进进出出的声音,因为她的房间单独在二楼,具体是谁听不真切。她只当父母已经早起在院子里活动,也可能是附近的熟人过来串门,陈家蜜拉起被子蒙在头上,打算再睡一个回笼觉。
不一会儿有人突然打开了她屋子的门,陈家蜜睡眼朦胧地睁开眼,发现竟然是玉仙婶,玉仙婶的身后是陈妈,陈妈力气小没能拽住常年做农活的玉仙婶,玉仙婶把陈家蜜睡前脱了扔在床头柜上的毛衣抛到床上,催促着她赶紧穿了衣服下楼:“你爹妈不来叫起,你就不起来?赶紧洗个脸下楼做事,你们年轻人法子多,不比我们这群年纪大的什么主意都想不了。”
父母疼爱她,见她还睡得香没有忍心打扰,玉仙婶不一样,她经历过一朝失败十多年都在还债的日子,对于陈爸陈妈把陈家蜜捧在手心里,一点风雨都不让她经受的做法实在看不过去。不拘是儿子女儿,这个时候都得帮着父母挑起家庭的重担。
原本玉仙婶一早要搭陈爸的车去花田上工,结果站在街口远远就看到陈家大伯的二儿子陈明华杵在他叔叔家门口,他是陈家蜜这辈儿里最小的一个,偏偏爹不疼娘不爱,从小被迫在叔叔家里打秋风长大,养成了畏畏缩缩的个性。就算陈爸陈妈掏心掏肝地对待他,同对待亲姑娘陈家蜜一般亲热,可是陈明华名义上的亲爹妈另有其人,每日照旧还是要回亲爹家里,家里宠着他长兄陈春华,对没能过继出去的陈明华视为讨债鬼,平日里几句打骂都是轻的,素日里又不给吃好穿好,学杂费还是老师通知了叔叔才补齐的,陈明华做人抬不起头,慢慢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在陈爸看来,陈明华至少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这就足够了。
这点陈年旧事村里人都知道,若不是玉仙婶恰好碰到,陈明华说不定在叔叔家门口蹲到日头老高了都不好意思进去。她二话不说,揪住正因为看到她就想要扭头跑开的陈明华,把他提溜到自己叔叔面前,陈明华这才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说了。
原来昨天陈家大伯母接到个电话,赶紧地出门买了两斤苹果和一提曲奇礼盒到镇上走亲访友。大伯母老家背着山,穷得十里八乡都闻名,当年经熟人介绍认识了陈家大伯,处了一段儿时间之后,陈家大伯就想分手。他也不是不想负责,实在是这女方追自己追得太紧,老家又实在太穷了,还被读高中的弟弟放学回家撞见这女的坐在自己腿上。陈家大伯当时看中了镇上一家有自建楼房的独生女,可人家哪里看得中他,但这不妨碍他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偏偏陈家大伯母的肚子里有了,趁着肚子还没显怀只能赶紧领证结婚,陈家大伯迎娶镇上白富美的愿景就此作罢,还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新娘子的肚子怎么跟吹气似地大起来,只好逢人便说这是进门喜好兆头。待到肚子足有七八月,又说孩子生下来之后一间瓦房不够住,把陈家二弟赶去了工厂宿舍。从此再没提让对方搬回来的事儿,在陈官村老人们的眼中这就算新媳妇进门便撺掇着单方面分了家,对去世的爹娘不孝对年幼的弟弟不慈,说归说却没有人站出来主持公道。
所以就冲她这个抠门劲儿,陈明华不禁好奇她上的是哪家亲戚的门,便准备从他亲哥那里下功夫,于是陈明华买了包烟去套陈春华的话。陈家大伯家里统共就两亩菜地,平日里匀出一点儿来种花,种菜的年景里一个大棚收入三万,刨去成本人工也不剩什么;改成种花一年收入四五来万,也就是多赚了陈春华一年的烟钱。 陈春华这个老大说是在田里帮忙,实际上不做什么事儿,烟却要抽十五块一包的,一天一包还不太够。陈春华的媳妇带着陈明华在镇上的花店打工卖花,但是云市作为鲜花产地,花店里的花卖不出高价,每月也就两千元的收入。五岁的大孙子是陈家老两口带大的,这一家子的状态总体概括来说就是很缺钱。
所以这时节能让陈家大伯母往外掏钱送礼绝对罕见。
陈春华抽上好烟嘴上没了门把,等弟弟问起亲妈上镇上干嘛去了,便统统抖落出来,说是往镇上的表姨家去了。这所谓的表姨是陈家大伯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两人却真真切切是同一个地方嫁出来的老乡。表姨当年初来乍到还在陈家借住过两天,挡不住这人心思大不愿意留在村里,一心只往镇里奔。没过多久在镇上的理发店做了个洗头妹,不到一年认识了一个死了老婆的花店老板,便就此成了城里人。逢年过节大家走动,陈家大伯母虽然话里话外看不上她给人续弦,可是就冲她的夫家得力,泼辣惯了的陈家大伯母当面也得服软。
无他,这表姨的老公是个花店老板并没什么大本事,可是她小叔的本事就大了,就是镇上农信社的副科长。里里外外农田上需要资金买点机械设备或者淘换点种子,贷款都要经过他的手。
陈明华不笨,想通这个关节,便上自己叔叔家报信来了。
陈家蜜只觉得不可思议,若说自家现在要贷款,大伯母见不得好去使绊子那很正常;可如今自家只是去办贷款延期,办不下来花田运营不下去,自家肯定会背上债务,按说老陈家的财产有陈爸一半,难道不怕被村上拿去抵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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