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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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蜜可以留在这儿直到身上的衣服干透,但她整个人暖和起来之后必须离开,说完女孩坐在了沙发上,拿上本书看了起来,没有和陈家蜜继续攀谈下去的意思。陈家蜜心里很难过,但是为难和纠缠一个女孩是不对的,沉默中她发现那女孩子看的应该是课本,也就是说对方还在上学,而她的到来却让女孩在凌晨不能睡眠。

这让陈家蜜难受起来,她把一杯热茶喝完,拿起搭在取暖器外罩上的衣服,发现已经烘干得差不多,于是告辞离开。

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陈家蜜无处可去,便沿着运河一路走到了阿斯米尔湖边。路灯微弱的灯光显得整个湖阴沉沉的,湖边有家餐馆,当然还没有开门营业。路边还有儿童滑梯和水上运动的广告,但是夜间的黑洞一样的湖泊让你没法联想起这些游玩的项目,陈家蜜绕着湖走了半圈,走到湖边的一座高塔处,门上的介绍说这是个博物馆,此刻当然也是没人的。

陈家蜜走得累了,坐在了湖边的长椅上。

如果是白天,她一定会觉得可惜,因为所有的长椅竟然都是背对湖面的,你没法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观看湖景。但是在夜晚的阿斯米尔,不用对着黑洞洞的湖泊是一种安慰,陪伴陈家蜜的是这条长椅、她的旅行箱和长椅边圆滚滚的铁皮垃圾桶。

她得在这里等到天亮,然后找个地方洗漱,可能是社区公园的厕所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然后找一家馆子吃一顿饱饱的早餐,假装自己并没有经过任何流浪,最后衣着体面地敲开亨特拉尔公司办事处的门。

陈家蜜觉得这个想法不错,最后她累得在长椅上抱着自己的包睡着了。

她再醒过来的时候刚刚黎明,湖面起了风发出阵阵波浪的拍打声,有个看上去一早出门的老太太站在陈家蜜面前,她真的是太老了,陈家蜜觉得她跟陈官村那个有名的老寿星大概一样岁数,那位老寿星已经九十几了。老太太的口音很重,陈家蜜听了半天才知道她问自己为什么睡在这里。

老太太穿得好像上个世纪的人,一条灰色的长裙,外面系着靛蓝的围裙,满头银白色的发丝特别显眼,耳朵上戴着一副珍珠耳环,掩在白发下几乎看不到。虽然年纪很大,穿着非常的干净体面,陈家蜜也没看见她用拐杖走路。

陈家蜜涨红了脸,终于鼓起勇气问道:“您家里有多余的房间吗?”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做过一个梦,梦见和基友出远门忘记订酒店,半夜几个人坐在马路牙子上,那种心情还真的蛮绝望的

雄狮玫瑰,橙黄色戴着铁红边的花色,就像雄狮的鬃毛头套,感觉拿掉头套就变成了喵星人

第12章 乐天派

陈家蜜放慢脚步,保持自己的前进速率和身边九十岁的老太太一致。这样她就有了一丝富余的闲情去看看这片街区的真实模样,所有的建筑物都依次排列在运河两岸,虽然太阳还没升起,陈家蜜已经看到了玻璃暖房那显眼的屋顶,数量多得好像一片透明海洋卷起的阵阵波浪,奇妙地和周遭的住宅和谐地融为一体。

这个小镇的人好像起得不早,陈家蜜一路走来没遇上什么人,只有老太太和另外两个上了年纪的人打招呼。挂着店招的商店都还没有开门,它们紧紧关着的样子仿佛在告诉路过的行人在太阳出来之前,请不要妄想能在街上买到东西。

在街角转弯的时候,陈家蜜还看到一个类似运河码头的地方,一群年轻人东倒西歪地从船上下来,个个脸膛发红互相嬉笑打闹。陈家蜜想起来凌晨的时候,运河上还能看到一点点灯光和人声,恐怕就是他们制造出来的。

等走远了,老太太才跟陈家蜜抱怨这群年轻人,都是些来自阿姆斯特丹的大学生,成群结队地住在阿斯米尔湖畔的一座湖心水屋上,总是夜半开着运河的船在湖上狂欢,白天却都在屋子里睡觉,这在荷兰其他地方都不是问题,可在阿斯米尔却惹人注目。好在他们不会待很长时间,老太太叮嘱陈家蜜遇上这群人最好远远就避开。

走过两条街之后,陈家蜜惊讶地看着老太太家的住址,竟然就是在她预定的民宿“卡拉”的隔壁,绕了那么一大圈她竟然又绕回来了。虽然很意外这样的巧合,陈家蜜却很满意自己临时找到的房东和屋子,因为这意味着她想要去附近的亨特拉尔公司办事处会很方便。

“你可以叫我珍妮,”老太太打开屋子的前门,让陈家蜜把箱子放在玄关,“这屋子的二楼有三个房间,你可以住在靠近左手边的那间客房。我会给你钥匙,但是每天晚上九点前你得回来,早餐是在五点,如果不能起床可以不吃。想要一起吃午餐晚餐就告诉我,我会准备你的那份,这些伙食费会结算在最后的费用里。不过倘若你想自己做点什么,厨房你也可以用。”

老珍妮暂时没有想到别的什么附加条款,而且陈家蜜看上去是一个很乖的中国女孩,除了不戴眼镜以外,就和那些在阿姆斯特丹读书的中国留学生没什么区别。中国人个个都出名的沉默和勤快,这也是为什么老珍妮在陈家蜜开口要借住之后,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而且这个世界上,最会做生意的民族是荷兰人、中国人和犹太人,她觉得陈家蜜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似乎两人一定能够谈得来。陈家蜜跟着她回家的路上,还把旅途中的经历都告诉她,老珍妮见过好几个来谈生意的中国访问团,其中的人无一不是初来乍到小心翼翼的,陈家蜜敢在圣诞季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在流落街头的时候向素不相识的自己求助,老珍妮对她很有好感,这可是她见到过的中国人里第一个称得上乐天派的人。

她不像邻居卡拉那样有两个玻璃花房,老珍妮只在后院种一些盆栽,可她就偏偏很喜欢那种叫乐天派的玫瑰,哪怕那是讨厌的法国人发现的品种。乐天派是一种带着粉色花边的白玫瑰,微微开放时候内里的花苞也会紧紧闭合,就好像年轻姑娘脸上羞涩的红晕,老珍妮不禁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默默在心里感叹真是时光易逝。

因为天气不好加上长途跋涉,陈家蜜的箱子很脏,她只好把箱子里为数不多的衣服和盥洗用品都暂时拿出来,问老珍妮要了块抹布把箱子擦干净,暂时扔到院子里晾着。做完这些,她才有了空闲来打量这座房子。

房子的外观和沿街所有的二层民居都差不多,底楼铺着木地板,铁灰色布艺的组合沙发占去了客厅大部分的空间,沙发的包围中放着一个小小的正方形的玻璃茶几,还有一个悬吊式的落地灯从沙发背后探过来。沙发的排列紧贴着四面的窗台,窗台上放着几个简单的盆栽和一个蓝色的似乎是花瓶的玻璃瓶,但却只有玻璃茶几上装饰着一束花。那花是黄色的,非但颜色鲜嫩造型也是娇小可爱,陈家蜜从没有见过这种花,不禁好奇地多看了两眼,但她以为那是装饰品,所以没有特地开口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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