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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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静思眯着眼睛点头,脸上明显写着:您是皇上,您说什么是什么!
“若说陈寿有什么长处,莫过于结了桩好姻亲,生了个好儿子。这次如此识情知趣,应该是得到了袁祭酒的提点。”
严静思:“国子监祭酒袁拓袁大人?”
宁帝颔首,“正是。”
“我听母亲提过这位祭酒大人,曾几次三番登门邀请齐先生入国子监开堂授课,态度极为诚恳。”郭氏几次提及,严静思对此印象深刻。
“齐先生乃当世鸿儒,天下读书人莫不想聆听一二教诲,袁大人素来敬贤惜才,难得齐先生有意留京,他自是不愿轻易放弃。”宁帝忽生感慨,“齐先生那般超然洒脱不拘俗物的性情,偏偏看中了南弟,也是冥冥之中的造化啊!”
细细品来,宁帝这话里竟有些羡慕。
严静思抄起茶盏借着低头喝茶的动作掩饰脸上的纠结。
超然洒脱?不拘俗物?齐大儒?
呵呵!
如果有可能,严静思真想猛摇宁帝的肩膀劝他快醒醒,那老头跟自己谈生意杀价的时候可是要多市侩有多市侩呢!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名不可风传,皆坑矣。
宁帝的态度,严静思算是大致了解。
秋风扫地方叛军,冬雪压边境兵威;烈油烹宫变余孽,温水煮结党门系。
短短半个月之内,集结在潼关城外的叛军被朝廷正规军利落剿除。与此同时,坐落在西起河西东至辽东的北边境线上的九大军事重镇一夜间烽火相传,宛若一道蓄势待发的火弓,直指家门口环饲的豺狼!
大宁是疯了吗,竟然想多边开战!
北地苦寒,冬季本就不适作战,各国边境增兵本意在于联手威逼,而非真战,待大宁妥协许以和谈好处,自然退兵。就如羌狄使臣所构想、承诺的那般。
然而像北地朔风一样残酷的现实是,原说足以拖住潼关两卫的叛军被悄无声息调集而来的大宁卫军火速剿灭,更是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九大军事重镇开启了应战状态。这种情况下即便大宁多边开战压力倍增,但对上无十足准备开战的他们,最后结果如何还真不好下定论。
于是乎,四国使臣身负和谈国书相继启程,奔赴同一个目的地——大宁都城。
就在四国使臣启程的同时,宁帝的伤况终于明朗化,前朝后宫都为皇上的“转危为安”大大松了口气。
不过也只是松了口气而已,皇上的伤没有大碍,就意味着清算宫变主犯的时刻到了。
乾宁宫东暖阁。
严静思亲自动手伺候宁帝正冠整袍,稍稍犹豫后再次确认:“确定要如此安排?”
宁帝浅浅一笑,笃定地点了点头。
既然圣心已定,严静思也不再赘言,目送宁帝出了殿门,随即吩咐康保将康王请到华阳殿。
华阳殿坐落于内廷东侧,是距离奉先殿最近的宫殿,为先帝晚年静思打坐之所,前殿后寝,寝、殿之间以穿堂相连。
康王一路被引着从华阳殿的侧门而入,穿园过庭,最后在主殿后檐所接穿堂上见到了皇后娘娘。
拱手见礼后,康王迅速打量了一下周遭,疑惑着开口:“皇嫂,这是......”
严静思回以安慰的浅笑,轻声道:“泽弟稍安勿躁,自除夕夜之变后,皇上数次驳回你的请见,实则另有隐情,只是苦于不知该如何开口才能尽量减轻对你的冲击和伤害。再三思量之下,才有了今日的这场安排。稍后无论听到什么内容,我都希望你能尽力控制住情绪听到结束,可以吗?”
贺重泽脸上的血色瞬间抽离,抿紧嘴唇沉默了片刻,哑声道:“是和我母妃有关吧?”
☆、第77章 殿外听审
眼前的少年锦衣玉冠,像他的兄长们一样继承了贺家男人的窄腰长腿,两人并肩而立,严静思已经占不到身高的优势,然实际上,到底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奈何,生于这帝王之家!
尽管心有不忍,严静思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自除夕夜宫变之后,宁帝不仅驳回了贺重泽面圣的请求,还一并限制了他进出郑太妃寝殿。
几次请求未果,贺重泽必定心生疑窦,这也是宁帝为今日的到来提前给康王做了心理上的缓冲。
不得不说,宁帝对这个兄弟的用心,严静思深感佩服,打从心里也不想他的一番心思空付。
“确是与郑太妃有关。”严静思拍了拍少年尚显单薄的肩膀,诚言道:“这件事虽然交由宗人府秘审,但内里牵扯甚为深广,更是与你密切相关。故而,皇上认为,与其定案后让你从旁人口中得知内情,不如让你亲自旁听案件的始末。”
少年贺重泽双眼泛红,但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情绪,在皇嫂严静思的示意下上前半步,两人并肩面朝内大殿而立。
相较于成王逼宫案的三司会审,眼下这场明显极为低调,除了大殿宝座上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宁帝,主审的就只有宗人府的三位堂上官:宗人令庆亲王贺纶、左宗政柴焘、右宗正汪佺。
圣命在前,庆亲王也不拖沓,淡淡看了眼堂下强作镇定的郑太妃,直接命人将人证、物证一一呈上堂,铁证面前,郑太妃脸上的血色被一点点抽干,预想的辩词半句也没机会说出口。
“郑氏,你可知罪?!”铁证确凿,无论郑氏认或不认,对庆亲王来说都没什么区别,多此一问,不过是成全了流程。
这一点,郑太妃自然也明了。是以,适才生路被逐一堵死的过程中生出的惶恐慌措渐次平息,显露出行至穷途放弃挣扎的坦然。
“是我眼拙,竟错看了皇上的果决。”郑太妃的视线掠过眼前的主审官庆亲王直接看向宝座上的宁帝,重重叹息了一声,似惋叹,又似遗憾,“若知你能将这皇位坐稳,我又何必苦心筹划至此!”
庆亲王心下一凛,当即出声喝止:“放肆!”
“无妨。”宁帝抬手拦下庆亲王,面色不改地看向宝座下犹站姿不动的郑太妃,“趁着最后一次机会,将话说清楚也好。”
宁帝身体微倾,斜倚在宝座的扶手上,坐姿稍显慵懒,眼底却是尖锐的嘲讽,“事到如今仍要自欺欺人,还真是你一贯的作风。成王的确处心积虑篡谋皇位,且心思狭隘、手段狠绝,可即便他成事,就算容不下靖王,容不下怀王,也不会对康王下手。一个十二岁的皇子,没有前朝臣工的根基,没有实权在握的外家,悠悠众口之下,成王何必容不下他。说到底,不过是你自己对极上之位的执念罢了。如果朕猜测得不错,你背后的这些动作十八弟应该并不知情吧?或者说,是你根本就不敢让他知情。”
内心最深处的忌惮被揭开,想到儿子知道真相后难以自处的境地,郑太妃只觉得心如火炙,更痛恨宝座之上翻手间掐住她七寸的宁帝,“天家无父子,更无兄弟,谁能保证一时的安虞能持续一世。既然有希望手执刀俎,何人会甘于屈居鱼肉!”
“你与成王又有何异?不,成王若得事,还能有一二兄弟活命,若让你成事,怕是一个也容不得。”有那么一瞬间,宁帝是真的生了杀念,“你最后的倚仗,不就是朕对兄弟情的顾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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