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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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牧起身道:“也罢,我也该回家了。”
待陈启宇送过唐牧进院子,梁氏展着那只匣子轻声叫道:“唐大人给了妾身好大一注财,这可如何是好?”
陈启宇接过盒子,见内里满满当当一匣子的珠宝,他拨开几只金镶玉小坠珠拈起一枚累金丝包翠玉的锁扣儿来在手中磨得几磨。四年前在永安禅寺,他见个小姑娘抱着棵小树挂在半空中,她衣领上恰就扣着一排两只这样的锁扣儿,却是红翡的。
见梁氏仰面巴巴儿的望着自己,陈启宇将那盒子接过揣入怀中才道:“这是先生出外差时自外头买了要送给家中妾室的东西,不过是他喝醉了才到处乱送,明早我还给他即可。”
唐牧无妻满朝皆知,陈启宇只得托个妾字。毕竟怡园去的人少,谁也不知道他那里究竟有没有养着妾室。
梁氏闹了个好没意思,冷哼一声道:“唐牧也真够小气,难道醉醺醺跑到这里来就为耍弄妾身一回?”
她气呼呼转身往西厢去了,陈启宇重新打开匣子取那锁扣出来,借着正房中的灯光扭转着看了许久,转身进了东厢。
唐牧醉醺醺仍还不想回家,任凭马车摇摇晃晃却也无处可去。回到甜水巷后叫巩兆和扶进浴室沐洗过再送到床上,心中越发觉得燥动无比。坐起来吩咐要走的巩兆和道:“你今夜不必守着,叫淳氏进来,她应当买了个女子进来,叫那女子来见我!”
巩兆和忙出来寻到淳氏,在她耳边言说几句,淳氏边听边点头,听完撩帘进屋穿到卧室,在卧室门上壁龛前的供桌旁躬立着叫道:“二爷,老奴来了!”
“哦!”唐牧问道:“我记得你买了个寡妇回来。”
淳氏忙回道:“是,自牙婆那里挑了一个,年岁虽小些,端地是个绝色。乔娘子也在,她可是您点了头才让住进来的,你看要那一个?”
唐牧才二十多岁的年级,喝了太多鹿茸酒燥火郁结,此时心中有两世的郁闷,唯求有个妇人就行,那还有挑的心情:“不拘那个,随便叫一个来吧。”
淳氏点头应过,疾步出怡园正院过穿堂出角门,快步走出夹巷另到一处小院前敲门,高声叫道:“乔娘子!”
门上小丫头开门,淳氏叫道:“乔娘子,快起身打扮打扮好去伺候。”
乔惜存已经宽衣解发睡在床上,见淳氏直接闯进卧室,翻身起来跳脚就去找钗环挽头发,挽到一半突然慢慢弯腰,艰难转过身来苦着脸哎哟了一声:“嬷嬷,我昨天来的月信,如今……”
淳氏气的跺脚,活到二十六七岁,唐牧好容易要松口要寻个妇人,这个竟就坏了肚子:“你自己不争气能奈我何?”
她大步出门转身穿过那爬山虎壁又到另一处院子上敲门:“陶娘子,陶娘子!”
珠儿才一开门淳氏忙抢进屋子,进门就指着韩覃问说:“你可也来了月信?”
住在一起的妇人们月信爱传染,往往一个来了两个三个都一起来。韩覃从妆台前起身道:“才走不过两天。”
淳氏拍掌道:“那就好,快跟我走。”
韩覃与乔惜存这些日子在此听淳氏说了些讲究忌讳,但淳氏此妇人对谁都冷冷淡淡,她不与人亲近,也不爱主动亲近于人,是以韩覃到如今也没有与她深谈过。她跟着淳氏一并往前院走,走到正院时心道:是了,正是这家。
她当初到怡园,只进过饮冰园与内院,别处再没有踏足过。这些日子淳氏拘着她们一直在后院住着,并没往前院带过,所以韩覃也是到这院子才认出老地方来。
这院子当有修缮过,进正房也不再是原来的陈设。淳氏在房廊内止步,回头叮嘱韩覃道:“陶娘子也要记住自己的身份,您的被褥就在迎门龛室旁那柜子里放着,可不敢托大睡到床上去。”
韩覃点头道:“奴家晓得!”
她推门进屋,见这卧室中迎门装了引灯的壁龛,柜子上唯有一盏引灯明灭着,内里却是乌黑一片。韩覃先自旁取了盏绘着稚子戏春图的瓷灯台引上高烛擎在手中,绕过壁龛踩着柔软无声的密毯进内,见屋子里拔步床亦调换了方向。
她原以为唐牧要见她和乔惜存,至少该是白天光亮的时候,但现在又何妨,她既打定主意要拿自己作祭,这样黑灯瞎火的时候单独相谈,或者他心有怜悯,会更加可怜自己一些吧。
韩覃持着烛台一步步走到床前,便见唐牧只穿着白棉中单盘腿坐在床头。
他还是当初的容样,随着年级渐长五官越发柔和,倒比年轻的时候更显出带着儒雅的俊朗来。他是年龄越大越好看的那种男人。
她唤道:“唐修撰!”
唐牧听到唤声抬头,昏黄的烛光摇曳中面前穿着月白色直领长衣的年轻女子,面容在灯影下他有些看不真切,唯见她下颌上一粒珠砂痣娇艳欲滴。他并不答言,接过烛台放到床头,拉这妇人坐到床沿上,抬高她的下颌就去抚那粒朱砂痣。
那还是韩覃十二岁的时候,有一回在籍楼的阁楼上,歪趴在一只引枕上暑困。侧仰的下颌,颌上一粒守宫砂,埋在腻如玉脂的肌肤下,娇艳欲滴。
守宫砂那种东西,本要埋在私癖处。可那个老尼姑如了,为了迷惑他,将粒守宫砂埋在那孩子的颌下。那是含着邪癖和罪恶的诱惑,在他脑中只闪得一念,封存到今,因这妇人颌下的朱砂痣,那邪念腾然而起,弥漫全身。
他抚得许久,又伸拇指来揉她的唇瓣,来回揉搓得许久,韩覃觉得有些别扭,扭过头不肯再叫他掏弄,擦了把嘴回头才要张嘴,唐牧已经贴唇吻了上来。
一股略惺的酒气,合着成年男子口齿间的热气,他两手掰着她的脸,已经伸了舌头过来,在她口齿之间搜掠。
韩覃脑中懵的一声响,狠命扭头挣扎着夺开他的唇,躲过他唇间炽烈的气息张嘴叫道:“唐牧,唐牧你别这样,你听我说。”
她话音才落,只觉得肩膀一凉,身上那件睡衣便已叫他拂落。
鹿茸本是大补,再唐牧未曾沾过女人,心中又有些不明不白难以抑制的情愫叫面前这妇人撩拨着,定神许久仔细去看她的容貌。这妇人的容样儿亦叫他心熟无比,叫他忆起当年自己照料过的小姑娘,圆萌萌的眼儿尖尖下巴,一点檀唇叫他想起她吃酥糖时的样子。唇角沾着一抹糖酥,他曾有心,想要伸手替她抚掉,却又怕管不住自己心头的邪癖,于是只能看着。
唐牧疑心自己是思念那小姑娘过甚起了幻觉,把眼前这妇人当成了韩覃,他心火燥动难忍,又那小姑娘的容颜在他眼前反复出现让他越发烦躁,不想再看这小妇人的脸,遂一把拎韩覃翻身趴在床上。
韩覃疼的一声尖叫,骂道:“唐牧你个畜牲!”
“二舅,我是娇娇呀,你记得吗?福建来的柳琛,你的外甥女。”韩覃一字一顿,缓缓说道。
唐牧猛然清醒,停了手翻身上来披上衣服去看侧伏在床上那女子的脸。他此时才忆起颌下生着朱砂痣的女子,还记起她曾一声声喊过二舅。
他本不善饮酒,但醉的厉害未曾细细思量,这时候一声柳琛叫他赫然清醒,屈膝半跪在床上就去扶那女子的脸。韩覃往床壁上贴着要躲他的手,左突右突终于叫他捏住了下巴。
唐牧手指略使劲将她的下颌抬起,便见那地方仍有一点淡红色的点,却远不是一颗痣那样浓艳。他心中亦隐隐猜到些什么,掀开她松散在枕侧的长发手指一丝丝往内触着,待触到右侧那一条薄薄细细无发的疤痕时,手指如被针刺般猛的缩了回来。
那是当年如了为了诓言柳琛失忆,故意叫人将她的头砸破,从而留下的痕迹。
他站起身疾步走到窗前,背身站了许久又走回到床边,一把扯掉紧裹被子的韩覃厉声叫道:“韩覃!”
韩覃终于酝酿好进入战斗状态,扭着酸痛的腰肢缓缓坐起身来,收两脚盘坐在褥子上,挑眉应道:“是,我是韩覃。”
唐牧喘着鼻息回过头来缓缓屈膝,单膝跪在韩覃面前,看她一头顺滑的青丝自耳侧缓缓往胸前落着,叫他撕破的长衫甚至掩不住胸前春/光。那张才经过人事的脸上微带酡红,唇角勾起带着些惑人的娇艳,她面上早已没了六年前那样的清丽纯真,恰是最能诱惑人心的尤物,如待宰的羔羊一般,却又强撑着一股倔意。
他指着她鼻尖说道:“李书学有病又不写在脸上,我也不过误杀,你竟要以贞操为祭替他报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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