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我们不要闹了,好不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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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美昕睫毛轻颤,他的话如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响,她的心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攥紧,疼得她喘不过气来。薄慕年,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最不能原谅你的是什么。
薄慕年看着她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就心痛。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宋依诺死了,他们之间也完了。可是他不会放手,这个孩子,会是他们之间的转机。
“你太累了,先好好休息,听我的话,不要胡思乱想。”薄慕年放柔了声音,到底舍不得对她狠,慢慢放开对她的钳制。
韩美昕身上的桎锢一松,她立即背过身去。拿背对着他。薄慕年在床边坐下,神情充满疲惫。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
原本以为沈存希结婚了,那对冤家就会幸福的在一起了。没想到情况急转直下,宋依诺突然入狱,警局莫名其妙发生爆炸。他以为一切都来得及,最终却变成了一切都不可挽回。
宋依诺死了,沈存希病倒了。就连韩美昕,也再次跟他犟上了。他知道,她把宋依诺的死怪在了他头上,如果她知道,他昨晚还去了什么地方,那么她死也不会原谅他。
他到底是低估了这个女人的倔强。如今,他只希望时间能够平复伤痛,希望孩子的到来,会让他们永远都不分离。
三日后,宋依诺的葬礼如期举行。韩美昕身着一身黑色衣裙,头上戴着一顶黑色贵族礼帽,站在墓园下面。沈存希提出要独自送宋依诺一程,他们被拦在了山下。
她看着他苍桑的背影消失在山路上,她眼里只剩下绵延不尽的恨意。她一点也不同情他,如果不是他相信宋依诺是杀人凶手,依诺不会被捕入狱。更不会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场爆炸中。
她甚至在心里恶毒的想,沈存希,你用一生来愧疚都无际于事,因为你永远都再也见不到她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在山下前来送依诺最后一程的人,都安静地等待着。薄慕年站在韩美昕旁边,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起刚才沈存希上山前,对他说的那句话,他心里就隐隐不安。
他频频看表,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看着其他三人,道:“我们上山去看看,小四身体不好,万一出事就不好了。”
他这样一说,岳京等人心中一凛,谁都知道宋依诺死后,沈存希的精神一直很差,他们相视一眼,然后快步往山上跑去。
雪越下越大,当他们跑到山顶,所见到的那一幕,皑皑白雪上,男人一身黑衣靠在墓碑上,刺目的鲜血从他腕间流淌下来,在雪地里绽开妖绕的血之花。
薄慕年心神俱震,他几个大步冲了过去,扯下领带死死绑住他的手腕,那一瞬间,沈存希已经神智不清,他眼中满是泪光,他近乎哀求地望着薄慕年,“老大,别救我,依诺还在黄泉路上等我。”
饶是薄慕年这样冷静的男人,这一刹那也忍不住泪流满面,他一边将他抱起来,一边道:“小四,不许说傻话,人活着,就还有无限可能,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这短短几天,他经历了两个人的死亡,他不能再眼睁睁看着小四也离开,
他抱着沈存希大步往前走,看见沈遇树等人都站在那里,惊惶无措地望着他,他道:“前山有记者,马上打电话给司机,把车开到后山,快!”
岳京连忙拿出手机打电话,薄慕年不放心地看向跟着上来的韩美昕,韩美昕满脸都是泪,她怔怔地盯着地上那一大滩血,没有看他,他抿了抿唇,郭玉站出来,道:“老大,我会送美昕回去。”
薄慕年望着他,也许现在,只有郭玉能安慰韩美昕心里的悲痛欲绝。他心里晒笑,却知道现在的情况耽误不得,他道:“韩美昕就拜托你了。”
说完,他抱着沈存希迅速离去,毕云涛与岳京连忙跟上去,沈存希是成年男人,从这里到后山山脚还有很长一段路,他们跟过去也好和老大换换手。
沈遇树看着地上那摊刺目的鲜血,连忙转身往山下走,去遣散记者。
一场葬礼,以如此惨烈的方式落幕,韩美昕站在墓碑前,她看着墓碑上那几个字,她眼眶刺痛,眼泪模糊了视线,“依诺,看到他为你自杀,我不知道我还该不该继续恨他。我终于明白,被留下的那个人,永远是最痛苦的人。他不信你,如今,他要在余生中悔恨失去你。”
郭玉站在她身后,望着她的背影,他沉沉一叹,慢慢走过去,在她身后停下,他抬起手,最终还是放了回去,“美昕,我送你回去吧。”
韩美昕在墓碑前站了一会儿,黑色的大衣上全是白雪,她看着远处波诡云谲的天空,“郭玉学长,你看,要变天了。”
郭玉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天上黑云弥漫,被雪风吹着向远处飘去,他没有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以为她就是说变天的事,他道:“雪会越下越大,我送你回去。”
韩美昕收回视线,再度深深地看了墓碑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郭玉送韩美昕回到清水湾别墅,即使他再担心她,他也知道,她心里的伤,一时半会儿是复原不了。他没有进去,目送她进了别墅,他才开车驶离去医院。
沈存希被抢救下来,却因失血过多仍旧昏迷不醒。他到达医院时,看到薄慕年他们守在门外,他快步走过去,薄慕年听到脚步声,转头望着他,他道:“我已经把她送回去了。”
“麻烦你了。”薄慕年站起身来,他神情疲惫,黑眼圈很重,眼睛里满是血丝,他道:“这几天,我们可能要轮流守着他。”
“我从来没见过四哥这样,唉!”毕云涛无奈的轻叹道,平常那样威风凛凛的人,怎么会有轻生的念头?
“好,我们轮流守着他,老大你放心,你先回去陪着大嫂,看她的样子也不太妙。”岳京道,薄慕年应该是最难受的人,一边是他的挚友,一边是他的老婆,宋依诺一死,他就变成最累的人了。
薄慕年点了点头,“好,我明天再过来。”
……
韩美昕回到别墅,她坐在客厅沙发上,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依诺死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老天为什么对她这么残忍?
她捂住眼睛,哭着倒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哭着睡着了。刘妈拿了一条薄毯过来给她盖上,她知道韩美昕的好友去世的事情,这几天家里的气氛都很低迷,今天送走了宋依诺,她该有多伤心啊!
她有时候真的不懂先生,太太这么难过,他怎么不陪在她身边?平常不管你多好多好,在女人最需要你的支持的时候,你不在身边,就犯了大忌。先生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不懂怎么对待太太呢?
薄慕年回到家,看见韩美昕躺在客厅沙发上,他悄无声息的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迅速消瘦的脸,已经不足他巴掌大,他就心疼。
他伸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柔声道:“睡吧,睡醒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韩美昕动了动,却没有醒过来,这几天,她一直睡不着,偶尔睡一会儿,就会从恶梦里惊醒过来,不是梦见依诺被炸得粉身碎骨,就是梦见一个男人的背影。
她知道,那是薄慕年的背影,他总是在她眼前渐行渐远,从不曾回头看一眼。
薄慕年坐在沙发旁,好几天没有睡个踏实的觉,此刻见她睡得正沉,他忍不住贴着她躺了下来。将她拥进怀里,他才有了一点睡意。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他的手机响了,他担心把韩美昕吵醒,连忙放开她,从沙发上坐起来,拿起手机按了静音,走离了几步,他才接通电话,“什么事?”
“阿年哥哥,姐姐要下葬了,你不来送她最后一程吗?”林若欢悲凄的声音从彼端传来,今天亦是林子姗下葬的日子,她是在宋依诺出事那天凌晨死的,他赶去医院,只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林子姗这次的病情来得特别凶猛,她气若游丝的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看见他来了,她就像被剪掉烛花的烛台,倏地拔亮了。这在医学解释上,俗称回光返照。
薄慕年走进重症监护室,他在病床边坐下,这两日,他身心俱疲,他望着她,柔声道:“姗姗,振作起来,不要放弃。”
林子姗摇了摇头,目光凄凄地望着他,这个她最爱的男人,也是她辜负最深的男人。如果她身体健康,她一定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的放开他。
这一切都是命运吧,当她拿了他母亲给她的支票,他们之间就连最后的情份都没有了,“阿年,这些年,你恨过我吗?”
薄慕年眉头轻皱,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他。他恨过她吗?回想起来,他似乎恨过她,由最开始的恨,到最后的释怀,他道:“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那你还爱我吗?”林子姗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明明心里已经知道答案,她依然问出口。
薄慕年这次没有回避,他直视她的眼睛,低声道:“以前爱过,现在不爱了。”
林子姗笑得有些悲凉,她移开视线,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早就知道的答案,听到他说出口,她还是痛得揪心。她的阿年啊,就是这样的人,不爱就是不爱,不会给你留下任何希望,哪怕她已经命不久矣,他连安慰都不愿意给。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抱歉,你一直为了我的事张罗。”林子姗轻笑道,目光忍不住回到他脸上,她还想再看看他,把他记在心里,永世都不忘。
薄慕年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说。
林子姗伸出手,试图握住他的手,薄慕年见状,他握住她的手,林子姗悲凉道:“阿年,和韩律师好好在一起吧,我一直不肯承认她比我好,其实她真的比我好。有修养有才华,最重要的是还有一副健康的身体。”
“姗姗,不要妄自菲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薄慕年皱眉道。
“是啊,所以我释怀了,她啊,就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跟你真像。”林子姗道,如果不是她活不久了,她不会告诉他这些,“那天在法院,我故意刺激她,那丫头,明明已经心痛得要死,偏偏脸上还装作满不在乎,阿年,她一定很爱你吧。”
薄慕年愣住,韩美昕爱他么?她从来没有表现过,她说得最多的,是让他放了她。
林子姗看着他怔忡地神情,以及眼底那一抹小小的窃喜,她轻叹了一声,“阿年,我希望你会幸福。”
薄慕年望着她,看她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淡去,他意识到什么,忽然握紧了她的手,低声轻喊道:“姗姗……”
“阿年,我爱你,很爱很爱,能这样死去,我已经心满意足了。阿年,如果还有下辈子,我会让自己健健康康的陪你一辈子。”
林子姗死了,就那样死在他眼前,他心里不是不难过的。尽管他难过,他心里也非常清楚,他对林子姗真的没有爱情了。此刻,面对林若欢,他道:“若欢,好好送你姐最后一程,我就不去了。”
林若欢没想到薄慕年连来送姐姐最后一程都不肯,她攥紧手机,嘶声道:“阿年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姐姐最爱的人是你,她马上就下葬了,你再也见不到她了,你为什么不来送她最后一程?”
“若欢!”薄慕年皱紧眉头,声音里隐隐透着不耐烦,电话那端传来林若欢撕心裂肺的哭声,薄慕年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半晌,他道:“不要等我了。”
薄慕年挂了电话,转身就看见韩美昕坐在沙发上,盯着他的身影发呆,他快步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韩美昕望着他,她没想到林子姗死了,她淡淡道:“去送她一程吧,毕竟是最爱的女人,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薄慕年定定地看着她,不懂她是什么意思,他抿紧薄唇,道:“她有家人,她的家人会好好安葬她。”
“是么?那她生病的时候,怎么就没有家人了,需要你鞍前马后了?”林子姗是韩美昕心头的一根刺,就算她死了,这根刺也拨不掉。她不会忘记,依诺出事那晚,那张发到她手机上的照片。
如果薄慕年对依诺的事情,有对林子姗一半的上心,依诺就不会死!
薄慕年皱紧眉头,“韩美昕,你不要无理取闹!”
“对,我就是无理取闹,你要是受不了,就和我离婚吧。以后你愿意为谁鞍前马后,都没有人会说你一句不是。”韩美昕望着他,神情冷若冰霜。
薄慕年勃然大怒,他狠狠地瞪着她,声音里都像焠着火星子一样,“韩美昕,是不是三句话不提离婚,你就找不到话说?”
“是,我现在对你,只有离婚这两个字。”韩美昕完全无惧他的怒火,之前,她还觉得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如今才知道,这孩子是她的保护神,有它在,薄慕年再也不可能像之前在日本那样惩罚她。
薄慕年确实被韩美昕抓住了软肋,即使他再恼再怒,他也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要她,让她怕他,他浑身绷得像拉直了的弓,他目光凌厉地瞪着她,“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和你离婚!”
“那好,既然你不愿意离婚,那么我会上诉到法院,地方法院离不了,我就送到省法院,省法院离不了,我就上诉到中央法院,我一定要和你离婚!”韩美昕不愿意再这样过下去,她知道,她恨沈存希对依诺的不信任,亦恨薄慕年的不上心,这根刺,永远会扎在她心里,只要想起来,她就会痛。
她无法原谅他!
薄慕年目眦欲裂,他没料到韩美昕会如此绝决,他几步走到她面前,他低头目光冷冽地瞪着她,“韩美昕,我不准,你听到没有?”
“那我们就走法律途径吧,我相信,薄大少用契约买了个太太的新闻,在桐城应该是个大新闻。我无所谓,就是怕薄家丢不起这个脸。”韩美昕站起来,往后退离几步,不想闻到他身上那股浓郁的消毒水气味,不管这是因为谁而染上的。
薄慕年完全没想到,当韩美昕去意已决时,她简直就是火力全开,连老底都不惜一切的掀开来,他盯着她,冷笑道:“你也记得你是我用契约买来的,那你就回去好好看一遍契约,再来和我谈离婚的事。”
韩美昕脸色惨白,她怎么可能不记得契约的最后一条,她不可以解除契约关系。若不是受制于这一条,她不会任薄慕年凌虐,却无法反抗。
“薄慕年,契约内容被第三个人看见时,契约已经自动失效,你不要想拿契约绑住我,是你违背契约在先。”韩美昕怒道,心里却感到悲凉,当两人撕破脸后,最终都只剩下人性的丑陋。
薄慕年一步步走向她,他垂眸盯着她,看她垂死挣扎,他道:“韩美昕,你应该知道,在桐城,没有我点头,没有人敢受理你的离婚请求。你想离婚,就等下辈子吧!”
说完,他转身朝楼上走去,韩美昕身形一晃,跌坐在沙发上,她瞪着薄慕年的背影,厉声道:“薄慕年,你不爱我,为什么要把我绑在你身边,为什么不肯放我离开?”
薄慕年站在楼梯上,听到她的质问,他脚步一顿,回过头去望着她,语气悲凉道:“韩美昕,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又怎么知道我爱不爱你?”
韩美昕心里一震,他眼里的情感太浓烈,她根本不敢去细究,怕自己一细究,就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她讽刺道:“我不会自取其辱!”
薄慕年黑眸里的情感被失望淹没,他苦笑一声,道:“你是不稀罕吧。”说完,他转身上楼。
韩美昕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二楼缓步台上,她踉跄着退了几步,跌坐在沙发上。她双手捧着脑袋,手指插进头发里,一时头疼欲裂,依诺死了,林子姗死了,她们的死,在她和薄慕年心上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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