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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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言罢,竟也不待顾卿晚言谢,也不再进大长公主府,便一夹马腹,驭马而去了,马蹄声如雷,眨眼便消失在了山道间。

顾卿晚本还想让景戎将这马车带回去转交娄闽宁的,这下子算是没了指望,只得又退回了马车。

大长公主听闻顾卿晚又回来了一时还蛮奇怪,在明心堂接见顾卿晚时,难免拉着她的手道:“本宫早上从驸马那里出来闻起你来,才听丫鬟说,你已经离开别院了,还想不明白呢。明明还求了本宫想留在这里两日的,怎又急匆匆的走了。”

顾卿晚便笑着道:“早上时身体有些不适,突然就晕倒了,燕广王殿下大概是觉得大长公主殿下未曾应允民女留在别院,又着急赶回军中,这才将民女带了回去。民女在军中醒来,已和燕广王殿下说明了情况,王爷便又将民女送过来了。只是未得大长公主的允准,民女便贸然前来打搅,实在羞愧。”

大长公主听她这般说,一时倒也没多追究,笑着道:“本宫这里难道还缺你一口饭不成?你和陈家姑娘既是手帕交,便和她一起都住和馨园吧。”

顾卿晚忙起身谢了,又行了大礼,道:“民女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见她突然如此,大长公主示意郭嬷嬷将她扶起来才示意她说,顾卿晚便将庄悦娴已在不远镇子中的事儿说了,又道:“民女和大嫂先前跟着二哥,却二哥一家是要在洛京城中投奔二嫂娘家的旁氏的,民女和大嫂再跟着前去打秋风,实在不合适。民女想要大嫂一起回京城落脚,然则官府处却还需要出具文书关蝶……”

她这般说,大长公主便明白了。那顾弦勇是个浑的,如今顾卿晚有和大嫂单独过的心思,倒是可以理解的。

为女子本就不易,失去家族庇护,家里连个男人都没有,就更是寸步难行,是个人都能踩上一脚了。顾卿晚能有这份心气,决心和勇气,在大长公主看来,已是相当不易。

她身为女子,却领兵打仗,便是个不认命的巾帼人物,平生最欣赏的也是硬气有傲骨的女子,此刻见顾卿晚没想着想尽法子讨好她,依附大长公主府,就呆在这里罢了,反倒还想着去寻大嫂,一起到京城立足。

这样的骨气,却令人感叹,不堕其顾氏祖上之风。

给两人弄下官府户籍文书和关蝶这样的事儿,对顾卿晚来说千难万难,然对大长公主来说,不过是随便一个小厮跑一趟衙门的事儿罢了,大长公主心中叹息,拍着顾卿晚的手,冲郭嬷嬷道:“去吩咐下,另外,再派个人到水云镇上,将她大嫂也一并接过来。”

顾卿晚闻言更是大喜,忙着就要站起来谢恩,大长公主一巴掌压在了她的肩头,道:“行了,行了,来来回回的跪来跪去,本宫看着都头晕。坐着好生陪本宫说说话。”

大长公主是个豪爽不羁的性子,顾卿晚本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大家闺秀,随性不拘束,越是接触,大长公主对她的喜爱便越多,于是从大长公主那里回到客院时,顾卿晚便又捧了两盒大长公主赏赐的宫中秘制除疤美肌圣品玉雪霜。

顾卿晚还没进和馨园,陈心颖便听闻消息被丫鬟绿水扶着一瘸一拐,单腿跳着跑了出来,见到顾卿晚便红着眼圈嗔怒的道:“晚姐姐,你怎么把我丢这里就走了,害我哭了一日!”

这丫头简直就是水做的,哭功太厉害,顾卿晚算是怕了,忙忙迎上前,扶着她哄着道:“我这不是又回来了嘛,我的小姑奶奶啊,你可千万别哭,你这一哭,可得心疼去我半条命啊。走,我亲自扶妹妹进屋,给妹妹斟茶道歉,可好?”

听顾卿晚如此说,陈心颖方才嘟着嘴,抽抽搭搭的被顾卿晚扶着进了屋,两人在内室八仙桌旁坐下,吃了一杯茶,顾卿晚因觉得和秦御该不会再有什么牵扯,便没对陈心颖多说,只将和大长公主的那番说辞又说了一遍。

听闻她是因突然晕迷才被带走的,陈心颖消了气,难免又握着顾卿晚的手一番担忧絮叨,得知她身体并无大碍,才道:“这么说一会子大长公主就会让人接顾家嫂嫂过来吗?那咱们何时离开这里回京城去?晚姐姐,你是怎么打算的?”

顾卿晚轻叹了一声,道:“我那个二哥你也是知道的,有他在洛京城,我们呆在那里便安宁不了,倒是京城比旁出繁华,谋生总要好一些。我今儿也得了些大长公主的赏赐,又求大长公主给我和大嫂安排好了户籍文牒,在京城寻处小院先住下来,再想其它吧。”

陈心颖咬了咬唇,面上神情有些歉疚,道:“我母亲娘家也在洛京城,本来母亲在洛京城中是有一处陪嫁别院的,我还想着让晚姐姐先住在那里。如今晚姐姐要回京,我家的情景晚姐姐也知道,却不好将万姐姐接进府中跟着我受气……”

陈心颖出自陵阳陈氏,陈氏世代簪缨,也是大丰数得上的名门望族。陈心颖又是陈氏嫡支,祖父虽然已经致仕,然其大伯却还任着工部尚书一职,陈心颖出自三房。

如今陈府中长房当家,陈心颖的大伯母和其母亲妯娌不合,往日陈心颖的父亲做大理寺卿,陈大夫人便是再不喜三房,也要顾忌着些。可如今陈心颖的父亲被罢官,三房便成了吃白饭的,陈大夫人想必要尖酸刻薄起来。

陈心颖在陈府大抵也过的不如意,想要接顾卿晚和庄悦娴回去陈府,是要陈大夫人同意的,想也知道不行。

见她如此说,顾卿晚握了握她的手,道:“你的心意我都明白,我和嫂嫂或租或买个小院关起门过日子,岂不自在?”

她言罢,瞧陈心颖神情黯淡低落,便又问道:“陈伯父罢官,你在家……”

陈心颖的祖父母都还在,分家是不可能的,只能在大房的威压下过,陈心颖也是个娇娇女,吃点委屈便要掉金豆子,顾卿晚难免面露担忧。

“从前大伯母便恼恨我定的亲事比大姐姐和三姐姐好,如今见我父亲被罢官,李泽又与我退了亲,别提多幸灾乐祸了。前些时日,饭菜日日领到碧波院都是凉的,母亲一气之下带人砸了厨房,事情闹到了祖父面前,大伯母才收敛了些。只事后,三房的份例却愈发克扣的厉害了。”

她说着神情闪过些愤瞒,恨声道:“如今我大哥正要说亲,将来还要科举,以后走仕途还得疏通各处门路。需要不知多少银子上下打点,我又被退了亲,母亲还想多多陪送嫁妆,好好找户人家,让我嫁的风光。下头两个弟弟还小,可将来用银子的地方多了。从前父亲得的赏赐,俸禄都得上交府库,这些开销,自然是从宫中走的,可如今父亲罢官,就我大伯母那样,是别想再从府中支钱了。”

言罢,长长一叹,拉着顾卿晚道:“从前咱们一处,我只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如今才知道,那些个诗啊词啊画啊的,到了关键时候真真一点用都没有。我出京时,母亲正和父亲商量着,想典当些嫁妆,挪些银钱,让父亲和哥哥试着买两个铺面经营试试。可你也知道,我父亲和哥哥从前都没接触过这些,只怕也是艰难。只恨我从前只知玩闹,连女工都学的稀松平常,现在连卖个帕子补贴家里都办不到,一点忙都帮不上。”陈心颖眼眶微红起来,愈发低落了起来。

顾卿晚闻言却双眸微微一亮,放在桌面上的手也习惯性的轻敲了两下。

陈心颖的父兄顾卿晚是知道的,都是读书人,陈大人是先帝元年的榜眼,后来投身官场一路升到大理寺卿,为官清正,若说刑讯问案,自是无人能出其右,若是经商那便真是秀才点兵了。

陈心颖的兄长陈子誉,子承父业,也是天生读书的料子,如今十七,是去年凌阳府的解元郎,做生意那也是半点不通。

陈心颖的母亲出自岭南宋氏,亦是清贫的书香门第,嫁妆不多。如今陈心颖一家子陷入了困境,只能让陈心颖的父兄做起了从前看不上的行商一道来。

只他们不懂经商,顾卿晚却算半个懂的啊,就算她前世也只对绘图设计精通,但没吃过猪肉,她也见过猪跑,起码还是有些见识的啊。

顾卿晚心思动着,眸光晶亮,一把抓了陈心颖的手,道:“你父兄可想好要做什么生意了?”

陈心颖一时未察觉她的异样,只摇头,道:“想好什么呀,我父亲说先前英国公府的三爷,从南方运货进京城贩卖,挣有十倍的利,也想去江南一带先看看。我大哥觉得在国子监一带开间笔墨铺子不错,母亲觉得还是开糕点铺子强些,便赔钱也是小本买卖。”

陈心颖说着面露兴奋之色,抓着顾卿晚的手,道:“晚姐姐,你说开个胭脂铺子是不是更好,你还记得不,先前咱们寻的古方,抄录下来还自己做过几盒胭脂呢,我觉得咱们自己做的胭脂,比流香阁的胭脂还好用呢,开个胭脂铺子多好,我也能帮忙一起做胭脂!”

“……”顾卿晚听的一头黑线。

依她看,陈家这一家子的想法就没一个靠谱的,英国公府贩卖南北货物,那都有十多年了,其中门道熟的不能再熟,漕运上关系也早疏通的不能再好了,人家在京城又有十多个自销的铺面,卖时新的南边货,生意自然好,挣钱自然多。

至于那笔墨铺,谁不只认老字号,糕点铺是赔钱少,可手中没有一两张祖传的秘方,有些偏门绝技,那也甭想在京城立起来。至于胭脂铺,陈心颖竟然要自己动手做胭脂卖,这简直就是过家家啊!

就他们一家子这水平,铺子没开起来,顾卿晚敢保证,本钱就得被人骗光。

不过这样顾卿晚倒愈发高兴起来,她现在的难处就在与,和嫂嫂二人势单力薄,无依无靠,就算做生意,也得背靠大树啊,没个靠山,在京城那种地方做生意,不出头,做点小本买卖也便罢了,一旦出头,想挣点啥钱,分分钟你的生意就要碍了别人的路,夺了别人的财,立马就得关门大吉,重则家破人亡。

就看那明月楼,被孙知府和紫夜楼收拾的楼破人亡,就可知其中道理。

她要做生意挣钱,就得先找靠山,如今陈家是正正好。

陈心颖的父亲虽然被罢官了,可他还是陈家的人,还住在尚书府,这靠山就够大了!

顾卿晚不觉一把拽住陈心颖的手,道:“颖妹妹,要不让我和嫂嫂入伙你们家的生意吧!”

陈心颖闻言双眸大亮,拍着手,道:“好啊好啊,晚姐姐和我一起做胭脂,咱们再寻些古方,一定又有趣又卖的紧俏!”

“……”顾卿晚看着兴奋的宛若吃了春药的陈心颖有些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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