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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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华英今年也八十五了，虽然平时没什么大毛病，可是不得不承认，这大限越来越近了。

叶华英自然知道秦悦歆的想法，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外公走的时候，只怕也跟你说过了。这人呐，生死有命，我活了八十五年了，比起你外婆，我倒算是长寿了，能活到这个岁数，一天是一天咯。”

叶华英虽然对她极好，只是她嫁进陆家这么久以来，倒也没有像现在这般促膝长谈。

秦悦歆多多少少能够猜测到叶华英这般反常的举动，心底不禁有些难过：“奶奶。”

叶华英笑了笑，却没有正面回应她的情绪：“你可能不知道，我和你外婆啊，当年可是手帕之交，她以前的苏绣可谓是江浙一绝，六十多年前送给我的一套床套，我现在还存得好好的。”

秦悦歆有些惊讶：“奶奶——”

叶渊从未跟他们说过这些这些年陆家的大富大贵在a城可谓是羡煞旁人，秦慎宇当年不承认她的存在，叶渊和叶慧云带着她日子过得十分的清贫，更何况叶慧云一直都缠绵病榻。

叶华英也料到了，见着她的反应一点儿都不惊奇：“你外公啊，就是这样，当年文革的时候，多少人让他把东西那批字画交出来，交出来就当没事发生，可是他就是不愿意，结果还连累你的外婆跟着他吃了十几二十年的苦。如果不是他那么犟，今天你倒也不用被秦家的人欺负了。”

叶渊从未说过这些，叶慧云也不曾提起，秦悦歆从未想到还有这么一些往事。

叶华英今天似乎对往事十分的缅怀，断断续续的，拉着她聊了两个多小时，全都是好讲她外公和外婆以前的事情，直到梅姨进来提醒，差不多时间该歇息了，叶华英才算是收了势。

这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再回去公寓那边的话，便很折腾了，叶华英看了看她：“悦歆，今晚就留下来吧。”

说着，似乎有想到什么，开口支开了梅姨：“阿梅，帮我把当年秀秀送我的那三件套拿来。”

梅姨点了点头，退了出去，房间又剩了她们两个人。

秦悦歆知道，叶华英之前断断续续说了这么多，却始终还没有把重点说出来。梅姨离开了，她也不说话，静静地等着叶华英开口。

果不其然，叶华英见门关上，便缓缓开口了：“悦歆，医生说我肝癌，晚期。”

秦悦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睛一烫，只是还未来得及说话，叶华英便已经开口截住了她的话：“我没多少时间了，这陆家啊，糟心事多，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晨安这个孩子，我知道，他心里面委屈，可是这家大业大，糟心事情就是多。我现在看到你们两个人这小日子过得滋润，我也开心。”

说着，她顿了顿，抬头看着她：“只是我这没多少日子了，你劝劝晨安，搬回来吧，就当是可怜可怜奶奶我吧。”

秦悦歆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只是听到这话，却还是禁不住有些失控，声音紧绷着十分的难受。视线落在叶华英的双眸上，她却只能硬生生地压着自己的情绪：“奶奶，现在科学这么发达，我们到国外治疗，国外——”

“傻孩子，奶奶都一把年纪了，折腾也是受罪。”

“老太太。”

这时候，梅姨已经捧着一个大盒子进来了，叶华英看了她一眼，继续着刚才没有说完的话：“统共也没有几个月了，你要是真的心疼奶奶，你就劝晨安回来吧，孙子奶奶是看不到了，多看看你和晨安，我也知足了。”

这明明是很寻常的一句话，却莫名地让她哽咽。

说完，叶华英抬腿走到梅姨的身旁，接过盒子，递到了她的跟前：“六十多年前，我嫁给晨安的爷爷，你外婆送给我，祝我们百年好合，奶奶留着也什么用，你外婆估计也没留什么给你。悦歆，奶奶把它交给你了，你和晨安，要一直好好的。”

她下意识拒绝：“奶奶，这是外婆她——”

“这都多少年了，我如今都要入土了，要来还能作甚，给你，你就拿着吧。这是你外婆给我的，如今给你，谁也说不出个是非来。”

话已至此，再拒绝，到显得她矫情了。

“好了，不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晨安估计得恼我咯。”

叶华英说着这话，脸上豁达的笑容，如果不是她亲口说，谁也不信，这是一位肝癌的病人。

她抿了抿唇，心头百感交集，也不敢在多逗留了。

离开前，叶华英似乎想到什么，开口叫住了她：“悦歆，今晚的事情，不要让晨安知道。”

她不解，可是老人家的要求，她却不忍心拒绝，点了点头，拉开门在叶华英的笑容中捧着她外婆的留世之作走了出去。

秦悦歆走下楼的时候，管家告知她陆晨安已经回去小别墅那边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厅里面悬挂的时钟，竟然不知不觉就到了十点半了。

秦悦歆捧着一大盒的东西回去，陆晨安刚洗完澡出来，视线落在她手上的盒子，微微挑了挑眉：“这是？”

她伸手把手上的盒子递给他：“你看看，我先去洗个澡。”

她的情绪有些低落，这个时候不适合面对陆晨安，很容易会泄露一切。

陆晨安看了她整整两秒钟，那眼神太过凌厉，她几乎是落荒而逃：“不早了，我去洗澡了。”

他勾了勾唇，倒也没说什么其他的话：“恩，去吧。”

秦悦歆连忙翻了一套睡衣就进了浴室了，比心思，她向来都不是陆晨安的对手，他只要想刚才那样再看她几秒钟，她就会忍不住将所有的事情都全盘托出。

她出来的时候陆晨安已经把盒子打开了，大红的被套和枕套铺在床上，上面的刺绣栩栩如生。

秦悦歆一出来就看得有些呆了，站在床边，仿佛能够看到自己外婆一针一针绣上去的情景。

她自己也是会苏绣的，这不过是一张被套和两个枕套，光是被套上面的龙凤她就知道得花多少的时间了，而枕套上的鸳鸯戏水，更是费了不少的精力。

“歆歆。”

她还没有从叶华英今晚的话中回过神来，陆晨安突然之间推着轮椅到了她的身旁，双手一捞就把她人拉到怀里面了。

她低头怔怔地看着他，“嗯？”

他执起她的手，低头在指腹上落下一个吻：“奶奶找你说什么了？”

她一惊，回过神来，抬手推了推他，他倒是没有抱多紧，她推了两下就松开了手了。

秦悦歆一边小心翼翼地把床上铺开来的三件套折好收起来，一边将叶华英今天晚上跟她说的一些事情讲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