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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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娘把她搂在怀里:“你打小有主意,娘也不是要作你的主,怕你太犟,要把这么个好的给推远了,往后还能寻着更好的不成?”
石桂搁下布料,若是找不到石头,一家子就得一起过,要是秋娘不明白她的想头,还有的好磨,不如说个明白:“娘,我想去穗州,就是想着自己也能过日子,若是早早打着嫁个人囫囵的过日子,哪里还想什么赎身,早就配了小厮了。”
秋娘不知道她打的竟是这个主意,吃了一惊,瞪了眼儿道:“混说什么,女儿家哪能不成家,难不成要当老姑娘,你这是犯了什么脾气,跟娘好好说说。”
石桂知道秋娘必要惊愕,女人家不嫁人,在兰溪村里那就是头等的大事,比寡妇人家且还不如,叫人背后戳脊梁骨,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可她相信秋娘能说得通,她不是没经过没见过,自家也不是没吃过亏,石桂拉了秋娘的手:“我要自己作我自己的主,不听别人的,村子里头过的好的舒心的,全是悍妇,可悍妇的日子就不是鸡飞狗跳了?”
秋娘怔怔盯着女儿,嚅嚅说道:“可,可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日子的?你别看着绿萼逃婚,那是那家子人不好,她就是个童养媳妇,你怎么能一样,挑个好人,一样嫁了过好日子。”秋娘这样下明白了,不独是明月,她是谁也不想嫁,心里又心酸,怕是看着俞婆子磨搓自个儿,叫女儿打小看在眼里,害怕了。
秋娘掐她一把:“你怎么能……”怎么能能指名道姓,可心里却知道,若是找着了丈夫,是必然还住在一起的,若不然也不过窝囊过了这许多年。
“我却不愿意,便是往后我真个打算要嫁人了,那人也得敬我爱我,敬我,还得在爱我之前。”石桂脸上半点羞意也无,反把秋娘说的要落泪,心里后悔,若不是女儿眼看着她这样,哪里会起这个心思。
秋娘怔怔呆坐着说不出话来,女儿长了见识,又读了书,哪里还肯听她的话,可秋娘想一想自家,在外头日子过得是苦,可却比在家时俞婆子管头管脚要过得舒服得多,心里还暗暗盼望,能找着石头就好,可找到了石头,他又怎么肯扔下他娘。
心里来来回回反复想着这些,眼看着女儿摸出剪子裁起布来,半晌才问:“要是,要是真个找到她呢?”
石桂把眉头一皱,放下剪子,反身看向秋娘,虽没高声大气,却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坚定:“我是绝计不会管她的,连门都不会让她进,就是她乞讨到我门前,我连馊水也不会给她一碗。”
秋娘反倒说不出话来了,她心里一向担心这个,丈夫要是问她该怎么办,真个找回了婆婆又怎么办,心里是恨的,难道还能打杀了她不成,她是来跟女儿谈心事,不成想自己被难住了,呆住了半日,叹一口气出去了。
石桂在舟中无事,也不能时时低头做针线,看得久了还是有些晕,就带着喜子被诗,背些李太白的诗,又跟着叶文心一起写字画画,绿萼上船的时候会背一本三字经,快到穗州地界时,已经学了好几篇幼学琼林。
越是靠近穗州,天气就越是热,她们先还穿着棉衣,越是往南边走,身上就越穿不住厚衣裳了,外面的水手已经换了单衫,她们住在船舱里的,倒还穿着夹衣。
高升家的领命送她们到穗州,差事倒也办的尽心,每到一港口都要来问问叶文心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他好吩咐了人去办。
能办到这份上,老太爷便没安排错人,叶文心不欲麻烦他,只让他看看港口可有书肆,买些书来打发闲时。
石桂是头一个换上春衫的,喜子还得更早些,他闲不住,上了船就跟着水手到处跑,看他们行船掌舵拉帆,人倒快活许多,小脸也不再沉着,同吃同睡两三个月了,跟秋娘又亲密起来,从他嘴里也能听见叫娘叫姐姐,一日比一日喊得多。
自打上了船,石桂便让绿萼还作姑娘打扮,秋娘操心婚事,前头可还有个绿萼呢,她换了石桂的衣裙,清清秀秀的小娘子,偶尔进出都有年轻人盯着她看,石桂点点绿萼对秋娘道:“娘要是想作媒,不如替姐姐想一想。”
秋娘伸手捏捏她的鼻子:“偏你的主意多。”可绿萼确是吃了苦头的,打小被人当童养媳使唤,好容易逃出来了还战战兢兢,话都不敢多说,若是能够,自然得替她寻一门好亲。
过了漳州,便是穗州口岸,船还没驶进去,就先看见前头一排大船,石桂只道她们坐的已经算大,屏了息抬头,瞪大了眼儿,三层楼高的船,一连着十几艘,大大小小的船只罗列在港岸边,还没靠近就能听见人声鼎沸,说的俱是石桂听不懂的话。
石桂跟叶文心两个相互看一看,虽是一句也不懂,却依旧笑出声来。
作者有话要说:美丽新世界
好吧,新世界是美丽的,但也是艰难的
从来女子做大事,九苦一甜
讲道理,写完这本怀总必须得去写个现言换脑子去
大吉大利求包养
☆、第280章穗州
船只靠岸边又费了许多时候,一艘一艘到港停下,装货的在一边,坐人的又在另一边,高升家的进来回报一声:“姑娘且等等,咱们还得往内港去,外港这是卸货的地方。”
叶文心哪里还能分神搭理她,倒是石桂应得一声,叶文心的眼睛盯着码头,她们到过许多港口,却还没见过这许多的女人。
还有女人家做水上生意的,一船都是女的,揽的也是女客,贩些生丝熟丝,说的话虽没一句听得明白,可也是高声大气的说话,叉了腰绑了腿,手里拿着根竹扁担揽客人挑货用。
叶文心一时看住了,秋娘绿萼两个也啧啧称奇,看着打扮像是挑夫,可哪里有女人当挑夫的,身上一模一样的黑衣衫,扎了一条红腰带,脚上的鞋子也是一样,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有生意来了就一道待客。
光只看见一处口岸,石桂就笑起来,叶文心转头对着她也是一笑,两个想的都是一桩事,女人能干了男人的活,还能在码头上相安无事,这个地方就是个能呆的地方。
船驶进内港里去,箱笼先下船,叶文心急着吩咐一声:“说我这里头细碎东西多,让女人来挑我放心些。”
石桂知道她的意思,这是看着女的到底不如男的力大能赚,按着箱子赚钱,却不是按着人头算,两个男人抬一箱子,四个女人抬一箱,四个人分一分钱,可不就赚得少了。
叶文心既吩咐了,石桂便像模像样的吩咐下去,高升家的看见她还叫一声石桂姑娘,看她就这么出了船舱,倒是一噎,怎么也该带个帏帽才是,才想说这话,又把话咽了,进了漳州戴的人就少了,似她们这样的婆子嬷嬷更没论道了,到进了穗州,连大姑娘也没甚个好遮好掩的,就这么上街。
不独是贫家小户的女儿家这么出门,坐轿的坐车的,里头还有西人,一样没人遮掩,路上也无人引以为怪,入乡随俗,她要是真戴个帽子出来,才是古怪了。
石桂站在甲板上等着箱子下去,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就见着十来个西人,岸边一半是客商一半就是西人,生得高鼻深目,穿的衣裳也是一半一半,男子进关皆穿长衫,反是女子能撑着大裙撑进来。
离得远了看不分明,却知道有些人头发是红的,有些人头发是黄的,秋娘哪里见过这阵仗,咋了舌头拉着绿萼,西人不许出穗州,只得在穗州当地活动,外头自然没见过。
叶文心也分不出这些人来自何处,却立在窗边看住了,心头起伏,好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听见外头高升家的请:“姑娘,轿子雇好了,姑娘坐罢。”
石桂原来是丫头,如今看在高升家的眼里也依旧是个丫头,丫头不坐轿,倒正合了石桂的心意,前头挑着箱笼,后头跟着轿子,石桂就在跟在轿子边,一路踩着青砖地,只觉得屋舍街道处处不同。
挑夫里头有年轻的姑娘当向导,她们都梳一根长辫子,说起话来轻巧爽快,这个向导说的就是官话,只还带着口音,跟在石桂身边,把她知道的都说了。
既是在城郊,便要走些路途,石桂知道叶文心极想看一看女学在何处,拉了那个向导问道:“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女人学堂,在哪儿?”
那向导一听就笑起来:“在女人街,那一条街上开饭铺的抬水的卖绣件的做中人全是女人,所以才叫女人街。”点着手指头数起来,一时还说不完:“除了女人街,还有西人街,那儿都是西人做买卖的地方,也开了学堂,还给人看病。”
叶文心在轿子里头听得真真的,石桂不必她问就先替她说了:“那咱们经不经过女人街?”连她也想去看看,看看一条街上全是女人是个什么模样,可是跟进了女儿国似的。
向导摇一摇头:“可不能往那儿走,女人街不许男人进呢。”领头的向导就是男人,这个小姑娘是向导的女儿,十三四岁大,就跟着她爹出来讨生活,石桂拉了她说了许多话。
她们初来此地,话言都不通,小姑娘官话说的利索,本地口音更不必说,时时处处风俗习惯她都知道,学着她爹还能说出几段掌故来,石桂赞她一声能干,她便飞红了脸蛋,又不住偷看石桂:“姐姐生得真好,真白,跟西人似的。”
石桂“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儿还真是少见皮子细白的姑娘,西人似的肤色就更少见了,看她跟了轿子知道是丫头,便问轿子里头的人是从哪儿来的,石桂说了金陵,小姑娘竟知道,还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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