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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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不亲手杀了陆明凤,难消心头之恨!
凌孟祈同时还心疼得无以复加,谁不知道女人生孩子等同于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那种疼痛,据说比诏狱里的十八般酷刑也不遑多让,他是没亲身经历过那些酷刑,可却无数次亲眼看见别人经历过,想也能想象得到到底有多痛。
可如今,他的萱萱却不得不在没有稳婆,没有大夫,条件极端恶劣,敌人随时都会杀到面前来的井底,九死一生的为他生孩子,据说痛得厉害时,甚至连申吟都不敢大声了,只能咬牙强自隐忍,——光是设想一下当时的情形,凌孟祈已是心如刀绞,什么也顾不得了,当即便要离开诏狱,往庄子上看陆明萱去。
至于江山社稷从龙之功什么的,统统都见鬼去罢,若他连妻儿都护不住,就算得到了整个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关键时刻,是孟行云拉住了他,急急的低声说道:“夫人早料到大人一得知此事后,必定会不顾一切的去看她,让回来送信的人务必转告大人,她很好,孩子也很好,有虎子丹青丹碧等人服侍,还有姨奶奶陪着,断然不会再有什么事,让大人只管安心做自己的事去,她和孩子等着您毫发无伤的去接他们回来!如今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难道大人就甘心就此功亏一篑,前功尽弃吗?还请大人千万以大局为重,万万不能让夫人的苦都白吃了委屈也都白受了!”
端王在与一众幕僚和凌孟祈这样的属臣反复衡量过后,觉得就算事毕皇上仍健在,太子之位也是舍他其谁,毕竟慕容恒已经死了,慕容恪是反贼,慕容恺瞎了双眼一早就出局了,惟有他,既有能力经此一役后更有声望,母族和妻族也都不弱,便是皇上不肯立他,文武百官也不会答应,何况皇上才因他而获救,又怎么可能不立他?
遂最终将发兵“清君侧”,打进皇宫诛杀逆贼,营救皇上和太后的时机定在了明日,也就是禅位大典之际,故孟行云有此一说。
孟行云说完,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了一大通话,总算劝得凌孟祈暂时打消了离开诏狱赶往庄子上的念头,只终究怒气难平,因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是夜,一连下了几天雨的夜空也放了晴,虽没有月亮,繁星却将整个夜空都点缀得星星点点的,煞是好看。
陆明凤沐浴过后,一边坐在妆台前慢条斯理的抹着香膏,一边问自己的乳母:“语儿可已睡熟了?”得到肯定答复后,又问,“徐婉今日怎么样?”
乳母将一众服侍的人都屏退了,才低声答道:“府里的人传消息进来,说她与往日并无什么差别,只是她母亲进了府里一趟,母女两个屏退所有人,说了大半个时辰的体己话儿才走了,只怕是打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呢!”
“还能有什么主意?”陆明凤冷笑,“不外乎待孩子生下来以后,不想抱给我养,想自己养罢了,哼,草芥子一样的东西,也敢要我的强,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东西,本来我还想着,将来留子去母以后,看在孩子的份儿,待她的家人都好一些的,既然他们不识好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乳母也冷笑:“就是,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东西,竟还敢奢想将来做圣母皇太后,岂不知一山从来就不能容二虎的,如今这宫中只能有一位太后,将来自然也是一样!”
又道:“娘娘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终于要等到这一日了,只要明日一过,娘娘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将来还会是母仪天下的太后,以后所有人都只能匍匐在娘娘的脚下,所有人都只能看娘娘的脸色过日子了,看他们还要怎么嚣张!”
尤其是老国公爷和国公爷,他们不是都不看好自家娘娘吗,看他们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来见自家娘娘……只不过这话乳母到底没有说出口,那到底是陆明凤的祖父和父亲,就算虎落平阳了,也不是她一介下人说得的。
这话陆明凤爱听,正要再说,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邪风,竟将屋里的几盏灯一气都给吹灭了,偌大的屋子霎时陷入了黑暗当中。
“怎么回事!来人!”陆明凤不由心下一跳,立时喊起人来,喊了好几声,却不见人进来,只得叫自己的乳母:“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火折子点灯呢!”
乳母没有说话,耳边却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想是她正摸黑找火折子,陆明凤心下稍安,耐心等待起灯亮了。
果然片刻以后,屋里便有了亮光,随即一盏灯被点亮了,乳母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陆明凤正要说她,怎么不将其他灯也给点亮,就一盏灯能照亮多大点儿地方。
然后便惊恐的发现,面前的人竟不是自己的乳母,而是一名男子,一名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曾让少女时代的她暗自脸红心跳过的男子——凌孟祈,可他不是下了诏狱吗,怎么会这个时辰,出现在她的卧室里,要知道她如今住的可是凤仪殿一众配殿中的一间,皇宫内院,侍卫重重,他是怎么人不知神不觉的到了这里的!
陆明凤本能的尖叫起来:“来人哪,抓刺客——”
她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凌孟祈忽然出现在她的卧室里是因为仰慕她或是旁的什么原因,从她那次对陆明萱试探无果双方动了手以后,她便知道她与陆明萱和凌孟祈是死仇了,何况之后又出了那么多事,凌孟祈是锦衣卫,不可能不知道那些事情都与她有关,那么他忽然出现在她的卧室里,想做什么已是不言而喻。
只可惜她还未及将到嘴的话喊出口,喉咙已被凌孟祈一把掐住,当即呼吸困难,两眼翻白,别说说话了,连最细微的声音也发不出了。
凌孟祈的脸仍是一如既往的俊美无畴,但脸上的表情却阴森得让人不寒而栗,声音更是如被浸在冰水里一般冷酷无情:“我早想要你的命了,是萱萱念在你怀着孩子,又到底还没有胡说八道的份儿上,说什么也不肯让我结果了你,你才能活到今日,并搅出这么多事来的,你能活到今日,说到底全靠的是萱萱的心善,可你呢?竟然撺掇皇后想抓了她来,开膛剖腹,让她一尸两命,你好狠毒的心!万幸老天保佑,终究还是让她平安生下了孩子,可我却是再留不得你了!”
顿了顿,“你不是心心念念想当母后皇太后吗,我偏不让你如愿,我就是要让你带着满腔未竟的壮志雄心和满腔的不甘去死,让你明知道自己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却仍无可奈何,只能去死!对了,我差点儿忘了你还有个女儿了,我该让她怎么死呢?是像掐死你这样直接掐死她,还是一把扭断了她的脖子,再不然把她弄到房顶上,一把摔下来,把她摔个皮开肉绽?”
“不……”陆明凤满心都是恐惧与绝望,再顾不得旁的,只涕泪横流的想要向凌孟祈求饶,求他饶过她的女儿,奈何除了一个‘不’字,她连半个多余的字都喊不出来,只能拼命的摇头,以期凌孟祈能大发善心,放她女儿一马。
凌孟祈嘴角就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真奇怪,你既然这么爱自己的女儿,怎么就能那般冷酷无情的在三言两语间置别人的儿女于死地?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还有另一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吗?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女儿,我才不想为她脏了自己的手,所以,你可以放心的去死了!”
说完,五指越发的收紧,很快便掐得陆明凤一动不动,气绝身亡了,才一把扔开她,掏出一张手帕,轻轻擦拭起自己的手来,心里暗自冷哼,他是不会杀陆明凤的女儿,可有徐皇后那样一个祖母,慕容恪那样一个父亲,慕容语又怎么可能还活得了?就算还能活,只怕也比死更难受!
陆明凤其时还余最后一口气,不由满腔的不忿与不甘,老天爷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只消多给她一日的时间,只要再多一日,她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她便可以说自己成功了,可以证明给所有人看,自己不但名字里有个“凤”字,人也的确有百鸟朝凤的命格,——为什么老天爷要对她这么残忍,连多一日的时间都吝于给她?!
只可惜她终其一生,都再等不到老天爷的回答,也万万想不到,自己竟会以这样的方式悄无声息的死去了……
凌孟祈确定陆明凤已死透后,心里那口恶气才算是出了一半,然后强忍恶心将陆明凤拖到床上躺好,装作她是在睡熟的样子,再将她的乳母拖到床前塞到床下,确保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发现异样后,才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晚竟也是罗贵妃的死期,其时她正遭遇不幸,只可惜他没有顺道去凤仪殿的正殿看一眼,不然罗贵妃也就不必死了。
在他生命的后几十年里,他每每因此而暗自懊悔不已,只恨为什么他安排在凤仪殿暗中护卫罗太后和罗贵妃的人要坚守那劳什子的‘大局为重,不能打草惊蛇,功亏一篑’,更恨自己为什么就顺道去凤仪殿看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一切便都能够改变,——奈何这世上最不可能有的,便是后悔药,他便是再后悔,也于事无补了!
原来徐皇后得了杨小旗等人的回复,说陆明萱抗旨不尊,自己纵火*后,尤不解气,又嚷嚷着要去划花罗贵妃的脸,割下她的耳朵,让她也体会一把自己正经历的痛楚。
适逢徐晋年过来与她商量明日禅位大殿的一些细节问题,见她要动罗贵妃,自然不肯,兄妹二人因此闹得很不愉快。
徐皇后便冷笑道:“我知道哥哥为何定要护着那个贱人,说到底不过就是贪图她的美色而已,指不定还有睡慕容高巩最宠爱的女人该是何等快意的意思在里面,既然如此,哥哥何不现在就去睡了她,看看她到底与别的女人有什么差别,若有也还罢了,若没有,我再要对她用刑,哥哥就别再拦着我了,否则别怪我不念兄妹之情!”
徐晋年被妹妹直接点中心思,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但这个妹妹到底是皇后,他也不能太不给她面子,想着也许自己睡了罗贵妃一次后,便真发现她与别的女人也没什么差别了呢?横竖明日就是禅位大典了,江山已尽在他之手,何必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节外生枝,而且禅位大典以后,慕容高巩就算一时死不得,也只能是太上皇了,睡太上皇的女人哪有睡皇上的女人来得痛快?
遂没有再与徐皇后争吵,而是转身去了凤仪殿的正殿,先让顾贵嫔将罗太后“服侍”着去了旁的屋子歇息,随即就在凤仪殿正殿,当着凤榻上一直昏迷不醒的皇上,对罗贵妃用了强。
罗贵妃这样的绝色美人,一百年里也难得出一个,自然有其独特的过人之处,以致徐晋年睡了一次后,发现自己竟食髓知味了,少不得只能再去与徐皇后周旋了。
却不知道,罗贵妃看似柔弱,骨子里却再贞烈不过,她当初之所以抛夫弃子的跟皇上走,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真爱皇上,不然纵然皇上坐拥四海,她也是宁死不会跟他走的。
如今她恨徐晋年都来不及了,若不是他,她的恒儿不会死,元哥儿与宝宜也不会随时处在危险当中,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服侍他?
待徐晋年离开后,只草草穿好了衣裳,连头发都懒得再整理,便在深情的吻别了皇上,说了一句:“皇上,惜惜没脸再见您了,且先走一步了,希望来世我们还能做夫妻,一对再平凡不过的结发夫妻!”后,一头碰死在了凤仪殿的正殿。
等到徐晋年安抚好了徐皇后,再回答打算好生哄哄罗贵妃,让她心甘情愿的跟他时,才发现后者已经气绝身亡了,不由扼腕不已,却也只是命人好生替她装殓了,先停灵回重华殿,留待大局已定后再办丧事,仅此而已。
五更时分,皇上在昏迷了整整七日后,终于在吃了徐皇后给的解药后,清醒了过来。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昏迷得太久,人已经有些糊涂了,还是药效仍残留在体内的缘故,皇上整个人看起来都很呆滞,行动也很是迟钝,若不是脸还是那张脸,都要让人忍不住怀疑皇上是不是被人掉了包了!
不过能醒来总比一直昏迷不醒的好,罗太后不由红了眼圈,想对儿子哭诉一番自己这些日子的害怕与委屈,还有罗贵妃母子的死讯,——如今人已死了,罗太后反倒对罗贵妃母子生出了几分怜惜与不舍来。
可看见虎视眈眈站在一旁的徐皇后母子和徐晋年顾贵嫔等人,她到底还是忍住了,只坐在一旁,攥紧了拳头看他们得意洋洋的与皇上分说现下的情势,让他最好识时务的按他们说的做,否则他们母子都将性命不保!
徐皇后更是得意洋洋的道:“告诉不得皇上,您身上中的毒与高玉旺那狗奴才中的毒一样,都是臣妾花重金从四川唐门弄来的,您如今是醒了,但以后每个月都要定期服用臣妾给的解药,才能性命无虞,否则就将毒发身亡,所以您该怎么做,就不必臣妾再多说了罢?”
皇上自是又惊又怒,破口便大骂起徐皇后母子和徐晋年“乱臣贼子”来,又骂徐皇后是“贱人”,慕容恪杀父弑君畜生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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