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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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整个村子都安安静静地,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 时远时近。

傅家屋外,周显恩推着轮椅,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风有些冷, 吹得他的衣袍鼓起。直到停在院墙外的松树下, 身形隐在夜色中。

有些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却只听得短兵交接的声音, 随即便是重物轰然倒地。

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排的黑衣人, 秦风在他们身上翻了又翻, 却没有什么收获。余光瞧了瞧摆在屋外一圈的柴火堆, 他一脚就踢开了落在地上的火折子。

一旁的周显恩正用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血污,夜色在他的月白长袍上落了些阴影,却依旧不染纤尘。

检查完毕, 秦风才一瘸一拐地向他走过去, 抬手回禀:“爷,果然和您预料的一样,这些人准备在夜里动手, 似乎是想放火烧死我们。刚刚发现的时候, 他们正在放迷烟, 我怕打起来动静太大,也就没有阻止。”

周显恩瞧了一眼地上倒着的那些黑衣人, 刚刚交手就知道了大概的来路, 全是家养的刺客, 查不到身份的。

他忽地嗤笑了一声, 趁着夜半无人放火,这个法子是不错。就是派的人功夫太差了,几个三脚猫,莫说他,就连秦风一早就发现了。

派他们来的人必然也能想到这些人杀不了他,所以背后主使之人的目的应该只是想拖住他。

包括今日傅成业差点遇害,都是为了让他晚点回京。他眯了眯眼,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轮椅,忽地问道:“宫里可传来消息了?”

秦风凝了凝眉,严肃地回道:“爷,据今日传来的信,似乎是陛下情况不妙了。”

周显恩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消息毫不意外,毕竟以他的性子,不出意外才是怪事:“他又出什么事了?”

秦风有些无奈,不知该怎么开口,斟酌了下才道:“陛下他前几日服用……仙丹,似乎是丹药有问题,所以现下病危了。”

周显恩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扯开嘴角,嘲讽地笑了一声:“仙丹?子虚乌有的东西,也就只有那个蠢货还相信。吃死了,也是他活该。”

不过这样一来,这些事都能解释得通了。陛下误食丹药病危,立储之事悬久未决。若是陛下突然驾崩,势必会让他去护驾,毕竟这兵权还握在他手里的。

他若是不在,或者晚到一步,那两位王爷夺嫡就是势均力敌。顾怀瑾有太皇太后的恩宠,顾染嵩有当朝丞相的支持。所以无论是他们中的哪一位,都不希望他回去搅乱了局势。

今日,这些人应该就是信王或者雍王派过来阻拦他的。不出意外,他回京的路上也会有意外。

他抬了抬手,道: “在回去的路上加派些人手,把碍眼的东西都清理掉。”

秦风点头应下了,忽地皱了皱眉,还是没忍住问道:“爷,这些丹药一直是曹国师亲自炼的,他为何连丹药出了问题都不知道?”

周显恩轻笑了一声,眼中隐隐带着冷意:“曹无衣还没有那么蠢,多半是咱们那英明神武的陛下以为那些丹药真有奇效,所以就偷偷多吃了两颗,加重了药量。”

无论是顾怀瑾还是顾染嵩,都是不信这些道家方士的。陛下驾崩,不管是谁继任大统,曹无衣都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他巴不得陛下长命百岁,又怎么可能害他?

所以这件事,只能是那位陛下自己犯蠢,讨罪受。

秦风皱了皱眉,心头有些气闷。当年他们周家军在战场上浴血厮杀,不知道死了多少兄弟,他家爷更是因此中奇毒,如今连解药都再难寻到。

死去的人身首异处,不得归家。活着的人夜夜煎熬,永无明日。

他们付出了那么多,这才将大盛被割让出去的疆土都夺了回去,保得大盛十年的安定。可最后又如何,他们誓死效忠的陛下,亲小人,信奸佞,不仅不理朝政,还一心放在求仙问道之上。

他们拿命换来的海晏河清,现在看来还真是讽刺。

思及此,他咬了咬牙,抬头瞧着周显恩:“爷,陛下病危,咱们要出手么?”

周显恩抬了抬手指,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留他一命,还有用。”他闷笑了一声,眼中却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你去修书一封,送到落阳谷。让沈珏来一趟兆京,也只有他,能吊那个蠢货一口气了。”

虽然救那位可有可无的陛下,秦风心中也有些不情愿,可大局为重,他还是忍下了私人的恩怨,道:“是直接让沈大夫入宫么?”

周显恩的手指在轮椅上敲了敲,月影倾斜,只露出他嘴角意味不明的笑,他扬了扬下巴:“给他找个宅子,让他每日游山玩水,好吃好喝,权当来兆京散心。”

见着秦风似乎有些疑惑,他随意地拢了拢袖袍,低头瞧着衣摆上的纹路:“你不用急,有的是人比咱们更急。”

听他这样说,秦风恍然大悟,也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现在最急的可不是他们,也不是信王和雍王,而且曹国师。

陛下若是有个万一,他难辞其咎不说,还失去了最大的靠山。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陛下还活着。只要陛下熬过此关,由着他忽悠一顿,势必就会将丹药一事再敷衍过去。

所以,如果他知道神医沈珏来了兆京,恐怕会不惜一切代价去请他入宫诊治。

上一次,就是曹无衣绑了谢宁,想以此威胁周显恩。

不过这一次,他恐怕得舍得血本,恭恭敬敬地去求沈珏入宫救治陛下了。

想到这儿,秦风倒是觉得有些痛快。他家爷从来就不是个会吃亏的主。旁人想在他手里讨便宜,只怕不仅吃不下,还得倒把自己的给吐出来。

夜风吹过,拂动着周显恩额前的碎发,他神色淡漠地瞧了一眼满地的尸体,皱了皱眉:“把这些尸体处理干净,动作小点,别让人看见了。”

这个村子里的人没见过这么多尸体,就不必要吓唬他们了。

秦风点了点头,转过身,轻吹了一声口哨。黑暗中纷纷跳下无数道黑影,随即拖着地上的尸体就走了。

风吹过松树,月影婆娑,院墙外空空荡荡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连地上的血迹都半点不剩。

一切收拾妥当,周显恩躺在轮椅上,透过树叶缝隙,瞧了瞧山尖上的一轮勾月,手指握在轮椅扶手上,阴影将他笼罩在其中。

那个人终于快死了,可他怎么能死得这么快、这么简单?他得好好地活着,亲眼看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周显恩低头闷笑了几声,月凉如水,打湿在他的鬓角、眉梢。面上在笑,眼底却只有寒意。

……

周显恩回屋的时候,房里的灯还亮着,推开门时,谢宁就趴在桌上,柔顺的长发铺在她的身上,许是吸了些许迷烟,睡得很熟。鸦羽似的眼睫轻颤,白皙的面颊因为枕在手臂上而压出了红印。

他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橘色的烛火透出雕花木窗映在他眼底,似乎驱散了几分寒意。

良久,他才动了动身子,随手关上木门,吱呀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他推着轮椅往谢宁的方向去了,路过桌案旁时,偏过头瞧了瞧她的睡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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