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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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他是为了膈应弟弟。

据说他是想积点儿阴德。

据说那小妾私通的人本就是他谢铭光。

相府管家愤怒地大吼:“大人都一把年纪了,你们就别再编排他老人家了!”

反正此事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搁下了,来历不明的孩子平平安安在相府里长大,下人们不敢嚼舌根,因为他名叫谢冉,只能用一个暧昧不清的称呼叫他:冉公子。

虽然这事儿听起来很囧,谢殊的心里却有别的认知。

沐白打小在谢家长大,知道的往事可比她多多了。按他所言,这个谢冉进府时,她的父亲已经踏上炼丹求仙的不归路,谢铭光之所以把这孩子抱回来,也许是打算让他接自己手的吧。

不过,谢冉的出身实在让人诟病,一旦暴露,必定难以服众,而且没有谢家血统,谢铭光自己可能也不放心。

这也许就是后来老爷子把她接回府的原因吧。就算她出身低微,比起谢冉也好得多了,何况她有谢家血脉,是正房里唯一的独苗,自然是不同的。

这么一推测,谢殊也就明白过来为何谢铭光一直都没跟她提起过这个人了,八成是怕她心里不舒服。

这些她知道,却不知道谢冉是否知道。她起身整了整衣袍,对沐白道:“带我去见见这位堂叔吧。”

谢冉住在相府西北角的流云轩,小是小了点儿,却是疏影扶花,别有情调。院中还有一方小池,岸边花瓣片片飞落水面,月色下婉转出诸多风情。

谢殊跟着沐白走到院门口,刚好撞见管家和大夫出来,便问了几句。大夫说谢冉是悬的梁,所幸发现的早,人无大碍,只在脖子那儿留了点瘀伤。

她点点头,负手走到门边,早有个机灵的小厮等在那里了。

“拜见丞相。”

谢殊问道:“你家公子因何要寻短见?”

小厮听见这话,眼睛一下就红了:“是二房里的二位大人,忽然寻上门来说我家公子是外人,叫他滚出谢家去,公子他实在气不过,这才……”

谢铭辉早就不在了,二房里的二位大人是他的儿子,也就是她两位亲堂叔。

这两人她倒是听谢铭光说起过,老大谢敦沉迷酒色,成天宿在烟花柳巷;老二谢龄不喜文墨,一天到晚幻想着做将军,可惜得了一身痨病。

谢铭光原话评价:败类。

谢殊心里有了数,举步进房。

一室药香弥漫,隔着屏风,能瞧见床头半靠半躺着一道身影。

小厮走进去低语了几句,床上的人却一动不动,谢殊干脆直接走了进去。

谢冉与她年纪相当,身上穿着宽宽松松素白的袍子,五官秀致,只是脸色太过苍白,颈间一圈红痕尤为触目惊心。

啧,还真下得了手啊!

感到有人接近,谢冉抬眼望了过来,表情平淡,眼神却很冷傲,只一眼又收了回去,波澜不惊地道:“有劳族长挂念了。”

谢殊干咳一声,遣退了下人,走过去笑眯眯地唤了一声:“堂叔。”

谢冉猛地抬头,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堂叔做什么看着我?你虽然还小我一两岁,但辈分有别,我叫你一声堂叔也是应当的。”

谢冉脸上忽而露出愤色:“我又没有谢家血统,不过是个贱妾的私生子罢了!”

想必这就是二房里那两位堂叔骂他的话了。

谢殊在床边坐下,展开折扇给他扇风,似乎要将他的火气扇去:“这么巧,我也是私生子呀。堂叔,你看你我同命相怜,是不是应该互相扶持啊,你怎么能先走一步呢?”

谢冉被她没脸没皮的话给噎了一下,蹙眉道:“族长这话什么意思?”

谢殊这才收起玩笑神态,低声道:“堂叔在祖父教导下长大,想必有过人之处,如今祖父这个靠山没了,你落得被人欺负的下场,还不如将一身本事用来帮衬侄儿我。你看看,我跟你年纪差不多,身强体壮,绝对能活很久啊,你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靠山乍倒了嘛。”

谢冉明白过来,神情却是愈发高傲:“原来族长来此就是为了这个。我看未必吧,至少那些世家大族就没一个希望你活得久的。”

“……”谢殊摸摸鼻子。

谢冉别过脸去:“族长慢走,不送。”

“好吧。”谢殊只好站起身,故作遗憾地叹息:“那我改日再来探望堂叔,今日说的话,你好好想一想吧。其实你自己也明白,祖父留着你,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么?”

出了流云轩,沐白一脸八卦地迎了上来,谢殊扇着扇子发表会面总结:“傲,真傲!”

世家大族没一个希望她活得久?

谢殊对此毫不怀疑,她开始密切关注各大世家,就从朝堂开始。

这些时日朝中无大事,皇帝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这个丞相身上,每到上朝就对她死死地盯,恨不得把她盯出个窟窿来。

若非皇帝委实正直,史官都快在史书上记上一笔他有龙阳之癖了。

盯了几天,皇帝改了策略,这日政事叨叨完,忽而开始唉声叹气,对谢殊语重心长道:“前些时候刚出了酷暑的异象,今日朕又听闻合浦郡有人瞧见海上黑雾不散,只怕又是个异兆。谢相为相以来异兆频发,恐怕百姓们又得嚼舌根了,这段时日不妨手下放宽松些,也免得再叫旁人寻了话柄去啊。”

他老人家字字言真意切,看着是为她着想,但谢殊又怎会听不出他话中深意。

那次宴会上记下的名单她最近刚刚有所动作,该贬的贬,该撤的撤,一下动了好几位大员,这些人少不得要去皇帝那儿哭嚎。

谢殊认为做事要细致,稳住谢铭光的心腹同时还得培养自己的心腹不是?于是一面挖别人的根一面填新苗。挖着挖着就“不小心”把皇帝的两只心腹的根给挖了。

一只是御史中丞,这位在她刚做丞相时参了她一本,说她母不详,无法总领朝政;还有一只是车骑将军,当时参她忌惮武陵王回都,刻意摆弄都城禁军。

皇帝昨日深夜得知此事,一张脸气得乌不溜秋,把侍寝的袁贵妃吓得“妈呀”一声嚎,滚下床前还狠踹了他一脚。

此时回想,他更加生气,一边揉小腿肚一边瞪谢殊,这话说白了就是叫她多为自己的名声想想,少做点儿缺德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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