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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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节省政府用地, 市孤儿院被安置在了火葬场旁。严格来说, 离整天冒烟的高炉烟囱还有一片公墓的距离。
席莫回隐身进了孤儿院, 空荡荡的灰墙里,有两个身材臃肿的女人在说话。
“是哪块烧起来了吗?大雨天还有人来烧纸钱?”
“哪是烧纸钱, 是火葬场烧人吧。”
第三个护工绷着脸加入话题, “不是, 是那个死孩子又发情了。”
脸最长的那个说:“都十五了, 也该发情了。但怎么是这个味儿?怪晦气的, 闻着跟火葬场那边开炉子一样。”
其他两个嘎嘎大笑起来, 毫无顾忌。
“院长让我们把他关储藏室了,省得有人碰他一下,被他发疯揍个半死还得倒贴医药费。就因为上个月他发情揍了人, 这个月都没给他晚饭吃。”
“饿着好, 不饿不长记性。”护工不掩嫌弃, ”我活四十年没见过这样的小孩,又没残疾弱智, 领出去一年了还能被丢回来, 可见平时德行有多差。”
这些话语会在记忆中大声投放出来, 足以说明带给幼年桓修白的印象有多深刻。
不过, 成年后的他早就把这段过往胡乱搪塞在犄角里,假装忘记了。
院墙灰败,绿色和白色的漆把墙上下分为泾渭分明的两段, 雨水浸泡下, 墙皮密密麻麻地卷起来, 泡胀过度后碎在了角落。
席莫回越往深处走,越觉得心惊。这和他印象中明亮温馨的福利院天差地别,更像是个简陋的收容所。
他看到了很多僵硬的面孔,五六岁的,七八岁的,都死死盯着他。明明是人间,却比火葬场的地狱还死气沉沉。留在这里的几乎都是有重大残疾的孩子们,无人领养,躯体的畸形触目惊心。
桓修白是唯一一个健康孩子。
席莫回在没有人烟的后院找到了护工所说的储藏室,它更像个狭小紧窄的烧火房,没有窗户,房顶是旧式的瓦片,门也歪歪扭扭,一切看起来都很“凑合”。
他站在门前,深深呼吸。
他知道,这个小屋就是最后的终点了。
钥匙在锁孔里咔哒响了一声,一束曙光穿过渐渐开启的门板缝隙照/了进来,光线的尽头正好触及少年赤着的脚踝。
缩窝在黑暗中的少年眼前模糊,迟疑地挪动下颌,撑在地面的动作很吃力,用一只手背遮着光,想看清逆光里站着的人——
那道散发着淡淡微光的高挺人影,将束在背后的长发挽到前面,解下发绳,月色发丝倾撒而下。在这小动作中,有种婉转又隐秘的暧昧,也揉进了一丝难以窥探的决绝与自我奉献。
天使……
少年干枯的嘴唇无声动了动。
席莫回一步步走向他,少年麻木的脸上突然多了一份警惕。
桓修白抓起一块碎砖头,骤然暴起,孤注一掷朝男人冲过去。
席莫回顿住脚步,既没有躲,也没有出手,安静地俯视着冲击而来的小兽,看着他在靠近时禁不住大喘气,吞下了alpha的信息素,仅那么一瞬,他就坠倒下去,一蹶不振,只能虚弱地撑着地面大口呼吸。
席莫回蹲下去,从他手心里抠出那块并不锋利的砖头,丢到一旁,不经意地说:“用这种东西伤不到人的,如果你能弄到刀子,下次就用刀。”
桓修白倒着爬跪在地上,后退到墙根,抱起膝盖,呈现出自我保护姿态。
虽然尽力隐藏,也藏不住眼里的恐慌。这是年龄差带来的不自信。
席莫回张开双手,表示他没带任何能伤害他的东西。之后,他掩上了门,离得远远的,也靠墙坐下。
墙上密布的斑驳的划痕,从颜色来看,很像刚刚那块砖头刻下的。席莫回试着辨别上面的图案,但它们太过密集,以至于线条覆盖着线条,糊成了一团,辨认不清。
席莫回听到了小屋另一边窸窸窣窣的动静,凌乱的黑发在暗处挪动,把发育期正在抽长,却因营养不良而细瘦的四肢,缩进拐角里。
发情期的腥潮味很重,混合着一股浓浓的焦烟气息。omega刚开始生殖发育的第一年需要保暖和呵护,少年期的桓修白却连一双毛袜子也没有,在激素猛增的生理反应中忽冷忽热,捂着滚热的小腹,吭也不敢吭一声。
席莫回想要站起来,那边的反应却超出他预料的剧烈,桓修白也“蹭”得扶墙站住,一双赤黑的眼睛尖敏地盯住他。
仿佛是动物的应激发应。
席莫回重新坐回去。头顶一面小窗滴滴答答透进雨声。他借着微光,暼了眼正在寒冷中挣扎发抖的少年,视线又落在瘦得骨节突出的手,发现那只手青筋突起,处于肌体紧张状态。
他这么大一只alpha坐在这里,没有成年记忆的发情期o能稳住情绪,没有再次发起攻击,已经是对他无形中的最大信任。
第一天,席莫回没有再进一步刺激他,而是静静坐在小黑屋,陪伴了少年一整夜。
第二天,席莫回选了临近傍晚的时间。他开启门,敏锐地捕捉到一束迫切的视线,即使少年很快转过脸,席莫回也明显感受得到他在期待自己来。
沉默了一个小时,少年终于开始说话了:“你是谁?带我去试药的吗?”
他音调很硬很干,有种装出来的大人腔调。
席莫回反问:“你想去试药?”
桓修白闷闷低喃一句:“不想这样……”话未说完,他突然起身冲到旁边的洗手台呕吐,但他没吃东西,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难受地干呕。
席莫回看得皱眉。这是肠胃也不好。
少年拧开生锈的水龙头,熟练地拍了拍管子,水管仿佛一个被割断了气管的老人,吭吭“咳嗽”一会,呼噜呼噜吐上来一股清水。他洗干净脸,又漱了口,最后捧起冰冷的自来水狠狠灌了六大口,脚步虚浮地回到墙角,一下子坐倒下去,开始断断续续喘着。
过了几分钟,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把发烫的额头抵在冷冰冰的墙皮上,恢复了一点神志,很不在乎地问:“喂,试药的……你有没有……o发情能吃的药?什么都行。”
席莫回声音几不可察地发紧,“他们为什么不给你药?”
“药,什么药?”少年像听了什么笑话,嗤了声,“你说抑制剂那玩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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