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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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岚,”谢子臣冷冷看着她,像一条毒蛇一般,阴冷而执着:“是你辜负我。”

蔚岚没说话,桓衡静静看着他们争执,片刻后,蔚岚却是笑了。

“是,我辜负了你。”

说完,她闭上眼睛,广袖一甩,便转身离开,轻叹道:“那就辜负吧。”

除了辜负他,除了对他更好,她又能做什么?

蔚岚走后,桓衡收了剑,他没有多说一句话,也跟着离开。

等他们都走了,谢子臣独自一人站在房间里。

他垂着头,一点点收敛了情绪。

他颤抖着自己的手,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他从小难过的时候,他都是这样做的。

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好像自己还是很多年前的小少年,他期望父亲的关爱,为之努力,却总是被忽视,总是被责骂。

年幼的时候,他会哭闹,会指着自己的哥哥问,明明他比他好,为什么父亲总是偏爱他?那时候父亲就告诉他,他是嫡,你是庶,这怎么能一样?

那样天真的时间并没有很长,他很快长大,很快学会了沉默寡言,隐忍不发。他克制着自己的欲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一步一步往上走。王婉晴贵妃册封大典之前,曾同他说:“四哥哥,你知道吗,其实你是像蜘蛛一样的人。”

像蜘蛛一样,想要什么,就会耐心的编织一张网,慢慢的靠近它,然后用丝缠绕它,包裹它,悄无声息地麻痹他。他要什么,从来都不会放手。

“四哥哥,我会进宫,会成为贵妃,并不是因为你没有办法,”王婉晴的话犹在耳边,对方低笑着:“而是因为,你不想要我。”

因为不在意,因为不想要,所以她进了宫,他也并没有阻拦,并没有想尽办法。

而蔚岚呢?

谢子臣的呼吸慢慢缓下来。

他曾经以为,她是可以割舍的,她是可以不用的。要这样一个人,太难了,这世上权势易得,真心难求,他曾经不愿意去耗尽太多心血去求这样一个人,可直到如今。

他以为她死了,那一分钟,他才明白。这个人是放不开的。

她的死冲击着他,当他站在院门外那一刻,那如少年时父亲抛弃自己的委屈感铺天盖地而来,他一瞬间竟也仿佛回到了当年,像个孩子一样拼命的争夺,争抢。

可这有什么用呢?就像父亲总觉得,哥哥是嫡,他是庶。在蔚岚心里,桓衡的位置,又与他一样吗?

蔚岚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他,却也只是当成玩物一般宠爱,逗弄,开心的时候同他调笑,关键时刻又翩然离开。她不会为了他放弃任何东西,在她心里,他就是如女子中的歌姬一般的存在,貌美聪慧,她喜爱他,也仅仅只是喜爱而已。

可桓衡呢?她对他,从来都是不一样的。为他在战场出生入死,在盛京一手照拂,她调笑所有人,从不调笑桓衡;她不在意所有人,唯独在意桓衡。就连她的死,她也是瞒了所有人,包括她的亲人和染墨,却都带上了桓衡。

他比不了,可他放不下。

桓衡不可能同蔚岚在一起,他的身份,他的性格,他们总有一天,是要分道扬镳的。

谢子臣慢慢平静下来,这一分钟,他感觉自己在这份感情里,似乎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清醒。王婉晴说得对,他从来都是像蜘蛛豺狼一样的人,披了人皮晃荡在这世间。他有耐心,他等得起。

他并不伤心。因为总有一日,他会住进那个人心里。

他仿佛是给自己关禁闭一般,在屋里关了一个晚上。

蔚岚和桓衡吃着饭,两个人都没有提到他。等第二天清晨,谢子臣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换了蔚岚给他准备的衣衫,束上发冠,恢复了一贯沉稳的模样。蔚岚起身的时候,刚好看见他坐在饭桌面前喝粥。

粥是他清晨住的,合着凉菜馒头,看上去倒十分清爽。蔚岚觉得有些尴尬,本转身想走,却被他叫住。

“魏世子,”他喝了一口粥,淡道:“你我始终是盟友。”

蔚岚顿住步子,回身看他。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又仿佛是回到了她最初见到的岁月里,一个人,黑衣玉冠,明明是在阳光之下,却仍旧犹如身披风雪。

两年的岁月,她教会他穿着打扮,带着他人情往来,他有了王曦等一干好友,她本以为,这一辈子,大概都不会再在他身上见到这样如冰雪般的孤寒。她嗓子有些发涩,对方却从容淡然,抬了抬眼皮,有些疑惑道:“魏世子?”

蔚岚僵硬笑了笑,提步到了谢子臣身边,她一直知道,他是一个极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冷静、自持、骄傲,这本就是她看上他的地方,然而此刻看着面前这个人,她却觉得有那么几分心疼怜惜。

谢子臣给她放了碗筷,淡道:“用饭吧。”

蔚岚应了一声,低头开始喝粥,谢子臣淡道:“哪怕做不成伴侣,你我始终也是兄弟。”

蔚岚微微一顿,谢子臣面无表情:“我说过的话,你当没有听过,过去怎样,日后就怎样。他日若还有什么计划,你提前同我说一声,我不会干扰你。”

“嗯。”蔚岚垂下眼眸,静静喝粥。

“长信侯府,你是怎么打算的?”

终于拐回了正事,蔚岚觉得放松许多,回道:“大伯有杀我之心,我便想将计就计,先传出我的死讯,他们必然会开始更换府中的人,而后我再出现时,他们一定心中惊惧,想在占尽优势情况下率先动手,刺杀于我,同时杀掉我父亲或者小弟。而这时我便可以收网。”

“收网?你如此确信他们杀不掉你,又如此确信他们动不了侯府里的人?”

谢子臣皱了皱眉头,蔚岚却是笑了:“长信侯府如今只是看上去弱势,我早已安排好了。至于我自己……”

蔚岚眼里带了杀意:“他们大可以放马过来。”

谢子臣点了点头,淡道:“那如今也是时候了,我带你回去,向上禀报找到了你,但你重伤,如何?”

“正有此意。”

蔚岚笑了笑,觉得谢子臣办事,着实省心。其实她也已经接到了长信侯府的线报,魏严已经把控了整个长信侯府,她的确是到了出去的时候了,只是一直在寻找这么一个时机。本来她是想悄悄通知染墨,如今谢子臣来,则显得更加顺理成章。

谢子臣应了声,桓衡这时候也醒了,两人同桓衡说了定下来的事宜后,桓衡点点头,淡道:“我没什么意见。”

于是三人说定,便同谢子臣一同回了荆州城,回荆州城后,蔚岚又让人安排了一下,她早在从山洞里出来后,便吩咐人去找钟南的家人,等待的这些时日,钟南的家人也找到了,于是蔚岚便让人将已经入狱的钟南从牢里提了出来。

此次长平受灾如此严重,正是因为钟南私吞了兴修堤坝的银子,蔚岚让人将钟南的小儿子抱了过来,带着他去见钟南。

钟南的小儿子不过四五岁,看上去粉雕玉琢的模样,似乎没什么警惕心,蔚岚抱着他,他十分乖巧,没多久就睡熟了过去,蔚岚抱着睡熟的他,接见了从牢里出来的钟南。

钟南一看到自己的小儿子,目呲欲裂,立刻便明白,自己一家老小怕是已经落在了面前这个笑意盈盈的少年手中。

“钟大人,”蔚岚微笑着道:“我可以将他们送出大楚,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钟南紧捏着拳头:“你说。”

“贪污修建堤坝银两一事,是丞相长史魏严指使你做的。”

这话不出钟南所料,他冷笑一声道:“你以为就凭我一个人的证词,就能证明这事儿吗?”

“可是,不止你一个人啊。”蔚岚笑眯眯道:“这里有你们往来的书信,钱是走魏严下面的商铺洗干净的,到时候有商铺老板和你一起指认,加上书信账目,足够吗?”

钟南没有说话,许久后,他看着自己小儿子,却是道:“那我的孩子?”

“我蔚岚说送他们出去,便一定送到。你照着我说的做,我保证他们好好的。”说着,蔚岚眼里有了些怜悯,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便道:“甚至于,我还可以让你也好好的。毕竟一切是魏严指使你、逼迫你,你无从选择,不是吗?”

在荆州上下打点妥帖后,蔚岚桓衡谢子臣三人踏上了回去的路途,谢子臣恢复了一贯不远不近清清冷冷的模样,桓衡也不知道怎么的,异常安静靠在马车里。车厢中气氛一时有些诡异,蔚岚也就假作不知,自己翻着书,当两人不存在。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蔚岚的错觉,谢子臣虽然看上去和以前没有两样,却是暗地里对她格外热络起来。她喝的茶永远是热的,她看书时候昏昏睡过去,醒过来便发现自己看过的部分已经被人做了标记。

蔚岚本来以为自己是错觉,直到有一日她唇上落了东西,谢子臣出手将她抹去,他做这个动作的时候,面上一片淡然,冰凉粗粝的指腹拂过她的唇瓣,却没有立刻就走,反而是摩挲了片刻。

蔚岚抬头看他,便见谢子臣看着她的目光深沉,带着汹涌暗色,指腹还停在她的唇瓣上,似乎是随时就要吻下来的模样。

她心中暗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子臣似乎近来太亲近了些?”

若是以往谢子臣听到这话,怕是立刻要松手的,然而这一次,谢子臣却是面无表情道:“你我兄弟,我见你唇上有了东西帮个忙,算不上逾越吧?”

一句话堵得蔚岚有些心塞,她也无法直接将自己感觉说出来。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分钟她突然就有点理解以前谢子臣为什么总让她滚了……

好在这样的动作也仅此一次,谢子臣似乎也是觉得不妥,收敛了许多,然而日行问候,日常照料,却都没有落下,便就是自己身上的熏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变成了谢子臣用的那一款。

桓衡心大,自然是察觉不了谢子臣这种润物细无声行为,然而蔚岚却是隐约能感知到,却也无从开口。要怎么说?难道要去和谢子臣说,你别再对我好了,别再关注我了?

蔚岚不由得有些烦闷,回去的路便加快了些。临到盛京,谢子臣对外放出了消息,而蔚岚也收到了长信侯府里魏华给她传出来的消息,长信侯府如今戒严,而林夏也从魏邵和魏熊的日常饮茶里发现了一种慢性毒。

蔚岚觉得时候快到了,便同谢子臣打了个商量,两方人马兵分两路,让桓衡假装是他走了官道,谢子臣再假扮她走了小道,而后她便带着染墨偷偷溜回城中。

三人将方案定下来后,蔚岚想了想,将所有暗卫分等留给了两人。

谢子臣淡然拒绝她:“不用。”

桓衡挑了挑眉:“我需要这种东西?”

蔚岚不由得有些无奈,同他们道:“都给你们,我才放心的下,你们要是因着这事儿出半点闪失,我把他们活刮了也没用。”

两人便没再拒绝,当天夜里,蔚岚便带着染墨偷偷离开了队伍,而桓衡则换上了蔚岚的衣衫,和谢子臣兵分两路回城。

而魏严们这边收到的情报,也是蔚岚分成了两拨人。

“该向哪一波下手?”魏凯有些急躁,他们本来就在布局,想等着魏邵慢慢中毒后,假装病死。而如今蔚岚回来,她只要回来,便立刻会知道他们给她父亲下了手,到时候必然是要闹到朝堂上去,你死我活。如今的局势,他们不得不动手。蔚岚没死成,那就让她真死在外,同时将魏邵一并斩杀,便说是因为听闻儿子的死讯过于悲痛,旧病复发。而后他们便可以以魏熊年幼之名,顺理成章继承长信侯府。

他们算盘打得精明,魏严思索了一阵,很快定下来:“两波都去截杀。”

“那长信侯府……”

魏凯有些担忧,魏严嗤笑了一声:“长信侯府如今都是我们的人,明天你让人端了毒酒给魏邵,他若喝下去就算了,若是不喝,那即便强攻,也要将魏邵杀了!”

“好!”魏凯早就看不惯魏严那副虚伪的姿态,他们早就把长信侯府上下换了个遍了,魏严却总是顾虑着这样那样,对魏邵一家子客客气气。照他的想法,早就该弄死魏邵了。

不过他大哥此时醒悟也不算晚,魏凯立刻将人手全部调过来分头派了出去。而后出于谨慎起见,魏凯和魏严各自带了一队,分别去截杀那不确定蔚岚在哪里辆的马车。

只是他们前脚刚出城门,蔚岚后脚便出现在了长信侯府门口。

她着了偏青色广袖白袍,头戴玉冠,手握一把小扇,双手负在身后,仍由染墨在前方敲响了长信侯府大门。

而长信侯府之中,魏华手握□□,护在内院门口,指着将内院围得整整齐齐的侍卫道:“你们拿着我长信侯府的银子,本该保卫我长信侯府,如今却想要我父亲弟弟的命,谁给你们的胆子!”

为首的侍卫面色不变,淡道:“我们并不愿意与魏小姐起冲突,只是长信侯的确到了该吃药的时间,若耽搁了您父亲用药,我等糙人,怕是会伤了魏小姐。”

“呸!你们就是欺我哥哥不在是吧,待我哥哥回来,看她不扒了你们的皮!”

听到这话,侍卫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看着面前的艳丽佳人道:“魏小姐不必担心,魏世子……”

话没说完,他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慌张的喊声。

“魏世子回来了!”

魏华与在屋中垂头丧气的魏家所有人同时抬头,看向长信侯府门前。而平日里看上去都老实胆小的下人们突然就失去了伪装,分别从自己身边各处拔出了武器,与那些侍卫颤抖起来,往外冲去。侯府中一时间乱作一团,蔚岚听着里面的声响,“唰”一下开了扇子。

染墨得了令,一脚踹开了长信侯府大门,百年大门轰然碎响,而后露出了门后那人从容不迫的模样。那人手中握着小扇,仿佛是春日寻花问柳,眼中眉目含春。

众人呆呆看着她,蔚岚不由得笑了笑,扇子在手中打了个转。

“这样看着本世子做什么?”

她掀起衣摆,从容踏入长信侯府,走在厮杀的人群之中,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摇了摇手中扇子,懒散道:“既然来了,便都留下吧。”

得了命令,所有暗卫也就再不手下留情,一时之间,长信侯府,血如流水,杀声震天。

蔚岚就这样踏着兵刃与鲜血来到内院,而后用扇子掀起帘子,便看见躲在内院大堂中的一家人。魏老太君抱着瑟瑟发抖的魏熊,魏邵亦是神色慌张,只有魏华握着林夏稍微淡定些,一见到蔚岚,眼中却也有了几分欣慰。

蔚岚低声一笑,眼里柔和了几分:“是孩儿回来的晚了,让你们受惊了。”

魏华眼里有了几分动容疼惜,觉得自己这个妹妹,真是活得太不容易了。

他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回来就好。”

“哥哥受惊了。”蔚岚点点头,魏华做的事,暗卫都一五一十的说了,没让魏严彻底将长信侯府换血,及时查出来魏严用毒,都是魏华的功劳,她的哥哥,比她想象中优秀太多。

想到魏严们做的事,蔚岚眼中就有了冷意,吩咐了家人一句:“先休息吧,待我处理完再出来,别污了你们眼睛。”之后,便留在了内院的院子中,静静负手等了一会儿。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染墨便回来报已经清理干净了,蔚岚点点头,却是道:“将尸体排好,就放在院子里;再将大伯母、二伯母和堂兄弟妹们都请到前院来;最后把屋里打扫一下,准备挂白花吧。”

听蔚岚的吩咐,染墨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将一切妥帖准备好后,引着蔚岚到了前院。

一共二百七十三具尸体,整整齐齐放在前院中排好,石头主道也已经清理干净,染墨还贴心的放了棋桌香茶和蒲团,供蔚岚消磨时间。而棋桌旁边,是魏严魏凯的家属,他们本在长信侯府住得都快忘记自己是哪里的人了,直到他们被人“恭敬”的带到前院,看见这个传说中的侯府世子爷。

这个侯府世子也如传说中一样貌美无双,被人引着出来时,便就是在这一堆尸体之中,看上去仍旧如在竹林漫步一般,全然不像一个侯府出来的世子,更像百年名门家的嫡子。

她来到众人身前,含笑同魏严魏凯家属打了招呼:“大伯母,二伯母。”

两个女人扶着自己的孩子,瑟瑟发抖,哪怕蔚岚如此温和,她们心里却也明白,面前这个人便是他们的催命罗刹!

一时之间,她们都不知道,到底是该盼着自己丈夫来比较好,还是丈夫不来比较好。

蔚岚恭敬请了大伯母坐下,坐在棋桌对面,执起棋子道:“听说大伯母擅弈,不知今日可有幸能与大伯母对弈一番?”

魏林氏挺直了背,不敢露怯,点了点头道:“妾身不过闺房一乐,能得世子相邀,是妾身的福气。”

蔚岚轻轻一笑,提了棋子。

两人对弈时,魏严魏凯已经各自赶到了埋伏的地点,一番厮杀后,魏严率先冲到了前方,一把撩开帘子,横刀砍了进去,他的刀被人一把握住,也就是这时候,他看清楚了里面的人。

桓衡用双指夹着他的刀片,挑了挑眉道:“是不是很惊喜?”

魏严立刻变了脸色,毫不恋战,弃刀便撤。

而另一边魏凯尚在打斗,便见那被保护得好好的马车车帘被风掀开,一张如山水墨画笔技描绘的面容从马车下露了出来,魏凯脸色巨变,立刻大叫了一声:“撤!”,随后便带着人匆匆离开。

两兄弟带着人狂奔回城,城门前便遇到了一起,核对信息后,便知道,这是中了蔚岚的计了。可他们妻儿老小都在长信侯府,只能带着余下的人回去,看看有没有营救的机会。

他们在府中安排了不少人,也许……也许蔚岚还在厮杀呢?如果是蔚岚带着士兵回去,同长信侯府的侍卫冲突起来,他们只要杀了在场的魏家人,便可以同皇帝表书,是蔚岚犯上!

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两人带人匆匆赶到长信侯府前,然而刚到门口,他们的心便凉了。

长信侯府门前站着两排士兵,将周边的人早就驱赶开去,看上去杀伐肃穆,仿佛是在北境战场。大门已碎,门上挂着白花,从大门里可以直接望见里面的景象,二百七十三具尸体整整齐齐排放在两边,道路尽头处,广袖少年盘腿坐在蒲团之上,一手握着棋子,一手撑着下巴,面上淡定从容。而她对面,蓝衣女子早已经扛不住那人无形中传来的压力,双眼含泪,瑟瑟发抖。

蓝衣女子身后,是两人所有家眷,魏严魏凯想立刻掉头就跑,却因孩子看到他们的哭喊,生生止住了步子。

孩子的哭喊声惊了那天人姿态的少年,蔚岚执棋回头,露出欣慰的表情。

“大伯二伯,”蔚岚勾起嘴角,眼里俱是寒意:“阿岚等你们,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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