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侠五义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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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弩-机正是夏安然自己组装的。
就在夏安然知道有人打他的玉佩的主意的时候, 他便假借拼装棉花糖机的动静, 订购了铁质机扣,自己拼凑着材料做出了这一把连-弩。
只是没想到一直到了今天, 才有了用武之地,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夏安然眉目间带着凝重,他一边借着淡薄月色将弩-机对准来人射击, 一边在脑中快速得分析来人动向。
来人毫无准备之下被一箭射中了肩胛骨, 本要翻身进屋的姿势因为这一箭的冲击力,失去了平衡,他挣扎了下, 却还是没能调整好位置, 只得掉了下去。
只不过夏安然所在的房间是两楼, 即便掉下去,对于武林人士来说, 应当也是不痛不痒。
夏安然没有下床, 他的眼眸盯着窗子,在不确定对方持有什么兵器, 是否也有弓-弩类远程的情况下,他向床尾稍稍移动, 避开了窗户箭矢可直射的范围。
他脑中不停,分析这来人的可能性,会造成如此情况的可能性有两种。
一种是, 有人见到司空少年迟迟未将任务物品交还, 便又委托了另一方人, 来抢夺玉佩,或者也有可能,委托是同时下达的,只不过司空摘月的能力要比他们强上太多,所以才提前了两个多月找到他。
另一种是,对方是普通的小毛贼,而非是江湖人士,只是见财起意。毕竟夏安然最近赚了些钱,是大家都知道的。
但是问题就在于,他这人尽皆知的十多两银子,怎么会引得毛贼心动,进而铤而走险?于民间寻常百姓而言,十两银子并非小钱,但是但凡一个能飞天遁地的江湖人士,这个不过是一顿酒的酒钱罢了。若为这点钱便见财起意,未免太过可笑。
他等了足足有几炷香时间,直到举着弩-机的手都有些酸了,也没有人再进来。
夏安然慢慢下了床,他赤足屏息走至窗边,透过窗缝向外看去,月色之下一片静谧。
青年稍稍松了口气,合上了窗子,退回到了床上,他将弩-机放置在床上随手可触的位置,期间他一直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去报官,以及住在这里是否安全的问题。
如果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朝代,那么两楼二楼的高度,对于一些小毛贼来说,是稍稍添加了些难度。
但是这里是一个有江湖的时代,轻功这个存在使得无论他住在几楼,都不可能绝对的安全。
之所以没有再犯,应当是来者万万没有想到,这间房间主人居然配备了如此杀伤力武器。
夏安然手上的连-弩并非是诸葛亮改良之后的连-弩,而是最早由他发明的那一把,倒也不是他做不出诸葛亮改进之后的那一个多箭顺发的那一版本,只是那样做的话弩身会过于巨大,不利于携带和隐藏。
他如今又是以防御为主,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他现下所追求的是更快的发射速度,而非是数量。
而且,从司空摘月的口中,夏安然也得知当今朝廷对他们这些武林人士的态度。当今自然是有管制兵器的,但因为有武林这一个存在,刀剑在民众之间无法被彻底得束缚住,其杀伤力到底有限,官府便也睁一眼,闭一眼了。
但是弩-机就不一样了,弩-机是绝对不允许私下配备的。
尤其是大型弓-弩,但凡私有,且数量超过一定规模,罪同谋反。
故而,他自己制造的这一把弩-机,因为缺点过于明显,体积又小,如果硬要是辩驳,这只是一把防身手-弩也是可以的。
手-弩和弩-机差异巨大,手-弩的射程范围尚且不如猎户使用的弓箭,因此,只要去官府报备一下,便可携带。
与他这把唬人多过于实用的手-弩相反,阿亮改造的那个,则是完完全全的战争兵器了。
夏安然坐在蚊帐之中,直至雄鸡鸣晓,他才倒下入眠,今夜暂且就这么过去了,但是这一定不是一个结束。
还是得要想办法自保才行,临进入梦乡之前,他将目光移向了自己的小弩-机,久久不语。
在距离松江府几百里路的另一个地方,一位老者正在屋里躁动不安的走来走去,屋子里是典型的江南风格,精致富丽,常在不明显处静心勾绘,虽秀丽却也不掩大气。
放置在桌案上的几盆鲜花含苞盈盈,娇羞非常,而在屋外,他们视线所及之处,夏秋交接之时正是鲜花怒放之时,便是繁花如锦之色。
可是这一幕幕的美景,并不能使得老人稍稍平静一下心绪。随着他来回游走,室内并无一人发言,他的情绪肉眼可见得愈加烦躁,只是不知为何,他尚在强自忍耐。
就在厅堂里,还站着几个成年男子。
他们继承了这位老者的好相貌,个个都称得上龙章凤姿,英武不凡,此时他们面上也带着些许犹豫,视线在老者和另一个人身上来回逡巡,但从他们的站位看来,他们明显是偏向于老者的。
而在这间屋子里面,唯一坐在椅子的,是一个年轻俊美的年轻人。
他二十多岁,肤白如玉,黑发如墨,眉眼缱绻柔和,唇角微微上扬,有未语先笑之貌。
此人正是名满江湖的“流云飞袖”,花家族中排行第七,外人称花家七少,花满楼。
花满楼,学识、功夫、长相、家世均都极佳,唯一让人有所遗憾的,便是他双目不能视物。
是的,他是一个瞎子,还是一个瞎了很久的瞎子。
所有人谈起花满楼,都要感叹一句,这人什么都好,只可惜目盲。
或是真心感叹,亦或者庆幸。
然而江湖传闻于其而言,全不被在意,花满楼若偶有听之,也不过淡然一笑。
眼瞎其实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困扰,他虽是失去了双眸,却有了更灵敏的听觉。
他能听到旁人无法听到的声音。
譬如春花初绽,譬如夏蝉破土,譬如秋叶遇风,譬如冬雪落地。
他虽也遗憾目不能视,再不能见到天下颜色,见不到日月争辉,见不到色彩斑斓,见不到虹龙贯日,但是也只是些许遗憾罢了。
他觉得自己所见到的世界已经极其美好,而且比之旁的瞎子,他曾经也见过了这个世界,记忆虽浅,却也足够让人满足。
从小到大,家里的父母兄长给他请了不少良医。
小小的花满楼的童年,几乎就是在苦药汁和针灸之中度过的。然而,试了多少次,就失望了多少次。
他的眼睛之所以看不见,是因为幼时一场大病,当时高烧不退,最后医匠全力施救,其人在阎罗殿门口转了一圈后被强行拉回,仅仅是付出一双眼睛的代价,他个人已经知足。
只是,花家的长辈们均都觉得是自己的过错,是他们未曾照顾好小七,才导致小七遭遇了这事。
花满楼能够理解父母的心情,在治病之上,也一直都很配合。
只是这一次,他父母兄长想要做的事情,实在太过荒唐,当花满楼听到忽然冲到他小楼里头的父母兄长说了什么之时,简直哭笑不得。
他们竟然因为看了一册话本,里头正巧有写如何治疗眼疾,便想要照着上面的方子试上一试。
更荒谬的是,他们甚至已经发布了悬赏令,去搜集里面所提到的名贵药材。
若非这话本里面说了为了要最大程度发挥药引的效果,病者要亲上昆仑山,那恐怕等最后,他就是最后一个知道此事之人了。
虽然花满楼一向都孝顺父母,也能理解父母对于他眼睛的内疚之情,一向都很是配合,但是此时,他也不由觉得实在太过无稽,然而不知为何,就连他的兄长都站到了父母这一边。
他们甚至都已经打点好了行李想要陪着他一起上雪山。
至于找神医的事情……花家三哥表示自己懂一些医术,他说按照这书册上的配料方法,治疗过程中不需要施针,仅以内食和外敷的话,他就可以做到,所以倒也不需要去寻找一个什么神医。
对于全家人的这一番宛如魔怔的举动,花满楼抗争了良久,最后还是说服病急乱投医的父兄们先试着去寻找原作者。
总得弄清楚这个方子是当真有,还是原作者一时性起胡乱编写的。
从他二哥口中听到的药方而言,这些原材料本身也的确实通气去堵的,也确实是利于双眸的性存温补之物,应当也不会对于身体造成伤害,只是,此行若当真需要上雪山,实在是太过劳心劳力,也太过于危险。
即便是对于惯常高飞低走的武林人士来说,雪山依然是他们不敢与之抗争的一个危险环境。
待到众人听闻了他允诺散去去打听消息,花满楼眸子一转,“看”向了一直如鹌鹑一样缩在角落里面的友人。
是的,花满楼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他听力卓绝,听音辨位的能力为江湖一流,虽然他的朋友陆小凤努力缩小了自己的存在感,至始至终不曾出言,但是出于对友人的熟悉,这使得花满楼还是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这件事里还有陆小凤的手脚。
见被花满楼注意到,陆小凤也不躲闪了,他从角落里走出,面上也带着几分无奈。
“是我父亲来找你的吧。”花满楼面上带了几分歉意,他冲着陆小凤拱手致歉,对于朋友被连累近这件事情里面,他心中十分过意不去,见他如此,陆小凤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有些尴尬得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对他说道,“七童,我觉得不妨一试……”
他在花满楼眼睫一眨,张口欲言之时,忙先行打断:“我已经打听过了,若作者并无隐藏,那么这一方药方里面的这些药物,于治疗眼疾上确实有用。雪莲入药这件事情,之前并无人试过,但是江湖中倒也有传言雪莲为治伤圣品,只是太过难得,也无人得以一试。”
花满楼却叹了一口气苦笑着道“连陆小凤都这般……在下倒是当真有些好奇……这话本,究竟说的为何了。”
闻言,陆小凤自袖兜中掏出了一小本册子,他翻了翻这一本从白家的小报上剪下来的纸张集成的小册,笑着道“我给你念念?还挺有趣的。”
夏安然不知道即将又有一群将小说当做纪实故事看的人想要找上门来,他此时正站在县衙之中。
他正在办理离开此处的证明,没错,夏安然打算搬家,现在有了司空摘月为他伪造出来的牒书,自然不必再困在松江府了。
虽然留在这里守株待兔更容易完成任务,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如今明显已经有人在打他的主意,他的踪迹也已经被有心之人发现,那么继续留在松江府安全便得不到保障。
要说这整个大宋朝还有哪里能让他最为放心的,毫无疑问就是帝都汴京城,他现在的主要工作是写稿,而写稿这件事情无论在哪里都可以做,为了小命着想,夏安然准备放下对美食的渴望,前去开封府。
他已经想好,到时候他就在开封府府衙附近,或者是开封府衙役巡逻必经之处寄宿下来,如果遇到危险,他就大吼一声便好,对于开封府的信任,不仅仅出自于对于包拯的信任,毕竟当包大人插手之时,估摸着他已经凉了,另一个主要原因是那边还有一尊大神,不错,正是南侠展昭。
在南侠展昭的地盘里面,再胆大妄为的江湖人士恐怕也要缩手缩脚,而且这位南侠除了武艺高强之外,还有朝堂身份。
常言道,民不与官斗。
即便是有飞天遁地之能的武林人士,说到底也是平民,他们也会尽量避免和官差打上交道。
毕竟哪怕你再武艺高强,也无法应对千军万马之势,而且,说到底,再强的侠士也是要生活的,而他生活的根本就是在于大宋这个朝廷,便是他孑然一身,到底活在江湖上亦是免不了有牵挂。
况且在《七侠五义》中的那些江湖人士,总体上还是向着朝廷的。
大宋对于民众相当的宽容,像夏安然这种想要突然想要出去旅游,打一个申请后,不到片刻便办好了路引。
夏安然选择的交通工具是官船。
松江府到开封府没有直达的船只,需要转船,但是也不算太过复杂,只需要中转一次即可。像他这种买了联票的,连行李都会有人帮着搬运。
故而,夏安然当即付了钱两,待到他买好了船票后便退了房,还给白家的当铺留了言,并且讨要了白家在开封的商铺位置,言道自己到时候会将稿子交给开封那边的办事之人。
而为了弥补他这边远行之时造成的意外他还多交了一份稿子。
但是让夏安然没有想到的是,他想要避免武林人士趁着他出行之时下手,所以特意搭乘的是官船,官船虽然安全系数更高一些,条件也更为优渥、行船更稳当……但是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它开的慢。
非常非常的慢,令人发指的那种程度的慢!
从松江府到开封府,如果骑马不过十来日,但是他这一乘船,就足足过了有一月。
在船上夏安然虽然有写稿,只是左右都是水,他也交不出去。
初时他还挠脸苦恼,心中想:也不知道之前白家有没有留下存稿,他不会是要开天窗了吧?
一想到自己当年看到某个连载作者开天窗之时的满腔愤恨,夏安然不由全身一颤,背后汗毛都炸了起来,不过好在接下来几天他也没有打喷嚏什么的,便觉得可能白家留的稿子多了些,或者是将他一章节拆成了上中下来看,所以这几周也算撑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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