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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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天没亮,白骨神巫就坐到了桌子边,一点神意放开,不但盯着于异座位,也观注着屋子内外,她甚至在屋子周围,布置了一个大的灵骨阵,百丈之内,无论有任何东西穿过,灵骨阵都会生出感应,当然苗朵儿也让人配合,屋子里所有人都叫出去,五百丈内不许人兽靠近,白骨神巫确信,无论于异是在屋内还是去了屋外,只要现身,她一定能即时发觉,然而叫她想不到的是,于异说现身就现身,事前居然完全没有任何兆。
“这怎么可能?”她在心底低叫,看着于异,如见鬼魅。
苗朵儿当然也学师父凝神留意,当然也完全没有感应,不过她没感应正常,一看师父脸色,就知师父也没有感应到,她到聪明,忙就笑着给于异倒酒,道:“于大哥,昨夜睡得好吧,我师父可夸你好酒量呢,最难得为人爽快,酒到杯干,我师父就喜欢爽快人。”
于异听了这话,果然就呵呵而笑,道:“我也最喜欢跟爽快人打交道,喝杯酒还推来推去的象个娘们,我看着就烦。”向白骨神巫一举杯:“神巫,来,我敬你。”
白骨神巫也举杯回敬,她素来清冷自傲,虽然面带微笑,其实冷在骨子里,但这会儿却微微有些失神,不过一般人看不出来。
才干了一杯,脚步声急响,竹生跑了进来,大冬天里,一头一脸的汗,进门就叫:“寨主,不好了,野牛族请来了花豹族的阴阳双豹师,正在谷口骂战呢,说要于大人出去受死,迟得一步,便要打进来了。”
“啊。”苗刀头心中早有准备,却故作失惊,往后一跌,带翻了椅子,人也跌翻在地,一脸惊慌:“阴——阴阳双豹师,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于异酒喝得正爽,而且几天酒喝下来,他还蛮喜欢苗刀头这爽快人的,顿时就恼了:“阴阳双豹师又是什么东西,老寨主休慌,看我出去两把撕了,回来再与你喝酒。”说着将一杯酒倒进口中,杯子一扔,闪身便出了屋,到屋外风翅一张,倏一下就飞了出去。
白骨神巫始终冷眼旁观,看于异出屋的身法,虽快,并无奇处,但于异到了屋外,突地风声大作,其声怪异,然后倏的一下就没了影子,那种快法儿,几乎不可思议,白骨神巫腾一下站了起来,身子一晃就到了屋外,抬头一看,空中哪还有于异的影子,嘴巴顿时就张开了,低叫:“这人到底是人是鬼,怎生如此快法。”
苗朵儿也跟了出来,惊呼道:“师父,这人身法好快。”
“跟上去看看。”白骨神巫飞身而起,苗朵儿慌忙跟上,林荫道随后跟去,苗刀头却愣了一会儿,他本来笃定于异必死,但白骨神巫的反应,却让他心里有些没底了,眼珠转了两转,对一边喘气的竹生道:“多备好酒。”想了一想又道:“吩咐下去,于大人是我寨中贵客,所有人不得怠慢,碰上了,只管请他喝酒就是。”
“于大人本就是我寨中的大恩人啊。”竹生不是苗刀头肚里的蛔虫,不知道苗刀头心里有多少个弯弯绕,他看到的,是于异屡施援手,着实帮了白虎寨不少忙,所以理所当然的回话:“谁敢怠慢他了。”
苗刀头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腾身而起,跟了上去。
于异这时早到了谷口,远远的便看到一群人,其中一个他认识,便是雷擂木,雷擂木身边站着两个人,这两人身量一般高矮,都是中等个头,约有六七十来岁年纪,单单瘦瘦,发须皆白,左手一人穿黑色巫袍,右手一人穿白色道袍,各戴高冠,虽然隔得远,仍然能看出两人气势非凡,应该就是那什么阴阳双豹师了,三人身后,还有十几名童子武士之类,估计是两人的仆从随侍。
于异看两人,两人也看着他,眼光如电,带着一种凶野之性,真如高踞岩顶之上随时将要择人而噬的花豹。
于异速度快,风翅一扇就到了,到五十丈外停住,阴阳双豹师眼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左手阴豹师霍地哈哈大笑起来:“我当是怎么顶天立地的一个大人物呢,却原来是毛都没长齐的一个娃娃。”
右手阳豹师也笑,戟指向于异一指:“小子,报上名来,花豹族阴阳双豹师手底,不杀无名之辈。”
狂啊,果然够狂的,但于异就见不得狂的,大白牙一呲,神意默运,把重水之矛祭了起来,右手抓着,猛地一甩,向着阳豹师猛甩过去,他这是狼牙钉的打法,说起来实不是什么高深的术法,但问题是,他大撕裂手上劲力无穷,这一甩,力道何止十数万斤,而重水之矛又还不是狼牙钉,狼牙钉坚固不下重水之矛,但狼牙钉轻,而重水之矛多重?一万多斤啊,以十万斤巨力,甩万斤重矛,这去势之速,真个电光火石难以形容,阳豹师只看到于异手突然一动,眼角乌光一闪,根本没看清是个什么东西,也完全来不及反应,便觉得头顶重重一震,头皮剧痛,似乎有人在攥着他头发猛扯一般,身子也情不自禁往后一跌,急忙运劲站稳了,却仍觉头顶麻辣辣的痛,伸手一摸,顿时大惊失色,顶上高冠不见了,头发也给扯掉了一大块,竟是摸到了一手的血,而披散的头发给风一吹,把眼晴也拦住了,更有鲜血顺脸而下,急伸手抹时,哪里抹得净了,一时间狼狈不堪。
见他狼狈,于异可就乐了,哈哈大笑:“你家小爷我姓于名异,好好记住了,到了阴曹地府,阎王爷问起来,也知主家,免得做了冤死鬼。”
白骨神巫身法虽比于异慢,但屋子到谷口不过数里,也就是眨眼便到了,不过白骨神巫便没有直飞过来,而是隐在远处的一个山包上,她能看到这面,而这面的人若不特别留意,难以发现她,所以于异出手时,她已在树冠上盘膝坐下了,但于异这一下,让她猛一下就站了起来。
“这是什么法器,素来以身法快速出名的阴阳双豹师居然无法躲避,他若不射冠,而射阳豹师胸口,岂非这一下就能要了阳豹师的命。”一时惊骇得挢舌难下,心下更想:“他若以此法器打我,我只怕同样躲不开。”她一直并不特别瞧得起于异,虽然于异说来就来说去就去形如鬼魅,不过小技耳,至于把人一撕两半的什么大撕裂手,更是笑话———要抓得到她才能撕啊,抓不到撕什么?然而这一手,却真个惊住了她,心底一时暗暗怵惕,可以说,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开始把于异当成了一个对手,反到是边上的苗朵儿没看出名堂,到是讶叫一声:“这人玩的什么手法,好象打甩手箭一样,想伤阴阳双豹师,却是休想了。”隔得远,她功力不够,只勉强看得到阳豹师给打散的头发,却不知阳豹师头顶白发给生生扯掉,早已破皮出血。白骨神巫当然是看得到的,但心中震撼,没有心思解释。
后面的苗刀头也飞了过来,刚好看到于异一甩手,然后阳豹师的高冠就打飞了,他虽不知于异用的什么手法,但于异占了上风而阴阳双豹师落于下风,这一点还是看得到的,心下顿时就打起鼓来:“这凶神难道真的这么厉害,阴阳双豹师也不是他的对手。”
阴阳双豹师自负极高,往日虽与野牛族三大牛神齐名,但在心底里,还有些看三大牛神不上,而在三年闭关,练成了阴阳百豹阵后,更是眼高于顶,所以虽然明知于异生撕了三大牛神,也并不放在心上,尤其看于异年不过二十,重不过百斤,就一毛头小子,更不放在眼里,却没想到于异一动手,阳豹师就吃了个小亏,一时间惊羞交集,叉着一手的鲜血怒叫道:“小子,我誓要将你剥皮噬骨。”反手拨剑,便要冲上来,阴豹师却要比他冷静得多,一把扯住他,叫道:“布阴阳百豹阵。”
阳豹师怒道:“就这一个毛头小子,要布什么阴阳百豹阵?”
阴豹师知道他性子,吃软不吃硬,他若说这小子可能另有花样不可小视,那阳豹师还非冲上去不可,但绕一个弯子,道:“这人生撕了三大牛神,也算是有点名头了,我们就拿他祭阵,替阴阳百豹阵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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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豹师是个好面子的,果然这话就听了进去,点头道:“好。”伸手去头顶一抹,以玄功闭了伤口,头发却懒得系了,就那么披头散发,右脚一跨,往右闪出三十丈,阴豹师同时往左跨出三十丈,两人遥遥相对,相距六十丈,同时厉喝,四袖齐扬,只见袖中飞出无数白骨,白骨拼到一起,拼成一只只骨豹,刹时便拼成了一百只骨豹,左右各五十只,百只骨豹同声齐啸,身上显出灵光,各有五六尺大小的一个光圈,光圈相接,便形成两个巨大的大灵光圈,光圈中隐见豹影,而阴阳双豹则立身于光圈正中间,骨豹之上,阴风激荡,白发飘扬,两人本有宗师气象,飘然若仙,但这发功,却显出几分阴气,与白骨神巫一样,其实所有巫师发功时,都有阴气,这就是苗巫为人类所垢病的地方——巫者通鬼,不见大道。
于异是个爱稀奇的,阴阳双豹师布骨豹阵,他也不急,把酒葫芦掏出来,边喝酒边看着,眼见左右两边骨豹阵成形,他到是咦了一声:“这两个老小子,看来真有点本事了,三大牛神三人才练成九头骨牛,他们两人却能练成一百只骨豹,好象是多出一大截啊。”
苗方巫骨术,练骨成灵,一般来说,一个巫师只能练一到两只骨灵,固然与个人的功力精力有关,也是因灵骨难得,找不到那么多灵骨,功力再高时间再多,也是白搭,就个人功力来说,阴阳双豹师虽然比三大牛神略强,但也强不太多,之所以三大牛神只能练成九头灵牛而他们能练成阴阳百豹,这里面有一个秘密,原来两人专以活豹捕杀人类,然后在人的魂魄将散未散之际,再把豹子杀死,以秘术将人与豹的魂魄融在一起,等于每杀一人一豹,便可得一具豹子的灵骨,反过来说就是,阴阳百豹阵,是一百只豹子的灵骨,加上一百个人的灵魂练成的。
阴阳百豹阵布成,阳豹师一声虐笑:“小子,今日将你夺魂噬骨,叫你知道什么叫生死两难。”话声中一声鬼啸,驱动身下豹阵,连人带豹,对着于异猛扑过来,其速之快,有若闪电,以于异眼力之强,也只能看到一道白光,再看不到内中的骨豹,于异是个胆大爱新奇的,不惧反喜,又夸一句:“不错啊,比那三大牛神的骨牛要强了,至少要快得多,不愧是豹子骨头弄出来的。”
阳豹师在右边一发动,左面阴豹师也动了,同样是其速如电,根本看不清骨豹,惟有两人身上的衣袍能勉强看得出一点影子,一黑一白,一闪即至。
于异本想双臂张开,以大撕裂手,迎面两巴掌,到要试试这什么阴阳百豹有多少斤量,但他是个爱玩的,猛地担心起来:“万一要是两巴掌就拍散了,那就不好玩了,嗯,且多玩一会,看他们这阴阳百豹阵都有些什么花活儿。”
这么想着,伸出的巴掌便收回来,看看阴阳双豹到了身前十丈左右,只觉风声倏然,耳鼓作鸣,带起的风声激得衣襟后飘,面皮似乎都蒙紧了,着实有点力道,于异再倒一杯酒,一口灌了,左右骨豹阵已近在咫尺,豹阵形成的灵光圈几乎触手可及,他才猛地将身一闪,闪身进了螺壳里。
阴阳双豹师的百豹阵扑人,和豹子扑人一个道理,猛撞上去,一下子扑翻,不过他们是两只豹子,左右齐扑,无论敌人左躲右闪,上窜下跳,都逃不开双豹阵的扑击,但阴阳双豹师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于异居然会凭空消失,顿时就扑了个空,阴阳百豹交错而过,这势头猛,一去百丈,阳豹师急怒攻心,霍一下带着豹阵转过身来,阴豹师也同时转身,回头一看,于异却又出来了,还是站在原地方,笑嘻嘻地,正往嘴里倒酒呢。
他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呢?就算是隐身术,那也只能隐得了表象,隐不了真身,百豹阵撞上去,照样可以撞倒啊,可为什么没撞到他呢?
“这小子弄鬼。”阳豹师狂叫:“老大,再来。”
阴豹师却要比他稳重得多,于异这一下,乍隐乍现,诡异绝伦,即便再来一次,于异也可以同样的再玩一次,没有用处,他一扬手,道:“乾坤九转,天地借力,圈死他。”
“好,乾坤九转。”阳豹师暴应一声,驱动豹阵斜斜掠向于异,那一面阴豹师同声而动,两人一左一右,两个豹阵斜斜交错,在离着于异二十丈左右时交错而过,然后以于异为中心,急速旋转起来,一边转,圈子一边缩小,向中间挤压,仿佛于异是石磨的眼,而阴阳百豹就是两扇石磨,不过石磨再转,离磨眼永远那么远,而他们却是一步步缩小与于异的距离。
他们没有直接扑过来,于异也就没再闪进螺壳里,而是歪着脑袋看着,先还不觉,但当两个豹阵交错而过,形成一个圆圈围着他转动时,他才发觉里面的旋妙,旋转的豹阵居然有一股巨大的吸裹之力,死死的吸着他裹着他,仿佛要把他撕碎一样。
于异以前去河里洗澡,曾给漩涡裹住过,差点儿要了小命,这会儿阴阳百豹阵形成的灵光圈,就如一个巨大的漩涡,紧紧旋裹撕扯着他,又好比一个巨大的石磨,挤压碾磨着他,那股力道之怪,无法形容,即挤又裹,即吸又扯,即压又碾,让人几乎无法使力反抗,因为就不知道往哪个方向用力,而那股力道之巨,更是无法想象,只在灵光圈成形的一瞬间,于异立觉呼吸发紧,全身受力,胸骨咯咯作响,想要吸一口气都极为艰难,而整个人更情不自禁的要跟着灵光圈旋转起来。
于异本来并不把这什么阴阳百豹阵放在眼里,只是抱着个看新奇的心,这一下才知道盛名不虚。
“不赖啊,还真有点儿邪法儿。”于异不惊反喜,不过他心意一动,仍是没有闪进螺壳里去,老躲着没意思啊,那有什么好玩的,要玩,那就要换着花样儿玩,神意一动,把真水神螺甲给祭了出来。
“真水神螺甲挡得住闪雷,且看受不受得了挤压。”他又试甲了。
真水神螺甲不象神界的斗神甲,要穿在身上后以罡劲整体凝光,而是从于异身体四周同时形成甲光往外冒,因为于异是直接喝的神螺之水啊,体性合一的,以现在于异的功力,真水神螺甲放到极致,能有三丈五六一个大光圈,然而于异这时一放甲,身体四周如受巨力挤压,真水神螺甲凝到三尺左右,再也无法扩张出去。
“晦,这个厉害啊。”于异暗暗夸赞:“我到要试试,你这两只小花猫能不能把我的真水神螺甲挤破。”
真水神螺甲再无法扩充出去,但竭尽全力,撑到三尺左右,阴阳双豹师想要把它挤破,一时半会却也做不到,然后阴阳百豹阵不仅仅有一股巨大的挤压力,还有一股旋力,于异人在甲中,不受挤压,可整个人连同真水神螺甲却给扯得滴溜溜乱转起来,于异一时给转得头晕,一想不是个事,虽然无碍,但岂非显得自己输了。
“这滚地葫芦一样,太也没面子。”这么一想,左手伸将出去,一长五十丈,五爪成勾,牢牢扣住了下面一座山峰的峰尖,这爪大啊,一个指头差不多就有合抱粗细,又是从半空中伸下来的,直若云龙探爪,前后左右观战的苗民一时惊呼声四起,于异一看有趣,他左手是有龙环的,索性把龙环中的龙放出来,一条青龙,绕着左手盘旋来去,厉声咆哮,更引发无数惊叹,有些受了于异恩惠的,便就拜了下去——苗刀头的苦心,寨中百姓是不知的,他们只知,于异把他们的父兄救了回来,别的不说,至少免了一头牛的赎金吧,这可是大家产啊。
白骨神巫与苗朵儿远远观战,先见阴阳双豹师布下阴阳百豹阵,左右一合,形成一个巨大的灵光圈,白骨神巫脸上顿时变色,苗朵儿却还不知轻重,哼了一声:“阴阳百豹阵吹得好厉害,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要百豹咬人呢,只会围着人转,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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