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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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力峰斜了于挺华一眼道:“老于头,今天我们家要来两位客人,还都是你们之江的。”于挺华心里一动:“老二,给透个底吧。”杜力峰笑了笑:“铁拐李和乔老爷。”于挺华惊道:“那我去凑什么热闹,还是改日去向老爷子请安吧。”杜力峰说:“那到不必了,他们还在开会,老爷子说让你们先过去。”于挺华松了一口气:“我说么,我决不和领导在一个锅里吃饭。”杜力峰骂道:“臭美吧老于头,我们家老头子没有请人吃饭的习惯,铁拐李也没那资格,何况你这小样的。”
纪家的客厅里,纪华明和老伴杜兰坐在沙发上,一双老眼直盯得于挺华心里发毛,当年他可是和纪老爷子打过“游击”的,为了这纪家院子里的几棵枣树,他没少挨家里老头子的板子,“听说你就是于家老大,当年号称要对我家院子里的几棵枣树实行共产主义,还给我编了几句顺口溜?”
于挺华当年在这一带,是个孩子王,能淘气的事都淘过了,后来家里老头子实在管不了,就在他不满十七岁那年,给送到了部队里,为此对老头心有怨恨,三十年来楞是没回过家,后来勉强在电话里,一年沟通个几次,于老头也是响当当的开国老部级大人物,竟为了大儿子的事,离休后一直郁郁寡欢,纪于两家建国前沿什么交往,但建国后住得近,才有了些来往,纪华明对于老头印象不错,也记得眼前这个人称老于头的于家老大。
“老爷子,我,我这不是给您老人家陪罪来了吗,您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么。”
杜力峰帮着金恩华,把几个包提进来放下,挥挥手溜了,金恩华则饶有兴趣的坐下来,瞅着于挺华的老实样直乐。
纪华明顿了顿拐杖,“当年的孩子王成了政法委书记,嗯,有点意思,不知道现在还爬不爬人家的墙头啊。”
于挺华讨好的说道:“报告老爷子,报告杜阿姨,我早就痛改前非了,爬墙头么,抓坏蛋的时候有过。”
杜兰扯扯纪华明的衣袖,笑眯眯的说道:“老头子,几十年了,你还提那小屁孩的事干啥。”
纪华明笑道:“好小子,当年我就纳闷,我家的枣树怎么就从来没有结过成熟的果子,敢情全被你们小游击队给摸去了,呵呵,遗憾那,没让我抓住过一回。”
于挺华笑嘻嘻的说道:“现在我向您老人家负荆请罪,您怎么处置我都行。”
纪华明微笑道:“把你当年编的顺口溜给我念一遍,就算你的检讨书吧。”
于挺华偷偷看了金恩华一眼,有点不好意思:“老爷子,那,那我就得罪了,知道您老人家肯定要提这茬,昨晚我还翻看当年的日记来着,重新温习了一遍、、、、”
纪华明笑骂道:“臭小子,快给我念一遍。”
“京西有个纪老头,嘴尖心狠脸皮厚,霸占几棵大枣树,自私自利象老抠、、、、调虎离山使巧计,枣树枝上骑一骑,声东击西耍老纪,革命战士大胜利、、、、”
“哈哈,这些混小子。”纪华明突然收起笑容,冷冷的说道,“哼,混小子,听说你能耐大着哩,就因为当年你老子狠揍你一顿,你就三十年不回家?好,有勇气,够绝情,我老家伙佩服你,xx党教你这么做人的?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管不顾了,xx党要你这样的干部有个屁用,岂不让全天下的人耻笑、、、、要是我有这样的儿子,不是被活活气死,就是一枪将这不肖子击毙。”说着说着,纪华明的拐杖,在于挺华的身上狠狠的敲了几下。
“老爷子,我,我错了、、、、”于挺华直挺挺的站着,惨白的脸上满是汗水。
杜兰又在边上扯扯纪华明的衣袖,纪华明缓了口气,“混小子那,你家老头活得累啊,我们这些老家伙聚一块的时候,只要说到谁家小子丫头什么事,你家老头转身就走,为什么?人是要脸面的,他是觉得面上无光啊,他最为骄傲自豪的大儿子,三十年活生生的不见他一次面,你说他心里是啥滋味,听你老娘说,老家伙每逢你老婆孩子来看他,老头都要一个人关起门来大哭一场、、、、唉,你家老子比我少几岁,我看活不过我哦。”
于挺华擦擦眼睛,抬起头来说道:“老爷子,谢谢您,我,我现在要回家去,明天我再来看您老人家。”
纪华明满意地点点头,“嗯,准备工作都给你小子做好了,你杜阿姨早就通知你家老头老太了,恩华那一堆东西,不是给我的,是帮你回家用的。”
金恩华开着车,把于挺华送到不远的一个四合院门前,两人约好第二天见面,金恩华就开车回到了纪家。
纪华明笑眯眯的望着金恩华,“好小子,怎么又给挂起来了?”金恩华挽着纪华明的胳膊,“外公,我没事,我心态好着呢。”纪华明哼了一声:“心态好?心态好还在省府大楼打架。”金恩华不好意思的说道:“外公,我也是灵机一动,算是没事找事吧。”纪华明点点头:“臭小子,小算盘打得响,连老首长办公室都来电话问我。”金恩华吓了一跳,“外公,没什么事吧?”纪华明淡淡的说道:“也没啥,老首长说,年轻人么,就是好动。”
金恩华心里一乐,“外公,听说李书记和乔付书记要来,我需要回避吗?”
纪华明赞许的点点头,“你是想旁听就明说嘛,嗯,也好,你等会就在书房里坐着,我们谈的是过去,又不是什么军国大事,听完了再去徐疯子家,接你老婆过来吃饭。”
426拨开历史的迷雾
身居高位如李清明者,在纪华明面前,也只能是毕恭毕敬的,论资历,现在能排在纪华明前面的,已经没有几个了,初次上门拜访,所有的礼节都省不得,乔伟国不同,他是这里的常客,也是今天的陪客和旁听者。
“老爷子,您的身体越来越棒了,”李清明微笑而礼貌的说道,“听说您老前不久,还得了个桥牌比赛的冠军,您真是老当益壮,杜阿姨也是,连我妈都说,杜阿姨怎么越来越年轻了。”
“呵呵,那个什子冠军当不得真,有人让的,”纪华明脸上不乏得意,还调皮地挽起杜兰的胳膊,“清明啊,咱们先说正事,我记得没错的话,自从你参加工作以后,你是第一次上我家吧,唉,说起来,这是一个历史的误会啊,我自从离休以后,心里还放不下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你父亲的冤案,几十年来,一直压在我的心头,当年我虽然只是一个旁观者,但我有责任在有生之年,拨开这沉重的历史的谜雾,因为你父亲和我,是最好的朋友和战友。”
李清明说道:“老爷子,我妈说了,当年的事和你没有关系,我误会了您几十年,对不起,我向您诚恳的道歉。”
纪华明摆摆手,微微的笑道:“清明啊,今天你是听众,你杜阿姨和伟国也是听众,你耐心的听我说。”
“我们这个党的历史,如果后人能把它写出来,至少我个人认为,这将会是人类最灿烂绚丽的历史篇章之一,太多的曲折、牺牲、悲壮、奋斗,还有数不尽的象你父亲那样的谜案,你父亲的悲剧发生在建国以后,但真正的根源却在遥远的二十年代末期和三十年初期,那是我和你父亲的青春年华,我们的故事,应该从那时候开始。”
“一九二四年,我和你父亲同时踏上革命的道路,我们的家,就隔着一条大青河,同一年出生,同在一所中学读书,被同一位老师带上为共产主义奋斗的道路,也在同一天,乘坐同一条船前往革命的熔炉广州,你父亲因为身体瘦弱,进入的是农民运动讲习所,我则考入了黄埔军校,分手的那一天,你父亲为我张名为华明,我为你父亲改名为华光,意为华夏必将光明。”
“我们再见面的时候,是大革命失败以后的一九二八年年底,我们几乎在同时,受党的派迁,来到之江省从事地下斗争,我奉命前往海州地下特别党支部,你父亲留在湖城市特委工作,当时海州特别支部受湖城市特委领导,负责两者之间具体联系工作的,就是我这个海州特别支部书记,和你父亲,湖城市地下特委组织委员。”
“在当时,之江没有发生过红色暴动,因为这是白色恐怖最严重的省份之一,我们的工作几乎是在极其危险和困境下进行的,每一个人只有上线和下线,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比方说你父亲,只有特委的两三个人,还有我和交通员刘大龙知道他的身份,我们之间的联糸,就是由刘大龙负责,每一两个月我们都要见面一次,先由刘大龙负责安排好会面地点,然后我们按时前往,我在海州公开的身份是海州中学的教务长,你父亲的身份是湖国民党之江教育厅的职员,在整整三年多时间内,我们见面有二十多次,一直非常的隐蔽安全,你父亲来过海州三四次,更多的是我以购教学用品为名,前往湖城见他,偶尔有几次,我们也约在宁州见面,一九三二年农历八月的那次见面,发生了惊天的的意外。”
“当时我已经是新成立的海州特工委书记,你父亲已经是之江地下省委的组织部长,见面的地点约在西子湖边的西子茶馆,我在刘大龙的陪同下,坐了一天一夜的长途汽车,在旅馆里睡了一个上午,下午两点差十五分钟,我步行前往西子茶馆,因为我住的旅馆离茶馆,步行只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刘大龙在我前面约三四十米的地方先走,我们能看到西子茶馆的时候,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大批的国民党特工军警从天而降,包围了整个西子茶馆。”
“我很幸运,当时我离茶馆还有二三十米,乘机躲进了西子茶馆对面的一家书店,而刘大龙却已进入了敌人的包围圈,刘大龙是带着枪的,为了救你父亲,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你父亲也幸以脱险,但是。”
“在同一天,整个之江地下省委,遭到到毁灭性的破坏,除了你父亲,当时的地下省委其他干部无一幸免,更为蹊跷的是,后来通过内线得知,那天国民党军警围捕西子茶馆,对象并不是你父亲,而是天州特委书记肖正道,和与肖正道接头的之江地下省委军事部付部长陈长峰,鬼使神差的,两个互不相知的约见,安排在同一天同一个地点同一个钟点,真是难以置信的巧合呀,陈长峰当场被捕,后来牺牲在狱中,交通员当场牺牲,只有肖正道负伤跳入湖中,侥幸泅水逃脱、、、、后来,你父亲和我先后调离之江,我进入了苏区,你父亲去了北方继续从事地下工作,一年后,肖正道也奉命进入苏区。”
“在党的奋斗历史中,这种牺牲太多太多了,可是,没想到有人以此作起了政治文章,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名叫肖正道的人,你父亲曾经是他的入党介绍人,在你父亲手下工作过三年的老部下,因为他的某些证词,让你父亲百口难辩,亲自把你的父亲推下了人生的深渊。”
“现在你父亲和肖正道都已经不在人世,我们无法还原历史的事实,但因为和平时期的工作分岐,而形成了不择手段的残酷斗争,是所有人始料不及的,五十年代的事件你已经知道了,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些细节和真相,和我这几年为此而作的努力奔走,让我们共同为你父亲洗刷历史的冤屈。”
427真相
纪华明一口气说了很多,有些气塞,李清明急忙坐过来,拿手为他轻柔的舒着后背。
“肖正道的有些证词,对你的父亲确实是致命的,因为这造成给别人的印象,是你父亲出卖了整个之江地下省委,这也给了你父亲当时的政治对手,攻击你父亲的有力武器,其实,当时我也曾受到过牵连,但按照地下工作的纪律规定,作为下线的我,是无权决定接的时间和地点的,即使我有重要工作或情报向组织汇报,也只能通过交通员向上线即你父亲提出来,那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实际上是我到达旅馆后才收到的,何况我根本不知道之江地下省委所在地,所以,五十年代的那次审查,我很快就被排除了,但我却无法证明你父亲,因为下线是很难证明上线的。”
“但是,恰恰是我的安全脱险,反过来证明了你父亲的清白,因为我当时不但是海州地下特工委书记,还负责指导相邻的天州和丽州的地下特工委的工作,也算得上是够级别的人物了,如果你父亲是个叛徒,其实想抓我是很容易的,事实却是,整个之江地下省委和其他地区的地下特工委被破坏殆尽,而海州天州和丽州的地下特工委却安然无恙,可历史往往是这样,因为你父亲是那场灾难唯一的幸存者,又无法说明为什么接头工作的撞车,终于被政治斗争的对手充分利用,在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虽然不能证明你就是个坏人,但因为同时你又无法证明你的清白,所以你仍然是个值得被怀疑的人,所以你的政治生命骤然而止,人家不需要结束你的肉体生命,因为他们只需要踏着你的肩膀上位。”
李清明抬起头来,却又欲言而止,其实老爷子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说到问题的实质,他把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因为他知道,老爷子不想说的话,他问也是白问。
“由于解放前夕,之江省的所有军统中统的档案资料,都被运去了台湾,所以这些年来,我们无法从国民党那边,来反证之江省地下省委被破坏的真正原因,直到改革开放以后,两岸关系松动,人员来往增多,我们才有机会拨开历史的迷雾,香港的金龙先生一度时期,曾导掌管过台湾的保密局,那里有他的不少老熟人老部下,通过金龙先生的努力,我们终于知道,当时的xx党之江地下省委,是因为省委书记的助手夏月桂的叛变,和你的父亲没有关系,现在,而你父亲之所以没有被捕,是因为,他和我的接头是临时按排的,没有报告当时的省委负责人,只是由于偶然的巧合,和陈长峰肖正道他们碰在了一起,当时国民党特工军警对西子茶馆的围捕,根本没有估计到还有你父亲和我的接头、、、、”
李清明感激的说道:“老爷子,我代表我父亲母亲,和我们全家衷心的感谢您。”
纪华明微笑道:“清明啊,我和你父亲的生死友谊,是你们无法理解的,感谢的话就别说了,老首长已经同意,在党的全国代表大会前为你父亲平反昭雪,你还是大有可为的嘛。”
李清明心里更是感动,纪华明的话他很明白,其实他早就有机会上调进京,只是父亲的事一直象阴影一样笼罩着他,这次如果解决得顺利,仕途的进步是肯定的。
“老爷子,今天我和伟国同志来拜访您,是想请教另一件事,您老可不能再推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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