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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唐妈做了两个菜，闷了米饭。一家三人围着桌子坐好。唐七白瓷碗里两勺子白米饭，刚刚好满一碗。手里抓着筷子看着桌子上一盘辣炒白菜，一盘尖椒红椒混着花生米一起爆炒的辣子鸡。色泽鲜亮，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唐建国今天见唐七回来，心情不错，还专门找了平时不喝的白酒倒了小一杯子。

“饿坏了吧，学校食堂的伙食肯定没有你妈手艺好，在家这两天让你妈给你好好补补。”这都一个多月，孩子不在家，天天吃饭就两个人，不吭不语的。吃个饭都有些没滋没味的。

看的出来唐建国今天心情好，唐妈白了他一眼，唐妈心情很怪异，现在就见不得唐建国没事喝个小酒。隐隐神色上有些厌烦，夹着眼睛看唐建国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嫌弃。可能顾及唐七在，唐妈努力遮掩脸上的不喜。低着头吃饭，视线根本不往唐建国那边看一眼。

唐七眼角向上一挑，嘴角牵动一下。从唐爸出车祸以后，唐妈对唐爸的态度就越发不重视，不待见。而现在，唐七看着唐妈眉眼上掩盖不住的嫌弃眼神，忍不住把视线转移到唐爸身上。唐七眼里原本肤色黝黑的唐爸，现在不用下地干活，天天在家里捂着皮肤白了些，身上还长了些肉。总的看来还比之前好看了些。对于唐妈这个态度，唐七绝对不认为是什么更年期综合征。原本就是现实的问题，唐爸在家坐吃，一毛钱挣不了。唐妈看着别人家天天出去打零工，一天几十几十的挣着，心里就不痛快。这份不痛快在回家看到坐在电视旁的唐建国就更加激烈。这事无解！

反正唐爸也不是好不了，这事搁谁家都这样。

唐爸悠然不知，还颇为高兴的对唐妈说起唐七所在的班级。“你知道咱小七在一中什么班吗，那是全市最好的班级，中考700分的学生都在他们班。厉害不，厉害不，你就是有钱都进不去。哈哈....”唐建国径自小酌一口，品品味眉眼开怀，夹了一个花生米放嘴里。摇了摇头，嘴里还不停说着，“一班了不起，了不起啊！”

唐七手里筷子在辣子鸡挑拣了下，一盘子菜，红红绿绿的看着很可口。唐七下了两筷子，就看到三个鸡脖子。心里忍不住冷笑。她就在想她妈怎么转性了，“对了爸，唐宝玉什么时候回来啊，也有一个月了吧，大和中学应该也放假吧？”大和中学距离家里这么近，也是一个月一回家，这个和市一中没有什么不一样。

唐七筷子夹了一块翅膀尖，一个翅膀唐妈起码剁了四五块。亏了唐七眼尖还能认出这个是鸡翅膀。放进嘴里暗自使劲咬了咬。“小宝啊，打电话说明天上午过来。”

“小七，你们班代课老师怎么样，这样一个班，学校肯定把最好的老师配给你们班吧。你看着吧，你们学校这次指望你们这个班高考的时候打响知名度。”唐爸嘴里就放不下唐七学校的事情，吃一口就问一句。说完还啧啧有声的欣喜又高兴。就这样唐妈看着唐爸喜不自禁的样子，一脸骄傲又光荣的神色，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

他家就唐七一个学生吗，嘴里半拉啦的说着市一中，市一中。唐爸一提市一中，唐妈心里火苗跟着往上跳了跳。在唐爸喝了两口小酒之后，说到学校操场。听到唐七形容一中操场就像他们村口后面一大块田地这么大时，更是亮着眼睛惊讶的说道：“有这么大吗？咱村后面那块地，可不小。一中我记得是在市区吧，那看样子你们学校够大的...”

唐妈心里那股子沸腾的火气越发控制不住，抓着筷子猛地扣在桌子上。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唐建国。“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平时没见你这嘟嘟啦啦这么会说。哪这么多话说，一中学校再大，和你有关系吗，你是能去，还能跑两圈？你现在就是拄着拐杖哪里都去不了。这一天天真是把你闲的够呛.....”

唐妈这一动静，把唐爸吓的一跳，手里端着小酒杯的手猛地哆嗦一下，撒了一半。唐爸抿着嘴粗喘着气，眉头川字十分深刻。盯着唐妈暴怒的目光后，左右看了看。“你看看你，无缘无故发什么火，小七一个月才刚回来。我这不是高兴吗？”

唐爸把酒杯里酒喝光，原本兴致高涨的神情有了几分暗淡。放下酒杯之后，强行给唐七夹了块鸡肉放碗里。“小七，别管你.妈，咱吃咱的多吃几块补补。”

“别别，我不吃脖子！”唐爸随意夹了一块，鸡块剁的小块。一盘菜没下几筷子，就剩下一堆辣椒姜块，还剩下几个鸡脖子。唐七这个人吃鸡肉不吃鸡皮，讨厌鸡脖子。可能因为小时候看到家里杀鸡都是先用剪刀剪鸡脖子。心里有了不好的阴影。反正一些鸭脖子鸡脖子，只要是脖子唐七都不吃。

唐七快速的把鸡脖子夹起来放唐爸碗里去。唐七觉得自己这才上高中一个月，怎么就感觉自己变了呢。这要是以往，唐妈这么明目张胆的不公允，她非得跳起来掀了这饭桌不可。怎么，她回来早了？吃个鸡就弄些边边角角的的糊弄她。以为剁的小她就看不出来？唐七菜盘子翻了个遍，连一块鸡腿肉都没有，留着给谁呢？

唐七心里再明白不过，明天唐宝玉回来。这家里爱吃鸡腿除了她，就是唐宝玉。唐妈做了这么一道菜唐七心里会舒服才怪。可现在唐七老老实实坐着，还吃了一碗米饭。心里不禁佩服起自己来。果然上了高中，人就成长了。这样的气她都能忍着了。

“这哪是鸡脖子，你就挑食，我给你找块鸡腿肉。”唐爸夹着筷子翻了两下，全是辣椒姜块。嘴里还嘀咕着，“做个菜，你.妈这是恨不得把辣椒全用放进去。”

唐妈看着唐建国还扒着菜，脸都黑了。她把鸡腿肉留下来，今天晚上压根没炒。唐爸翻了个遍，就剩下几个鸡脖子，看着唐妈就说了她一句，“这么大一个鸡，一盘子全是辣椒。”

唐七七夹了口白菜，浑不在意的说了句，“没事，等唐宝玉回来一样吃。是吧妈？”唐七眯着眼睛笑嘻嘻的看着唐妈。扒了碗底最后一口米饭，唐七放下碗筷站起身，还打了一个饱嗝。装作有意无意的说了句，“吃了这么多鸡爪子，鸡翅膀，我肯定跑得快，飞得高，别人跟在后面追着我跑。我妈这道菜的寓意不错啊，我这才月考完，就希望刚开学有个好兆头呢。”

唐七说完也不看唐妈，对着唐爸说了句回屋看书，就先撤了。

唐七进屋关门，就听到外面碗筷噼里啪啦的声音。还夹杂着唐妈气愤说话声。“她这刚回来就阴阳怪气拿话刺我呢，就杀了一个鸡，又要煮汤，又要炒菜。能炒多少出来，明天我炒菜难道她不下筷子吃，不一样还围着桌子一起吃吗，偏偏就她事情多!我看出来了，她就是专门回来折腾我的，她不气死我，她不甘心啊。我告诉你唐建国，我这辈子死，也是气死在她手里......”

唐七躺床上撇撇嘴，还是没忍住！这人心偏了就是偏了。唐宝玉明天才回来，唐妈心里就记挂着给他留鸡腿。唐七摇摇头，既不伤心，也不难过。就是看不惯，原本觉得可以忍一忍，结果还是没忍住。听到外面唐妈的声音还在继续，还在说着什么将来气死她...，非死在她手里....。唐七不以为然，你都这么明目张胆的做了，还想瞒着别人不知道。还想让别人说你好，她的是多缺心眼啊！

她就烦唐妈这点。明明就是偏袒唐宝玉，好吃的留给唐宝玉，可是唐妈这人就不明着来，干的事情任谁都看的出来，非得嘴硬的说着为了一家人，她公平公正。气死她？该生气的人不该是她吗，她妈的角色永远粉末倒置。总想着占了便宜，还得哭上几声，。让别人以为她是苦主。这招从她小时候用到现在。小时候唐七还委屈伤心，现在说句难听的，她就喜欢看唐妈跳脚样子，有趣！

现在天气有些渐渐冷了。唐七跟着唐妈去了家里菜园子拔了萝卜，白菜。看着地里几棵辣椒还没拔走，零星的挂着几个小辣椒。突然就想到这个时候好像是唐奶腌制辣椒和腌菜的时候。说起唐奶腌制的辣椒，唐七是最爱吃。还有咸菜，配着馒头稀饭唐七能多吃半碗。

唐七想想就有些吞口水，看着唐妈拔了一颗萝卜和白菜，唐七和唐妈说了声就跑去唐奶家。想着找几个罐头瓶子，装几瓶。给陆今夕和婆婆送一瓶让他们尝尝。一瓶她自己留着只，闻天祥吴一城江北他们一瓶。唐七想到陈舟，想着要不要也送一瓶，毕竟人家挺照顾她的。想到陈舟，免不了就想起段天，段天就不送了。那人真就躲她呢，给他说想借几本书看看，保证给他好好爱惜，不给折损，不给乱写乱画。这人死活就是不答应。

唐七心想书都不借给她，她的辣椒咸菜也不给他。唐七一路跑着，路上遇到叔叔大爷，婶婶奶奶的 ，唐七嘴甜村里出了名的，见谁喊谁。年龄大耳朵聋的，唐七还专门跑人跟前打招呼，别提多热情了。

“七七，放假回来了！”

“是的婶子，我去看看我奶。”唐七挥挥手如风一般就跑了过去，粗喘着气，脸颊上蒙着一层红晕，跑到唐奶家口，眼睛诧异的很，竟然大门紧闭？

只要唐奶在家里，大门就一直敞开着。从外面看院子里干什么都看的一清二楚。唐七就说院子干点别的事，外面人看的清清楚楚，没点隐私。结果额头被敲了，唐奶斥声说了她一句，“看看那些大门紧闭的都是些什么人？青天白日的关什么门.....你还想干点什么？”唐奶一向是她心里清白，不怕鬼上门，干什么都坦荡荡的。

唐七心里疑惑着，她奶没在家吗？可是看着大门也没上锁啊。唐七伸手一推，嘎吱一声门就开了。唐七抬脚就进了院子。走进去一看，眉头微微蹙着，院子里杂七杂八的工具随地放着，横七竖八的，工具上还有没整理干净土块印在上面，这些都不算，院子外面几棵大杨树，天凉之后树叶发黄开始往下落，风一吹全都落进院子里。有地方被风吹的堆在一起，厚厚的一层。

唐七看着这个院子心里一阵纳闷，她奶可是个在利索不行的人。最见不得院子里乱七八糟的。用完的农用工具上一定及时清理干净，院子更是恨不得一天扫八趟。有次唐七下了雨踩了一地水泥点子进来，还被唐奶拿着扫把往外撵。非把鞋子弄干净了才让进来。

唐七看了一圈院子，心里想着她奶估计没在家，不然这院子就她奶那个性子，能让这院子成这样？想着她奶该不会去几个姑姑家了吧。唐七越想越有可能，来的不是时候，正想抬脚往外面走，就听屋里有人一阵咳嗽声。那咳嗽声又急又猛，光是听着，唐七就感觉一阵阵不舒服。

听着屋里动静，唐七心里有些不好，快速跑了进去。“奶？”唐七匆匆跑进去，堂屋桌子上碗筷还没收拾起来。唐七转了身去了卧室。“奶？”

唐七一脚踏进唐奶卧室，先是闻到一股说不出来的恶心味道，可唐七来不及分辨这是什么味道，她就睁着大眼睛看着躺在床上的唐奶，似乎没缓过劲来。愣了好一会，才看清唐奶整个人瘦的脱了形。唐奶那焦黄的脸色，唐七一看就是生病之人有的。

“奶，你生病了吗？去医院看了吗？”唐七顾不上这么多，上前一步凑到唐奶跟前，越到跟前看的越加清楚，唐七的心跟着颤了颤。

“七......咳咳，咳咳，放....放假了？”唐奶说一句就要咳嗽好几声，声音有气无力的样子，哪像平时的唐奶。唐七抿着嘴，不心里就恍惚，她走之前她奶还好好的，这才一个月她奶怎么成这样了？

“奶，你哪里不舒服？看医生了吗，开药了吗？”唐七心里急，看着唐奶说句话喘上几下的样子。就开始转身四处找药。唐奶家里唐七熟悉，看了半天，才看到唐奶枕头下有个小白瓶子。唐七看了眼：“怎么只有止痛药？。奶你是哪里疼？”唐七多少有点生活常识，止痛片不能多吃，它是刺激麻痹神经的，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唐奶大声咳嗽一阵，听得唐七肺部都跟着疼起来。唐奶仰着头呼了一口气。“那都不痛，好得很，就有些咳嗽。过几天就好了。”

唐七不是三岁小孩，她不信。手里死死抓着白瓶，瞪着眼睛看着唐奶，非常执着的重复问到：“去医院看了吗？”唐七了解唐奶，唐奶这人一辈子厉害，可就不喜欢去医院。感冒发烧在家里硬挺着也不去。她自己又知道一些所谓的偏方，经常在路边挖了野草，晒干了煎药喝上两碗。平时家里最多的药就是大白丸子——扑热息疼。不管你是内伤还是外伤，唐奶一律给你吃这个。额头破了，碾成粉涂上去，就能消炎。

唐七死死盯着唐奶，唐奶也是瞪着唐七，两个人互瞪着。唐奶现在就烦唐七这个劲，把头侧过去干脆当看不到。唐七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没去医院。唐七心里气急，火气从心里猛地一下子爆发出来。“都这样都不去医院？我爸知道吗、我几个姑姑呢 ？”唐七没说她爷爷，从小在唐七心里，她奶只要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情，她爷爷什么话没有，一声不吭的。看不出什么意见想法，反正家里一切都是唐奶说了算。现在，她奶都这样了，都没去医院，多少都是她奶不愿意去，她爷就同意了。

唐奶这会头晕眼花，唐七又在旁边边吵吵，唐奶只感觉一口气堵着她，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听得唐七心里焦急心颤。唐七跑过去倒了一杯水过来，扶着唐奶喝了两口，唐奶勉强好受些。

“我去找我爸，奶，生病就得去医院检查。什么病看清楚了，才好办。”唐七这边转身向外跑，唐奶伸手拉了一把，可惜没拉住，眼里焦急着，“七.....回来...”唐七跑出门口才想到她爸腰受伤，三轮车根本不能开。急的心头拱火，看到隔壁的隔壁是她叫二哥的。刚才路过他家，唐七似乎看到他了。

唐七调头就往这家跑。进了大门看到二哥娘正在洗衣服，唐七一脸焦急的喊了一声婶子。“二婶子，我二哥在家吗，我奶病了.吗，整个人躺床上都起不了了，得送她去医院检查检查，我爸腰还没好，又不能开车...怎么办啊.”唐七说着说着声音不自觉带着一股哭腔。

二哥娘一听，衣服也不洗了，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把。一脸疑惑的看着唐七，“我说呢，最近没看到你奶奶出来，路过你奶家门口还关着门，我还以为走闺女了呢。七啊，别急你二哥在家呢，小二，小二，别看电视了，你隔壁家奶身子不好，你开车送医院看看去。你建国叔腰没好，车也没法开。”

二哥娘吆喝一嗓子，屋里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正穿着外套出来，“行，我这去推车！”唐七感激的道了谢，又转身跑过去唐奶家。

“奶，隔壁二哥开车送咱们去医院，咱去看看挂个水开点药好得快。”唐七现在都只觉得唐奶是个小病，唐奶身体一向好，偶尔有个感冒发烧什么的，烧个开水喝上几碗发发汗就好了。

唐奶心里对自己身体却是清清楚楚的，这次绝不是挂个水吃点药就能好的病。唐奶不知道自己哪年生的，也就不知道自己年龄多大，唐奶心里估摸着，起码八十应该是有了。到了这个岁数，死啊，生的，时候到了，该走的谁也拦不下。

唐奶心里清楚，她就是时候到了。

唐奶眼睛微微转动一下，声音不大，确有平时的狠厉风格，“不去，”唐奶的眼神浑浊不堪，暗淡的失了平时的精气神。可是那坚毅的，说一不二的神色唐七看的分明。这就唐奶一贯作风。她决定好的事情，谁也不能拦着。

唐七性格倔，唐奶只会更倔，她说不去，死活都是不会去。唐七气的脸颊通红，气呼呼冲着唐奶喊了句，“不去，在床上等死吗？小病也能拖成大病了！到时候吃不了饭，下不离地，还不是让人伺候，赶紧趁现在，去医院看看，有病治病。”唐七就是故意这么说得，唐奶这个人好强，是万事不求人的性格，自己能做的，自己能解决的就绝对不找人帮忙。

“哼，你那点心眼就别在我跟前使了。说什么都没用，我不去医院。就是等死，我也得死在我自己家里，死在我自己床上。我哪都不去。”唐奶瞪着眼睛吼了一嗓子。勉强抬着手挥了两下，就抬不起来了。“赶紧...赶紧走...”

唐七心里真是又急又气，脑子乱哄哄的，想了各种原因。知道自己没办法了。可这样放着唐奶不管，唐七那愿意。她不行，还有几个姑姑呢，唐七愤愤然看了唐奶一眼，恨得放了句狠话就跑；“难受也是你自己受着，别人可感受不到。”

唐七心里又心疼有气愤。生气唐奶这个时候还这么固执。有病不看，难受在自己身上。谁也不能替你承受。唐七不明白，她奶这么明白一个人，怎么会想不通这点呢。

唐七七跑的飞快，一口气跑到家里。捂着膝盖弯着腰大喘息的时候，就看到唐宝玉站在院子里，穿着一身崭新的运动服，唐七的视线扫到脚下那双鞋子，崭新的鞋底....，

唐妈眼角笑的褶子一道道聚在一起，嘴角翘着，看着唐宝玉真是看那那好。“好看，一穿上就精神。”唐妈忍不住夸了一句。唐爸拄着拐杖站在一旁上下打量，也说了句不错。唐宝玉身量渐长，皮肤白，眼睛大，清秀的男生穿着一身运动服站在院子里，整个院子都觉得朝气腾腾的。

可唐七却觉得刺眼，刺眼。唐宝玉转了圈才看到身后唐七，站直了身体看着她笑着问，“唐七，怎么样！”唐宝玉一个月没见唐七，还挺想她的。相似的眉眼一个带笑，一个却冷冰冰的，唐宝玉看着唐七神色不对，有些悻悻地撇撇嘴，穿着新鞋在地上跳了几下，感觉特别轻盈。

“爸，我奶病了你知道吗？”唐七喘息后站直身子，冷冰冰的眼睛锁定唐爸。唐七心疼唐奶，心揪着痛。

唐爸听到唐七这么一说，神色诧异着问道：“我几天去看过，就是有些咳嗽。你奶还说去前村要点枇杷叶熬点水喝喝。”

唐妈看着唐七那神色，就感觉在找事。仿佛全家上下就她一个孝顺，别人都是忤逆的。忍不住就开口说道：“现在换季节，你奶年龄大了，有个头痛脑热的也正常。你别大惊小怪的，你奶别扭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宁死不去医院。我和你爸就是去，你觉得我们能说动你奶她？”唐妈这辈子倒霉就遇到唐奶这么一个怪物，年龄和她这么大的人，身体微微孱孱的大病小病都有。就唐奶身体硬朗的很，一天走个几公里都是小事。手里几个偏方倒腾着煎药喝，唐妈还想着莫不是那几个偏方真的有用。

唐七知道唐妈说的都对，可是她接受不了，就现在唐奶撕裂的咳嗽声还在脑子里转悠呢，唐七心头有不安，想着感冒咳嗽，可是一般感冒咳嗽会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吗？唐七不信。

“爸，得和我小姑姑她们说一声。我奶不同意，就是架着也得去医院看看什么病才行。”唐七一伸手，手里还攥着装止痛片的瓶子。“我奶肯定身体哪里不舒服，都开始吃止痛片了。我奶买药一贯就买些大白丸子，买止痛片干什么？”唐七说着就要进屋去给小姑姑她们打电话。

“去医院？那个医院？先去村卫生村里看看，要是感冒咳嗽开个盐水挂一下就行。”唐奶没反对唐七打电话，唐奶要真是病了，就他们家现在，焦干冰凉的什么都没有，还欠了村里一堆债。真要去医院看，这钱得有人出。

“恩，我奶就是不愿意去医院，我是没办法，小姑你明天过来看看吧。你劝劝我奶，恩....”唐七给小姑姑去了电话，看到旁边站着的唐宝玉，冷着脸上前推开他，“家里都没钱看病了，你有钱穿新衣服？你脸可真大啊唐宝玉。”唐七这会没工夫搭理他。

唐七打完电话，在家里也是坐不住，想着唐奶现在要是咳嗽想要喝个水都没人，又一屁.股站起来。“我去我奶家里，”唐建国想了想也有些放心不下跟着去了。

唐七走得快，唐建国落在后头。唐七进了唐奶院子里，看到她爷的自行车放着，想着他爷回来了。这边刚一脚踏进堂屋，隐约卧室里唐奶和她爷爷的说话声，是他爷爷在说，唐奶好像恩了一声。唐七鬼使神差的没在进去，就站在堂屋墙边。

“老徐...”唐爷爷的说话声音苍老沙哑，沉了半会才接着说，“棺材就在老徐那边定了，松木的三尺厚。没有现成的，手里有木料，刷上漆油半个月时间吧。”说完话尾还长长哀叹了一口气。唐七只听到棺材那里是整个人都愣住了，为什么要定棺材？徐镇老徐棺材，唐七知道，村里多少人收殓下葬都在他那打棺材。

唐七脑子轰然炸响，嗡嗡的似乎周边声音一丝都听不进去。可神奇的是，屋里唐奶轻轻恩了一声，唐七竟然听到了。

“呼，原想着你身体硬朗，我会走在你前面......”这是唐爷爷的声音，

唐七七整个人像被施了法术定住一样，直到唐爸架着拐杖走进院子，施展在唐七身上的法术才顷刻间消失。唐七整个人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唐爷爷唐奶。瞪着一双眼睛就那么看着唐奶，刷的一下眼睛里起了雾。唐七怒睁大眼睛表情凶狠的很，“为什么要定棺材？我们家有谁要死了吗？为什么要定那种东西在家里？”唐七脑子一团乱，乱七八糟的，恐慌焦急，最不愿意去想的一个问题，可又那么清晰的印在脑子里。

唐建国听到唐七大吼大叫，脸色一变，刚一进去看到床上的唐妈奶，几乎都不敢认。“娘~~”唐建国这这个人别的什么不作追究，可是对唐奶那是实心实意的。乍一看唐奶样子，唐建国眼圈立马就红了。唐七说她奶生病，他以为就是普通咳嗽感冒，可现在他娘整个瘦的脱了形。唐七见识少，唐建国确是心里十分明白，自己娘这幅样子.......。

唐七愤怒的目光转向唐爷爷，“爷？”

“娘~~，去医院，这就去~~我去开车。”唐建国吸了鼻子转身就走。唐奶没想到唐七会去而复返，听到老头子讲话。“回来，你娘哪都不去。”唐爷爷难得说了句。用手摸了一把鼻子，“你娘这性格你不了解？她说不去，就死也不会去。你硬逼着她去，她现在就能当着你的面咬舌头。你去吧，想让你娘早点死，你就去！”唐爷爷的声音愁绪满肠。声音又低了几分，看着外面抖着肩膀哭着唐建国。“回来吧！”声音里满满的无奈。

“不行！”唐七咬着牙叫了一声。狠狠瞪着眼，“必须去，你们又没有去医院就没有确诊，怎么知道我奶得了什么病。就凭着几声咳嗽，就给我奶定棺材？”唐七不信，开什么玩笑，医院都没去呢。

唐七的话似乎给唐建国一丝勇气，转过身来下意识觉得唐七说的对。医院都没去呢，怎么就能确定。

唐奶今天真是没有精神，自己也感觉精神头一天不如一天。她就想在家里躺着安安静静的那都不去。可这两个讨债的吵的她难受的很。唐奶这要不是起不来，真就上手一人一巴掌打过去了。唐奶吐出心口一股恶气。“癌，没救了。我和你爹去过矿医院查过，确诊了！现在我就想好好躺着等死，谁敢折腾我，就是逼我现在咽气。”唐奶恶声恶气的，直接给自己下了定，挥手指了指唐爷爷。粗喘着气，就像拉风箱的筒子似的，呼啦呼啦的响着。唐爷爷明白唐奶指什么，站起身，挪了几步把橱柜上压着的档案袋递给过去。

唐建国拄着拐杖过来急切打开看了眼，看完之后整个人的后背都塌了。“什么时候的事？我都不知道.....”唐建国捂着眼就哭了，唐七一看唐爸那样子，强撑的一口气突然撤了下去，眼泪刷的一下哗哗落下来。一只手捂着头，只觉得晴天霹雳一般，“我开学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呜呜~~~~”

唐七整个人颓然的就蹲在地上，鼻子眼泪根本止不住，就抬着头看着唐奶。怎么都不能相信。唐妈总说唐七跟唐奶亲。唐妈说的没错，唐七心里唐奶是最亲的。乍然一听自己最亲的人，快死了，唐七接受不了，整个人的情绪都崩溃了。

唐奶这个人好强，最见不得别人眼泪。也最烦别人在她跟前哭哭唧唧的。皱着眉颇为不耐烦的很。“哭什么啊，要死的是我，我都没哭，你们哭什么。我现在又没死。”

唐奶自己本身对待这个事情就看的很淡然，能活到她这个年龄她很知足。“都要去的，我都这个岁数，还能活多久？就是你爹、你爷爷早晚也会走，也没几年活头。你看看周围谁有我活的岁数大？我经历这么事，看过很多人死，小的、少的、大的、老的、活到一定岁数就该去了。这事天注定的，去不去医院不管用了。我也不想折腾，安安静静的在家里闭上眼我就很知足了。”唐奶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似乎头晕眼花，闭着眼睛歇息良久，才喘着气轻声说了句。“我这病就别往外说了，省的村里人人过来看烦的紧！”

唐七不愿意走，是被唐奶硬撵走的，唐七和唐建国红着眼圈回了家之后，把唐妈和唐宝玉吓得够呛。唐妈急着问怎么回事，父女两个怎么都是这幅样子回来。唐妈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想着老太婆别是真的有事了吧，这么一想脸上就挂上一层焦急。“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娘......”

唐建国抬着头，还没缓过劲来，只看着唐妈点了下头。整个人架着拐杖慢慢吞吞的走进卧室，躺在床上一声不吭的。

唐七眼睛哭的生疼，嗓子都哑了。“癌，我奶得的癌。”唐七呼出一口气。眼神呆滞的看着远方。唐奶说的淡然又释怀。她觉得是时候到了该走就得走。可是作为亲人，不做点什么，就会觉得有遗憾。

“癌？”唐妈一听唐七这么一说顿时大惊失色。唐宝玉张着嘴一脸不敢置信。唐妈捂着嘴，看着唐七和唐建国的样子，唐妈有往这方便想，可没想到竟然被她猜对了。唐七脑子一团乱，没再理会唐妈，自己回了屋。留下震惊不已的唐宝玉和神色隐晦不明的唐妈。

唐七躺在床上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来就是第二天了。唐七眼睛光是睁着就感觉疼的厉害，不用看都知道定是肿的厉害。唐七走出屋，唐爸唐妈不在。家里就只有唐宝玉，唐宝玉看到唐七，开口解释道：“昨天你一回屋就睡着了，爸和妈也没心思吃饭，就没叫你。”

唐七表示知道的点了点头，昨天那样谁能吃进去。“爸和妈呢？”

“去奶家里了，小姑她们几个也来了。现在都在那边。”唐宝玉看着唐七晃晃悠悠的，还差点把自己给绊倒。有些担心的看着唐七：“你没事吧”唐七摸摸额头有些发晕，嗓子有些发干，摇了下头，她能有什么事！

唐七洗了把脸，就去了唐奶家。刚进院子就听到几个姑姑哭声。唐七没进去，环顾整个院子，杨树叶落得愈发多了。整个圈院子枯黄一片，唐七眼花，看着就像下葬洒落的黄纸一样。唐七不喜欢，拿着大扫把一下一下费劲的把院子里的落叶扫在一起。找了口袋装了进去，竟然整整装了两个口袋。唐七拎着放在墙边，又把院子其他东西收拾好，在重新看了眼院子，才觉得顺眼。

屋里哭声不止，唐七看着敞开的大门走过去，心里一片平静。双手一用力，把大门关上。

唐七进了堂屋就站在卧室门口旁边，看着满屋子的人，里面根本没有她落脚的地方，几个姑姑哭的厉害。唐奶本着脸挨着个的一个个骂人。声音底气不足，说一句咳嗽几声。“行了，我快死了的事情是不是要通知全村人都知道你们才罢休？这事情到此结束。没完没了啊。想哭等我闭眼了你们使劲哭，现在谁要是在哼一声，赶紧给我走。”

唐奶奶眼珠子在几个闺女身上扫了下，语气警告狠厉的说道。几个姑姑稀稀落落的收了哭声。老太太脾气厉害，平时就没几个人杠的过她。一开始商议着送老太太去市里医院做个检查，结果老太太上来就咬舌头。吓得几个人谁也不敢再提这话。

“都赶紧回去吧，我屋子小，你们一个个站满了人，看的我眼花。”唐奶仰着头透过缝隙看到站在门外面的唐七。一双大眼睛充血的就像兔子眼，上下眼皮肿的就像个核桃。别人怎么说还好，唐奶心里看着唐七这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小七心性脾气像她，她自己想不开的事情。别人说破嘴皮子都没用，死倔的脾气，认准了一根筋。

唐爷爷把人都撵走，唐七先是站着，可是头有些眩晕，站不住了，就改成蹲在地上。唐奶只要一转头就能看到她。唐七抬着头眼神茫然的看过来，唐奶心里那个弦就跟松了，冲着她招了下手。唐七站起身整个人踉跄一步，又差点跌倒。缓缓走到唐奶跟前。

“低头！”唐奶冲着唐七喊道，唐七就缓缓蹲在床前。唐奶伸手覆在唐七额头上，温度烫手。眼睛里立马裹着一丝凶气。“去，大白丸子自己吃二片。身体难受不知道吗？”唐七睁着一双肿肿的眼睛看着唐奶，眼泪刷的一下下来了。

唐七把头抵在唐奶床沿子。“奶~~”唐七声音沙哑不轻，唐奶被她叫了一声，眼睛都跟着湿润起来。伸手摸着唐七的头，长舒一口气，胸口才觉得清明些。“七啊，你得自己想开了。这人啊，早晚都有这么一遭。我这辈子经历的事情多了去了。也活够本了，虽说你爸老实没本事，可是对我孝顺，就不白我养活他一场。你小姑姑原来生她的气，可是毕竟我生的，再气再恨不能一辈子。你呢....算是我一手养大的，是我最骄傲的。七啊，奶在教你一件事，人这辈子别想着替别人活，不光你累，别人也累。就得为自己活，怎么快活怎么活法。你岁数小，我晓得你心里明白。”唐奶伸着手抚着唐七，看着唐七抖着肩膀呜呜的哭着。心里明白，她是过不去她心里那道坎。

“并不是家里没钱，我才不去医院的。你知道我得。这么点事情入不了我的眼。就是觉得没必要，不想瞎折腾。给我说说你新学校的事情吧，看不到你上大学喽.....”

* 唐奶的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除了左右邻居察觉唐奶家里可能最近有事，隐隐能听到哭声，而且几个姑娘和儿子一起过来了，年龄大点的隐约猜到了点。可人家没说，总不好上门去问这些事。

唐七下午要回学校，从唐奶那里回来就喝了点水。唐宝玉担忧看着唐七，觉得唐七这神色不太好。他知道唐奶生病，可能命不长久，只觉得错愕震惊。因为唐奶身体一向都好。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只是有些突然，不能接受。他完全不能理解唐七现在心情。已经隔了一辈，即使有血缘关系在，可是唐宝玉伤感的情绪也只有一点点。

唐七收拾书包，唐宝玉骑自行车送她去车站。一路上唐七靠在唐宝玉后背一声不吭。一直到车站前，唐宝玉即将要走的时候，唐七才开口对他淡淡的说了一句。：“好好学习!”简单的四个字说完，唐七进了公交车坐好。头靠在车窗上，眼睛望着外面，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唐七到了市里，没有转车去学校，而是去了最近的小网吧。压了钱，唐七上网就开始搜索各种关于癌症的各种资料。各种癌症，胃癌，乳腺癌，肺癌，肝癌....各种癌症。唐七七拿着笔一个个记录下来。直到外面天黑下来，唐七才走出网吧。脑子又晕又疼，脚步发飘，走走停停的，上了公交车。

到了市一中的校门口，唐七已经迟到了。

陆今夕的目光一直看着教室门口。唐七座位空着，一直没有人。陆今夕问过杨柳，杨柳也说唐七没去宿舍。整个一班现在有些躁动。因为月考试卷的成绩，经过两天的批卷，成绩正在书录统计。可是各科成绩实际上都已经出来了，试卷就在各科老师办公桌上。

吴一城最是按耐不住，第一个跑出去找老师打探消息去了。“我感觉我这次名次要掉，数学真他.妈难，我看着个个都不像我没学过的。不然怎么这么陌生呢。”有个男生有些哭笑。

“一样啊，一样啊，这数学试卷变态。你都这样大家也都不到哪里去啊。”旁边有人跟着附和，这考试考完了，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大家开始议论起来。

“平时看着陈老师挺不错的，还以为他是好人呢。我真是错的太离谱了。这造孽的试卷我听其他班的人说就是出自他手。你不知道别班现在背后都在骂。就没见过这么难得数学试卷。”

一句句抱怨声，越多人说数学试卷难，不好做，刘佳心里越是更加激动。支着耳朵不停的听着旁边人谈论起数学试卷。刘佳就有些安奈不住心里的喜悦。这次数学试卷是难，可是她感觉还好。大体上她觉得她都做出来了。

“刘佳，你觉得数学试卷怎么样啊，你肯定考得好，你中考数学满分，数学成绩这么好。我就惨了。这次我会不会成为我们班垫底啊。”王田田放假两天在家，就天天想着这事。她原本还觉得自己数学挺好，还有些沾沾自喜。可一班数学好的人真是太多了。尤其这次数学试卷，拿到试卷一看，王田田隐隐觉得这次不太好。

刘佳抿着嘴压下嘴角。抓着手里的笔捏了捏，心里打着鼓，有些雀跃的说道：“我.....我觉得还行吧。”“刘佳那么难的试卷，你竟然觉得还行？”王田田惊呼一声，说出的话引来教室其他人注意。

“恩，刘佳数学成绩很好，她这次肯定考的不错。”

袁梦转过脸看着陈娇阳说了句。刘佳挺刻苦的，脑子不笨，而且数学本身底子就好。这次数学成绩应该会成为排名主要关键，陈娇阳撇着嘴不置一词。眼神扫在旁边的空桌上。“唐七七老家是外星的吗，两天不够来回的吗？”忍不住嘀咕一句。

陆今夕一直注意着教室外面，直到唐七晃晃悠悠的进了教室。灯光下唐七肿的像核桃一般的眼睛尤为醒目。唐七七一路走过来，额头鼻尖上挂着汗水，两颊上潮红粗喘着气。终于到了目的地，唐七只觉得身体里最后一股劲泄了下去。往座位上一趴，整个人闭着眼睛开始睡觉。

陈娇阳看着唐七这模样，一脸震惊，伸手指着唐七说道：“她....她这是....”不正常啊。唐七只感觉天在转地在抖。晕的她胃里都跟着不舒服。

陆今夕眉头皱着，心里焦灼，唐七不对劲。

“亲爱的同学们，我们成绩出来了-，想知道的话，就来拜托你们的伟大————-”吴一城这么大声嚷嚷的进了教室，话都没说出口，迎面一个文具袋就砸了过来。一看方向，再看那人，吴一城心都碎了。“我去，陆今夕，咱们可是初中同桌，下这么狠的手。”吴一城都不敢置信，对他出手竟然是陆今夕。

结果他这边刚一转身，迎面比刚才更凶残，是一本英语书。吴一城赶紧闪身躲开。唐七睁着眩晕的眼睛，看着大声说话吵得她头疼欲裂的人，随手摸了东西砸过去。砸完人，又转身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吴一城这就发现不对劲了，悄悄凑近问了陈娇阳一句，“七班长，这是怎么了？”怪不得陆今夕砸他，平时那么冷清一个人。陈娇阳气的伸手就要把罪魁祸首推醒，吴一城一看急的一把把人扯开，还指了指后面陆今夕说道：“别啊，后面陆今夕凶的要吃人了。你敢推醒她？再说七班长怎么了啊？”

“她扔的是我的书~~”陈娇阳一脸气愤，可说话声音放低了。眼睛往后扫了一下，果然就看到陆今夕挺直背脊冷着一双眼睛一直看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