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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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玉碎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此言诚然不差。但其实人也不总是功利,有时候产生了一点友谊,感觉到位了,功利反而显得不甚重要。薛崇训也是如此,他是个很俗的人,没好处的事基本不去做,可是当他预感蒙小雨可能出事的时候,心里也是有些焦急。蒙小雨和三娘一样,对他并不重要,甚至连三娘的作用也不如。

楼板上的人有的在慌张地奔跑,有的在尖叫,一个小娘正在解释什么,鸨儿在呵斥,总之十分凌乱。而薛崇训只盯着那个喊叫的小娘,穿过乱糟糟的人群挤了过去,抓住她的胳膊问道:“你口中的蒙姐姐是蒙小雨?”

小娘点点头:“是蒙小雨,她中毒了……”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皮肤很白、生了对桃花眼的俊俏男人从雅间里走了出来,满脸愤怒地对鸨儿吼道:“大唐长安,天子脚下,你们开的是什么店,竟然在酒里下毒!”

鸨儿惊愕道:“我们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你可不能血口喷人,我们怎么会在自己店里下毒?”

一旁的薛崇训心里很焦急,本想立刻进去看看,但忽然听见二人的对话,他又停下了脚步,镇定下来。鸨儿那话有点像随口说出来推卸责任的,但却很有道理。

有时候有道理的话不一定非要引经据典,兴许越俗的越在理。那鸨儿说得对,她在这里做生意,怎么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这时那俊俏男人气势汹汹地说道:“红口白牙,不能光凭你一张嘴,等着对官差说罢!”他一边向外走一边指着鸨儿狠狠地说,“等着!”

就在这时,薛崇训突然抓住了他的衣领:“哪里去?”

俊俏男人怒道:“把你的脏手拿开!你哪根葱?”

薛崇训没有发怒的意思,只是回头对鸨儿说道:“这人交给我,杜姐儿快进去看看蒙小雨,先设法让她呕吐,把肚里的毒尽量吐些出来。”说罢又对旁边的那小娘说道:“你,赶快去找个郎中,要快!”

小娘忙点头转身小跑着去了。薛崇训看了一眼鸨儿:“还站着干甚?你想蒙小雨死掉?”

鸨儿忙哦哦地跑进雅间,一面吆喝旁边的妓女们进去帮忙。

薛崇训心里愤怒,抓着俊男衣领的手向上一抬,硬是一只手把他提了起来,让他的双脚离开了地面。俊俏男人挣扎了几下,又去掰薛崇训的手,但薛崇训的手就像铁钳一样,桃花眼小白脸的力气不可能有经常练武的薛崇训大,他没法子挣开,一急便怒,瞪着薛崇训道:“妈|的,你知道老子什么身份?再不放开老子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薛崇训冷冷道:“你什么身份?真有身份的人我都见过。”

“呵呵……啊!呀!”俊俏男人刚笑出半句,立刻就惨叫起来,叫得比杀驴还响。

原来是薛崇训把他的左手食指给反掰断了,十指连心,指骨生生被掰断,痛楚可想而知,也难怪那俊男叫得那么大声了。

“叫什么名?”

俊男呻|吟了一阵,脸上又是惊又是怒,说道:“老子是进士榜上的人,朝中有人,你就……啊!”

薛崇训二话不说,抓住他的左手中指,“喀”地一声,又断了一根。不仅俊男在叫,周围那些妓女嫖客亲眼看着人的指头断掉,如此暴力的场面让他们也纷纷惊呼起来。

俊男不仅手在颤|抖,整条手臂都抖得筛糠似的,不仅是疼,还有惧。面前这个黑乎乎的男人,满面萧杀,他不是人,仿佛是地狱来的鬼差。

“叫什么名?”薛崇训的强调不带任何情绪,音量也不大,但此刻俊男不敢不额外重视了,不然马上断掉的也许是无名指。

这样的人,俊男真是从未见过,他不明白,一个活人怎么会如此冰冷凶残?

俊男顾不得许多,忙答道:“萧……萧衡。”

薛崇训点点头,很满意的样子道:“现在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要说不相干的废话,我没有时间听你废话,不然你会受伤。”俊男满肚子愤怒和羞辱,但脸上却要哭出来的样子,他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薛崇训道:“很好。你是不是从蒙小雨那里得到过一笔钱财?”

俊男的脸抽搐了一下,心道我要是承认了这件事,那官司还能赢吗?可是现在他受制于人,而且这个人不是很讲道理的样子,不能什么也不说……俊男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没有,我只是见她长得漂亮,来听曲的。”

薛崇训一直盯着他的脸,对他脸上变化的微妙表情看得清清楚楚,此时冷笑了一下,说道:“你会相信我说的话,也会亲身体会到一句话:不见棺材不掉泪。”

俊男的表情主要是因痛苦而愁眉苦脸,他呻|吟着说道:“我句句属实。”

“我再问你,毒是你下的么?”

这下子俊男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大声道:“不是!我怎么会下毒?明明是水云间里的人下毒,想谋害于我!”

薛崇训遂将其一推,推到旁边的方俞忠那边:“看住,别让他跑了。”然后径直往里面走。

房间里摆着一张酒桌,还有椅子、床、乐器等物,现在已是一片狼藉,杯盘菜肴弄得满屋子都是。蒙小雨已被人抬到了床上,趴在那里人事不醒,床边放着一个痰盂,吐了不少东西在里面。

鸨儿慌乱,妓女们在哭,乱得不行。薛崇训看了一眼蒙小雨的脸,她的清纯的脸上满是痛苦,那不是肚子疼或者其他什么身体上能感觉到的痛,应该是……心痛。这两者的表现还是有一定差别的。

薛崇训大概猜着是怎么回事了,他看见蒙小雨那张脸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莫名的难过。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说道:“郎中来了,郎中来了,大伙快让让。”

只见竟然是一个小伙子背着一个老头子进来的,那小伙子穿着麻衣,可能是青楼里的奴仆,他背上背着个人,手里提着个药箱。而背上那个老得掉牙的老头子恐怕才是真的郎中,老郎中道:“哎哟,快放老朽下来。”

房间里的女人们扶着他从小伙子的背上下来,七嘴八舌地说道:“老先生,您可一定要救醒小雨啊!”“郎中,您快施妙手吧!”

“别吵!”老郎中喘着气儿道,“老朽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你们这么吵老朽谁也听不清,谁是管事儿的?”

鸨儿走了过来,对姑娘们道:“肃静,救人要紧。”

老郎中头发全白,看起来老态龙钟,但眼睛看起来还不混浊,眼神也不错的样子。薛崇训见状心下倒是生出了一丝希望。

老郎中看了一眼床上的蒙小雨,又向下看着那痰盂,说道:“中毒?是她吐的吗?”

鸨儿点点头道:“都被您老说对了。”

老郎中遂打开药箱,拿出一个纸包来,递给鸨儿:“马上兑水,一铜盆温水,分三次灌服洗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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