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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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拿定注意之前,潘好礼是不可能表露任何立场和态度的。他想了想,说道:“这样办行不?您告诉我下榻的地方,我回去禀报使君之后,再按例款待。”

薛崇训道:“我现在你们的地盘上,既然出面了,住在哪里就瞒不过你们了……西市客栈,潘长史想好了叫人来说一声就成。此事关系重大,不用我提醒,你应该也明白?”

潘好礼点点头道:“就请卫国公先住在客栈,失礼之处多多包涵。”

薛崇训抱拳道:“这里虽然还算清静,但在路边上怕有人经过,终究不是说话的地儿,咱们就不多说了,后会有期……潘长史,事成之后,你是有大功的。”

潘好礼也不多说,看了一眼方俞忠旁边的鱼目,便向薛崇训执礼告辞。

薛崇训向方俞忠喊道:“还不归还潘长史的坐骑?”

“方才你说那匹鱼目本是你们的马,我岂能夺人所爱?”潘好礼忙拒绝。只看薛崇训身边有好几个随从,不论他是不是真的卫国公,岂是缺钱的人,马肯定不是他卖出来的。

薛崇训摇头道:“不过就是一匹马,就当我送给你的见面礼。不过,我有个手下,被人怀疑是偷马贼,还关在大牢里,劳烦潘长史帮忙给弄出来。”

“小事,好说好说。”潘好礼满口应承下来,这种事倒不必多想厉害得失,就是个人情罢了。

潘好礼的脑子回响着那句“事成之后,你是有大功的”,牵过马来,骑马而走。

薛崇训也带着自己的人很快离开了此地,路过一条巷子时,三娘忍不住提醒道:“郎君,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那人(潘好礼)也从未交往过,靠不靠得住?”

“无妨。”薛崇训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他们不可能动咱们,代价几何?又有什么好处?就算谈不拢,最可能的就是悄悄把咱们送走。”

这时方俞忠摇头道:“原本以为他会把鱼目还咱们,哪想郎君一句客气话,他倒不客气地收下了。”

薛崇训笑道:“他舍不得那马,这样还好,又多了一分把握……如果一个人无欲而刚,咱们从何作手?再说他喜欢那马,我是应该送他的,如果太吝啬了,别人还有什么盼头?”

一行人回到西市客栈,薛崇训下令暂时不要和客栈的人计较马的事,以免节外生枝。但三娘建议道:“最好搬个地方,免得他们以为我们人善好欺,不知道还会动什么歪心思。”

薛崇训叹道:“市井小人便是这幅德行……罢了,反正潘大胡子定会派人盯着咱们,他找得到。你说,搬到什么地方好?”

三娘沉吟片刻,说道:“一般州府城池,衙门前面那条‘州前街’最是繁华,通常有许多酒楼,反正住不了几天,去酒楼如何?”

其他侍卫听罢,都是十分愿意……公款好吃好喝的谁不愿意?他们不禁对三娘投来了示好的目光。

薛崇训饶有兴致地观察了片刻手下人的表情,轻轻一拍桌子道:“成,就采纳三娘的注意。”

第三十五章 为难

现在对潘好礼来说,最重要的事当然是要确认薛崇训的身份。用印信确认也可以,因为按照唐律私刻印信是杀头并牵连全家的大罪,通常是没有人愿意干这种事的……不过正如薛崇训所言,最有效的方法还是通过刺史李守礼确认,他们本来就认识,一见面啥都清楚了。

潘好礼比较犹豫的是这事儿要不要先和核心的几个同僚商量一下?

幽州刺史周围的核心官僚主要有四个:大胡子幽州长史潘好礼,一向中庸厚道的幽州司马袁嘉祚,还有录事参军源乾曜……另外一个是判司刘奎,这厮是公认的奸佞小人,其他名声好的同僚平时基本不鸟他。他是李守礼的女婿,也是注定的绿帽主,李守礼妻妾成群,自己养的那些女儿大多不守妇道,放|荡不贞,娶了他的女儿不绿帽都难,不过刘奎好像并不在乎。

潘好礼寻思了一阵,最后还是没有找其他人,独自拜见李守礼去了。此时李守礼刚收到女婿刘奎弄来的两个美女,正在玩|女人,忽闻潘好礼求见,他顿时头皮发|麻,以为潘好礼是来劝谏他不要沉迷声|色的。

但李守礼心里明白得紧,自己手里的那几个官僚都是能人,很多事要倚仗他们才行,所以平时对他们都很好。他没得办法,只好提起裤子去客厅见潘好礼。

今天潘好礼很奇怪,没有像往常谏言那样一来就吹胡子瞪眼的,正义凛然地一番大道理劈头盖脸地泼+将下来,反而是难得的平静,虽然他的眉宇间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潘好礼示意李守礼屏退左右,这才将薛崇训的事儿说了出来。李守礼同样是大惊失色,手里的茶杯险些都没有端稳……

李守礼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久久不能言语。太平公主的人找着他,意味着京师要出大事?更不幸的是意味他李守礼不能置身事外了。

见到刺史的反应这么快,潘好礼也有些奇怪,一个沉迷声色犬马的人,政治嗅觉和反应能这么快,确实有些异样。不过潘好礼也没有多想,忽然听到门外树枝一阵“哗哗”的摇动,不禁叹道:“雨要来,风先行……”

“袁司马(袁嘉祚)他们知道了么?”李守礼问道。

潘好礼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道:“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卫国公,尚未确认,这事我就先告诉使君了,免得太多人知道反而容易泄露。”

李守礼听罢心下了然,潘好礼这个人骨子里是急功近利的,而且贪功。李守礼也不表明,又问了相貌,回忆了一下,当下便确定了个八九不离十,多半正是薛崇训。

“得叫上袁司马等人一起来,慎重商议商议。”李守礼道。

于是他便差人去衙门把其他心腹一起叫进府来,四个人一起合计,他的那个女婿刘奎反而不在传唤之列,正事找刘奎简直就是扯淡……不过其他三个官员都还有水准,要才华有才华,要智谋有智谋。

太平公主差人找上门来了,形势已十分明显,预兆显现,权力中心的新的一轮角逐已经渐渐拉开了……对于宫廷政变,李守礼倒是见怪不怪,这些年来大明宫的政变少说也有十多次。

李守礼的处境也很明显:要么加入太平公主的行列,成功则大富大贵更上一层楼,至于真正权力是不是在手里,倒也无所谓,今上李旦不是前后当过两次皇帝么;要是太平失败了,没得说,跟着玩完……

要么不鸟太平公主的人,也是有风险,如果太平公主成功了,他自然没好果子吃;甚至争斗见分晓之前,李守礼就会被太平算计,以防他反戈一击。

这时就连一向中庸不争的袁嘉祚都说道:“事到如今,迫于无奈,使君必须得选择位置了。”

李守礼眉头紧皱,点点头道:“本来在幽州过得好好的,哪料找上门来了……诸位以为,我该怎么办才好?”

袁嘉祚分析道:“要想装作不知,置身事外显然不行了;也不能揭发太平公主的用心,费力不讨好的事;但是选择太平公主的话,我觉得胜算很低,太子不可能束手待毙,何况他名正言顺,就算到了那一步(政变),师出有名能让太子更容易下定决心掌握先机……或许把宝押在太子身上,会稳一点……”

潘大胡子听罢立刻瞪眼道:“这是什么馊主意?押在太子身上,就算别人成了,咱们能得到什么好处,人家根本不需要使君,使君能帮他们干嘛?如果没成,太平公主会放过咱们吗?”

一直没说话的录事参军源乾曜冷冷道:“鱼立本!究竟是哪边的人?大伙不能把他搁一边不管!使君有上位的名分,太平清楚,太子能不清楚?如果鱼立本是太子的人,那说明了什么,说明太子已经提防着使君了,这才弄个鱼立本来监视幽州……只要太子成功,使君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面面相觑,皆尽无语,这个鱼立本身份实在诡异,他一个宦官跑到幽州来作甚?

袁嘉祚轻轻提醒道:“有没有可能鱼立本是太平的人,故意演这么一出,给咱们施压?”

潘大胡子冷笑道:“这样的主意只有袁兄弟想得出来,七弯八绕的,别人还真会琢磨,也不嫌麻烦。”

袁嘉祚想了想,如果太平公主真的用鱼立本演这么一出,确实有点扯,这手法也太诡异偏门了,可能性不大,他只得说道:“使君平日无事,多请鱼立本喝几顿酒,试探试探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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