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1 / 2)
宋竹真正听说此事的时候,一点也没觉得陈珚勇武,反而觉得他十分不可理喻。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人家那是要谋反呢,早就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你不在福宁宫里守着,反而挎着刀出去转悠,你是嫌弃别人找不到你么?”想到陈珚居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干了这样的蠢事,宋竹便是气得简直有些结巴,她道,“那些御林军是做什么用的?为什么不让他们去?你这简直是——”
虽然还不至于想着就要哭起来,但宋竹说着说着,也是一阵后怕:这万一黑灯瞎火的时候,陈珚出了什么事……
“你要是再敢做这样的事,我——我就上姑姑那里告你的状去!”最后,她一跺脚,给陈珚下了最后通牒。
“哎呀,别——”
见陈珚一下急了,宋竹心里这才高兴了点。“难道姑姑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圣人就以为我是坐镇中枢指挥众将领的,你可千万不能说漏嘴了。”陈珚的语气还是很严肃的,宋竹略微宽慰:好歹还怕个圣人,唔,说起来,似乎也怕福王妃……“现下官家身子越来越不好了,不好再让老人家烦心。”
“我明日就过去服侍汤药。”宋竹虽然疑心陈珚只是为了转开话题,但她这个小月子做得不好,时间又久,心里其实也是虚的,听陈珚这么说,也不顾之前的话题,忙表了态。“除了这事儿不能说走嘴以外,还有什么事么?”
“别的也没什么了,”陈珚又思忖了一会,“还有就是别说我时常进来看你的事儿,你知道那些穷讲究,说什么坐月子的屋子不能多进。虽然你我都不信,但难保圣人心里有些介意。”
宋竹忙点头应了下来,想到自己坐月子期间,陈珚日日进来探望,又亲自过问三餐,为自己点了许多滋补药膳,心里也是甜滋滋的,忽然想到宋大姐,“——还是大姐高瞻远瞩,从前没成亲的时候,想到纳妾什么的,竟没有什么警惕。若是当年没有那个约定,现在七哥要这样对别人,我心里该多难受呢?”
想到若非大姐明见,今日的宠爱,很有可能被别人分走,陈珚也许都不会关心她每天吃了什么,她心里就是一酸,看看屋内无人,便搂住陈珚的脖子,主动把头靠到他肩上,腻声道,“七哥,你待我真好。”
他们小夫妻之间,一个勇于示爱,一个心细如发,体贴到了极处,真是蜜里调油,即使京哥都一岁多了,感情也没有丝毫疏远,反而是越来越好,之前两个月,宋竹一直不能洗漱,她好洁,就不肯让任何人碰触,现在好容易出了月子,岂不是拿肉麻当有趣,要好生弥补一下之前的遗憾?虽然如今按医嘱还不能真正弥补,再加上官家病重,也不好真正弥补,但总是有些变通的办法,可以去做的。
如此腻了一夜,第二日起来,宋竹便穿上素净的服色前去福宁宫探望伺候——其实也是陈珚太疼爱她了,她做人新妇的,怎么可能真正操劳到?贴身服侍用不到,熬药也不是专家,除了帮忙生个火以外,也没什么事好做,每日里打个照面就回来了。之所以每日要去,无非也是取代陈珚罢了——陈珚现在出面监国,比较忙碌,若是有上朝,那么早上便是过不得福宁宫了。
虽然众人悉心照顾,但官家的病势还是一日接一日地沉重了下去,宰辅们轮番值宿的日子,也是持续了有好几个月,宋竹都习惯了进出时避开宰辅们在的东门方向,她听说朝廷已经暗暗开始预备一些必要的典礼——虽然宋竹在此之前几乎没有和官家见过几次,说不上有什么感情,但心下仍是有些沉重。
这一日早间,她到福宁殿里问候了病情,见官家精神似乎还算不错,有找人聊天的意思,便没有就走,而是坐在床边陪官家说些外头的天气,为他解闷。由于两人实在不熟,宋竹也是字斟句酌,说了几句,见官家的声音渐渐地低弱了下去,便站起身来,欲要退下。
没料到,她才一动,官家又睁开了眼,宋竹忙趋前道,“舅舅,您要什么?”
官家看了她几眼,仿佛才认出她来,“是太子妃啊……”
他的心情似乎不错,扬起唇角勉力一笑,轻声细语地说道,“我刚才梦到六哥啦……”
宋竹听了,也觉心酸,她想要说什么,但却为官家摇头止住,“不必虚言宽慰……”
他咳嗽了几声,又道,“七哥聪明孝顺,你也是一样,把这天下交到你们手上,我放心得很。以后,皇后的下半生,也就指望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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