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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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创造了这个世界,准备给万物的生命,这时驴子走了过来问道:“主啊,我将活多少年?”“三十年,”上帝回答道,“你满意吗?”“啊!主呀,”驴子答道,“那够长了。想想我活得多苦呀!每天从早到晚背着沉重的负担,把一袋的谷子拖进作坊,而其他人可以吃面包,他们只知用打我、踢我来的方式鼓舞我、振作我。请把我从这漫长的痛苦岁月中解放出来吧。”上帝很同情它,就减了它十八年的寿命。驴子心中宽慰地走了。接着狗又来了。“你想活多久?”上帝问,“三十年对驴来说太长了,但你会满意吧!”“主呀,”

狗回答说,“这是你的意志吗?想想我将怎样狂奔,我的脚决不可能坚持那么久,当我一旦不能叫了,除了从一个角落跑到另一个角落,我还能干什么呢?”上帝见它说得对,减了它十二年寿命。接着猴子来了。“你一定愿意活三十年吧?”上帝对它说,“你不必像驴和狗那样干活,却可以享受生活。”“啊!主呀,”它回答,“过去也许是这样,但现在已大不同了。如果天降小米粥,我可没有勺儿。我总是干些发笑的勾当,比如做做鬼脸逗人发笑。

如果他们给我一个苹果吃,我就大咬一口,不过它是酸的。悲哀常常藏在欢笑之后!三十年我可耐不住。”上帝仁慈,减了它十年。

最后人类出现了,他是那样地开心、健康而又充满生命力,他请上帝指定他的寿命。

“你将活三十年,”上帝说,“够长了吗?”“太短了,”人说,“当我刚建起我的房子、在自己的灶上烧火时,当我辛勤栽培的树木刚开花结果时,当我正准备享受生活时,我却要死了!哦,主呀,请延长我的生命吧!”“加上驴子的十八年。”上帝说。“那还不够。”

人回答。“那再加上狗的十二年。”“还是太少了。”“那么,”上帝说,“我再给你猴子的十年,但不能再多了。”人走了,但还是不满意。

这样人活七十岁,起先三十年是他的本份,但瞬息即逝,这阶段他健康、快乐,高兴地工作,生活也充满了欢乐。接下来是驴子的十八年,这时候,生活的负担压在肩上,他得辛勤地劳作养活他人,他这种忠实的服务换来的却是拳打和脚踢。然后是狗的十二年,那时他失去了利齿,咬不动东西,只能躺在墙脚忿忿不平地低吼。这痛苦日子过后,猴子般的生活结束了他最后的一生。这时,他傻头傻脑,糊里糊涂,成了孩子们捉弄、嘲笑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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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的使者

死神的使者

古时后,有个巨人漫步在乡间的大道上,突然一个陌生人跳到他跟前说:“站住,不许再往前走一步!”“什么?”巨人叫道,“你这小东西,我两根指头就能把你捏死,你敢挡我的路?你是什么人,敢口吐狂言?”“我是死神,”他回答说,“没有人能反抗我,你也必须服从我的命令。”但巨人拒绝了,和死神打斗起来,这是一场持久而激烈的战斗,最后巨人占了上风,一拳击倒了死神,使他瘫倒在一块石头旁。巨人凯旋而去,死神倒在那儿屈服了,他太虚弱了,竟爬不起来了。“现在我该怎么办呢?”他说,“如果就缩在这个角落里,世上就没人会死,那么必定会挤满人而无处容身了。”这时来了位年轻人,朝气蓬勃,一路高歌,并且在举目四顾。一看见这个半死半活的人,马上关切地走了上来,扶起他,从自己的瓶中倒了口水给他,看着他恢复了几分力气。那陌生人边爬起边说:“你可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你帮了谁吗?”“不,”年轻人说,“我不认识你。”“我是死神,我从不放过任何人,你也不例外。但为了表示我的感激之情,我向你保证我绝不出其不意地降临于你,我会在来取你性命之前派我的报信使者通知你。”“好的,”年轻人说,“能知道自己的死期就足够了,至少在这以前我不用提心吊胆的。”然后他愉快地走了,无忧无虑地生活着。但青春和健康不会长久,很快病痛与悲哀都来了,它们开始一天天地折磨他。他自言自语道:“我不会死的,因为死神还没来,我真希望这病痛缠身的痛苦日子赶快结束。”后来他的病好了,他又过上了开心的日子。有一天,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扭头一看,发现死神就站在他身后。“跟我来,你和这个世界告别的时刻已经到了。”“什么?”这人问道,“你怎能食言?你不是保证说你本人来之前会派信使来吗?”“别作声!”死神说,“我不是接二连三地差信使到这里了吗?寒热不是来打你、推你、摔倒你了吗?晕眩不是弄得你头昏脑胀吗?痛风病不是折磨你四肢吗?耳鸣有过吗?牙痛时不曾使面颊发肿吗?而且,我的兄弟‘睡神’不是每晚向你提起我吗?夜里,你难道不是像死人那样地躺在那吗?”

这人无话可说,只得听天由命,跟着死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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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匠师傅

鞋匠师傅

鞋匠师傅个子矮小、枯瘦如柴却又生性活泼,他可是一刻也闲不住。他长着个突出的鼻子朝上翻起,有着一张灰色的麻脸,留着一头灰不溜秋的蓬松头发,和一双不停左右闪烁的小眯眼。他什么都看在眼里,对什么都吹毛求疵;他对什么都清楚,而且总是他有理。他走在大街上,总喜欢指手划脚,就像在划船一样。一次他把人家女孩子提的桶子撞到了半空中,自己也成了落汤鸡。他却边抖水,边对女孩吼道:“你这蠢货!没看见我就走在你后头吗?”他是个有手艺的鞋匠,干活时,拔起线来总是很用劲,站得离他不远的人准会挨拳头。没有哪个学生能在他那儿干上一个月,因为他对最好的手艺也要挑剔找岔,不是说缝得不齐,就是说一只鞋长了;不是说一只鞋跟比另一只高,就是说皮子没锤够。“慢着,”他对学徒说,“让我告诉你怎样把皮子锤软。”说着他就操起根皮带,在学徒的背上狠狠抽几鞭。他把他们全叫作懒虫,而他自己也没干多少活,因为他不可能耐得住。如果他妻子早上起来把火生上,他就会跳下床来,光着脚丫子冲进厨房,吼道:“你要把我的屋子给烧了吗?火这么大,可以考熟一头牛。你以为柴火不要钱的吗?”如果女仆站在洗衣桶旁说笑,他就骂她们,说:“你们这些呱呱叫的鹅,有活不干,只晓得搬弄事非!怎么,用的是新肥皂?真是可怕的浪费,可耻的懒惰!你们只想保养手,不肯好生地搓衣服。”他会跳上去踢倒装满肥皂水的桶,整个厨房可就闹水了。如果有人造房子,他就赶紧跑到窗口去看看,“瞧,他们又在用永远干不了的红砂石!”他叫着,“住在里面不生病才怪!看看这些人砖砌得有多糟!另外,这砂浆也一点不顶用,里面不能放砂,应放砾石!等这屋子倒塌下来砸了人头,到时有好戏看了。”他坐了下来,上了几针线,又跳了起来,解开围裙,叫道,“我要出去,劝劝他们讲点良心。”他碰到了木匠们,“这是什么?”他喊道,“你们没按墨线干活!你想横梁会直吗?一下就会散架的!”他从一个木匠手里夺过斧子要给他作示范,可是,当一辆装满泥土的车子过来时,他扔下斧子,直奔站在车边的农民:“你是不是糊涂了?”他说,“谁会把小马套在这么重的车子上?可怜的小东西不当场压死才怪呢!”

农民没理他,鞋匠师傅只得气鼓鼓地跑回他的作坊。他刚坐下,学徒就递给他一只鞋。

“哎,这又是什么东西?”他一声尖叫,“难道我没教过你别把鞋底切得这么宽吗?谁愿意要这种鞋?除了鞋底什么都没有了。我重申一切都要按我的吩咐做!”“师傅,”学徒回答说,“您说得很对,这只鞋是只坏的,可是,它是出自您之手,刚才您跳起来时把它碰到桌子底下,我只是把他拣起来,就是天上的神仙说,您也不会相信。”

一天晚上,鞋匠师傅梦见自己死了,正向天堂走去。到了天堂,他使劲地敲门,“真奇怪!”他自言自语说,“他们的门上连个门环也没有,叫人敲得指关节痛。”使徒彼得打开了门,想看是谁这么急着要进来。

“啊,是你呀,鞋匠师傅,”他说,“好吧,我让你进来,可你得改掉你这坏毛病,不要找天堂里任何东西的岔子,不然你会倒霉的。”“用不着你警告我,”鞋匠师傅说,“我知道好歹,再说,这儿的一切,谢天谢地,都是完美的。这与尘世不同,无可挑剔。”于是他踏了进去,在广阔的天堂里四处游荡。他环顾四周,左瞧瞧,右瞅瞅,时不时地摇摇头,口里嘀咕着什么。这时,他瞧见了两个天使抬起了一根木梁,他们不是竖着抬梁木,而是横着扛着。“世上没见过这么蠢的事!”鞋匠师傅想,可他并没有说什么,表面上露出了满意的模样。“反正结果一样,不管他们横着拿还是竖着拿,只要他们觉得合适就行,话又说回来,我的确没看见他们撞倒什么东西。”不一会儿,他又瞧见两个天使在用桶从井里打水,不过他也注意到那桶是漏的,水从四面八方流了出来。原来他们是在给大地浇灌雨水。“得了吧,”他突然喊道,但幸亏他改了口没骂出来,心想,“或许这只是好玩吧,但如果只为了消遣,那天堂里他们什么也不必做,只是闲逛。”他又继续往前走,看到了一辆深陷在泥里的推车。“难怪,”他对站在车旁的人说,“谁会这样装东西?你放了些什么在上面?”

“良好的愿望,”那人说,“我没法把它们拉到正道上,但幸亏我还是把车拉了上来,在这个地方他们不会叫我陷落的。”果然来了个天使,在他车前套了两匹马。“那就对了,”鞋匠师傅想,“但两匹还不够,至少要四匹才能把车拉出来。”这时另一个天使又牵来了两匹马,可是他并没有把马套在前头,而是套在车后面。这下鞋匠师傅再也忍不住了,“蠢货!”他大发雷霆,“瞧你们干了什么事?自从开天辟地以来有谁见过那样拉车子的?可是你们,傲慢无知,自欺欺人,还以为什么都懂!”他还想一个劲地说下去,一位天堂居民堵住了他的喉咙,用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把他推出了天门。在天门下,鞋匠师傅回过头朝那辆车望去,看见它被四匹长着翅膀的马拉了上来。就在这时,鞋匠师傅醒了。“天堂和人间就是不一样,”他自言自语道,“那儿有许多事情是情有可原的。但是谁有耐心看着四匹马一前一后地套在车子上而不发火呢?再说,给长有四条腿的马装上一对翅膀本来就是画蛇添足,愚蠢之至。我得起身了,不然他们会把屋子弄得一团糟的。我没有当真死去,真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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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边的牧鹅女

井边的牧鹅女

从前有一个老婆婆,她和一群鹅住在大山之间的荒野里,荒野的四周环绕着一片大森林。每天清晨,老婆婆都要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到森林中去,她在那儿不停地忙着,别人真无法相信她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能做这么多事:她要替自己的鹅打草,用手采摘野果,还要把所有的这些东西背回家去。别人一定以为这么重的东西一定会把她压倒在地,可是她却总是能够把它们全都背回去。如果她碰到别人,她都会十分和蔼地向他打招呼:“你好呀,亲爱的老乡,今天天气可真不错哩。是的,你看见我拖着这么多草准会吃惊,可是每个人都得背起他自己的负担啊。”不过,人们宁可绕弯路也还是不愿遇见她。如果一位父亲带着他的儿子从她身边经过,他便会悄悄地对儿子说:“小心这个老太婆,她是一个非常狡猾的女巫。”

一天早晨,一个英俊的少年在林中漫步。清晨的森林,阳光明媚,鸟儿欢唱,阵阵凉风轻拂着树叶,此时的少年心情舒畅极了。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了那个老太婆,她正跪在地上用镰刀割草哩。她已经割了一大捆草,她的身旁还放着两个装满了野梨和苹果的篮子。

“嗨,老太太,”少年说,“你一个人怎么搬得动这么多东西呢?”“我不搬不行啊,亲爱的先生,”她回答道,“有钱人家的少爷不用干这个。可是有句俗语说得好:‘别东张西望,你的背像弯弓一样。’”

“你愿意帮帮我吗?”老太婆看到少年还站着没走,便问道,“你的背还是直直的,腿脚还很利落,干这个并不难。再说我家离这儿并不太远,就在这座山后面的荒原上,很快就能走到。”这时少年对这个老太婆充满了同情,便说:“虽然我的父亲不是农民而是一位富有的伯爵,可是为了让你看看并不是只有农民才能干重活儿,我愿意帮你把这些东西背回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太高兴了,”她说,“你得走上一小时,可这对你又算得了什么呢?对了,那边的梨子和苹果你也得背上。”年轻的伯爵听说要走上一小时的路,变得有些犹豫了。可是老太婆并不放过他,而是马上把草捆放在了他的背上,再把两只篮子挎在他的手腕上。“你瞧,这不是挺轻松的吗?”她说。“不,并不轻松。”小伯爵愁容满面地说道,“这些草捆在背上非常沉,好像里面尽是装的大石头。苹果和梨子也重得像灌了铅一样,我被压得都快要憋不过气来了。”他很想把东西全都放下,可是老太婆不让他这么干。

“瞧,”她嘲讽地说道,“你这位年轻的先生连我这个老太婆经常搬的东西都搬不动。你说起漂亮话来倒是蛮厉害的,真要干起来的时候却想逃之夭夭,你还站在那儿干嘛呢?”她继续说道,“走吧,快抬腿!没有人会替你背的。”只要走的是平路,年轻人还顶得住,可是当他们来到山前,不得不往上爬,而脚下的石头又一个个像是活了似的往下滚的时候,他就吃不消了。只见他不仅额头上挂着一颗颗的汗珠儿,身上也是汗流浃背的,让他觉得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老婆婆,”他说,“我不行了,想休息休息。”“不行!”老太婆回答说,“我们到了以后,你才可以休息,现在你还得往前走。谁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老太婆,你好不讲理!”小伯爵说着就想放下背上的草捆,可他是白费心机,因为那个包袱牢牢地挂在了他的背上,像是长在了他身上一样。他急得转过来,又转过去,可是怎么也摆脱不掉。见此情形,老太婆高兴得哈哈大笑,在那儿拄着拐棍乱蹦乱跳。“别生气,亲爱的先生,”她说,“你的脸红得像一只火鸡。耐心一点背你的包袱吧,到家后我会多多给你赏钱的。”小伯爵无可奈何,只好认命,耐着性子跟在老太婆的身后慢慢地走着。老太婆好像变得越来越矫健,而他的负荷却变得越来越沉重。突然,她往上一跳,跳到草捆上坐了下来。虽然她骨瘦如柴,却比那种最胖的乡下姑娘还要重。年轻人两膝打颤,可是他要是不往前走,老太婆便会用树枝和麻杆抽打他的腿。他就这么气喘嘘嘘地爬上了山,终于到了老太婆的家,这时他累得差不多快要倒下去了。那些鹅一看见老太婆便竖起它们的翅膀,伸长脖子嘎嘎嘎地朝她跑了过来。一个妇人手里拿着一根树枝,跟在那群鹅的后面走了过来。她又高又壮,丑得像个母夜叉。“妈妈,”她对老太婆说,“怎么啦,你怎么才回来?”“没什么,我的女儿,”老太婆回答说,“我没遇到什么坏事,恰恰相反,这位好心的先生帮我把东西背回来了哩。当我走累了,他还连我也一起背了上来。这段路对我们来说根本不算远,我们一路上非常高兴,还一直闹着玩儿呐。”终于,老太婆走了过来,从年轻人的背上把草捆取了下来,并接过他手腕上的篮子,非常和蔼地看着他说,“现在你坐到门口的长凳上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你应该得到的那一份报酬,我是不会少你的。”然后她对牧鹅女说,“我的女儿,你进屋去,你不适合同一位年轻的先生单独待在一起。咱们不应该火上浇油,否则他会爱上你的。”伯爵听了哭笑不得,心想:“这样一个活宝,哪怕她再年轻三十岁,也打动不了我的心。”这时,只见那老太婆像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抚摸着她的那群鹅,随后便同女儿一道进屋去了。于是,少年便在野苹果树下的一条长凳上躺了下来。山上的空气清新宜人,周围是一大片绿色的草地,草地上开满了樱草、野麝香和各色各样的花儿;一条清清的小溪从草地间流过,水面上波光鳞鳞;那些白白的鹅,有的在水中漫步,有的在水中嬉戏玩耍。“这儿可真美啊!”少年说道,“可是我累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我得先睡一会儿才行。但可千万别起风呀,因为风儿一定会把我这双软得像火绒似的腿给吹跑的。”

刚刚睡着不一会儿,那老太婆就走了过来把他摇醒说:“起来,你不能留在这儿。是的,我把你累坏了,可是你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吗?我现在就把你应得的报酬给你。金银财宝你不需要,我要给你一件别的东西。”说着,她便把一只用一整块绿宝石雕刻而成的精制的小匣子放到了他的手中。然后又接着说:“好好保管它,它会给你带来幸福的。”伯爵一听自己可以走了,便高兴得跳了起来,这时他人也清醒了,精神也好了,于是谢了那个老太婆便头也不回地朝山下走去,身后传来鹅群阵阵欢快的叫声。

小伯爵在荒野里转了三天才找到出去的路。这时,他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因为当地没有人认识他,人们便把他带到了王宫里。来到王宫,只见国王和他的王后正端坐在高高的宝座上。于是他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把绿宝石小匣子掏了出来,呈送给王后。只见那王后还没等打开小匣子就昏倒在地了,国王的侍卫于是便把少年抓了起来,要把他送进牢房。这时王后睁开眼睛并命令侍卫把他给放了,然后她让所有的人都退下,因为她要和小伯爵单独谈谈。

众人退下之后,只见王后伤心地哭了起来:“我虽然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我的生活里充满了忧愁和痛苦。我本来有三个女儿,其中最小的那个女儿最美丽,大家都说她美得像个天仙:她的皮肤像雪一样白,她的面庞像花儿一样娇艳,她的满头金发像阳光一样灿烂;她哭泣的时候,从眼睛里流下来的眼泪是一颗颗晶莹美丽的珍珠和宝石。她十五岁那年,国王把三个女儿全都叫到他的面前,你绝对想像不到当她像初升的太阳一般光彩照人地走进来时,在场的那些大臣们有多惊异!这时,国王问她们说,孩子们,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离你们而去,所以我要在今天决定你们每一个人在我死后能够得到些什么。你们三个都很爱我,但其中最爱我的那个却应得到最好的东西。三个女儿都说自己最爱他。于是国王就问,‘你们能告诉我,你们是怎样爱我的吗?这样,我就知道你们是不是真心爱我了。’于是大女儿说,‘我爱父亲就像爱最甜的甜点心。’接着,二女儿说,‘我爱父亲就像爱我最漂亮的衣服。’可是最小的女儿却沉默不语,国王便问她,‘你呢,我最亲爱的孩子,你是怎样爱我的呢?’‘我不知道,’她回答说,‘没有任何东西能与我对你的爱相比。’可国王却坚持要她说,于是她终于说道,‘您知道,没有盐,再好的美味佳肴我也不喜欢。所以,我爱父亲就像爱盐一样。’国王听了,非常生气地说,‘既然你像爱盐一样爱我,那我就用盐来回报你对我的爱好了。’就这样,他把自己的王国分给了两个大女儿,却让侍从将一袋盐捆在小女儿身上,并命令他们把她扔到荒芜人烟的大森林里去。我们全都替她求情,可是国王还是没有回心转意。”王后哭着继续说道:“当小女儿不得不离开我们的时候,她哭得真伤心啊!整条路上都洒满了她的珍珠眼泪。没过多久,国王因自己这么严厉地惩罚了小女儿而深感后悔,便派人到森林中去寻找那可怜的孩子,可是找遍了整个大森林还是没有见到她的踪影。后来我只要一想到她有可能被野兽吃掉了,我就会伤心得不能自已。有时我又安慰自己,认为她也许还活着,要么藏在哪个山洞里了,要么被什么好心人收养了。可是,当我看到你给我的绿宝石小匣子,看见上面镶嵌着一颗珍珠,且它的形状和从我女儿眼睛里掉出来的珍珠眼泪一模一样的时候,你说我有多激动啊!你一定要告诉我,你是如何得到这颗珍珠的。”于是小伯爵便告诉她自己是从一个住在大森林中的老太婆那儿得到的。国王和王后听了之后,便决定去寻找那个老太婆,因为他们认为她一定知道小公主的下落。

却说那个老太婆此时正坐在家里的纺车边纺纱织布,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她脚边的炉子里燃着的一块木炭发出了微弱的亮光。这时,从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嘎嘎嘎的声音,原来是她的鹅群从草地上回来了,不一会儿,她的女儿也回来了。可是老太婆却没怎么搭理她,只是对她点头示了意。于是女儿便坐到她的身边,从她手中接过纺锤,像个年轻的姑娘一般灵巧地纺起线来。她们就这样默默地干了两个小时,谁都没说一句话。这时,她们听到有什么东西在窗外叫着,还看到有两只眼睛在忽闪忽闪地往里瞅着。原来那是一只老猫头鹰在咕咕咕地叫哩。于是老太婆抬头看了看天,然后说:

“时间到了,女儿,去干你的事儿吧。”

于是,姑娘便走了出去。她到底要去哪儿呢?只见她穿过草地然后继续朝前走去,一直走进山谷,最后她来到了三棵老橡树旁的井边。这时,圆圆的月亮已经悄悄地爬上了山顶,皎洁的月光照在山谷里,一切都是那么明亮,仿佛针儿掉在地上也能找到。只见她取下脸上的面皮,把头低下在井边洗了起来。洗完脸后,她又把那张面皮浸到水里,然后再在草地上铺平凉干。可是你绝对想像不到这个月光下的女孩是什么样子!只见她那头花白的假辫子掉了下来,一头金发像阳光一样披散在肩头,仿佛像一件外套似的盖住了她的整个身躯。她的两只眼睛像夜空中的星星一样晶莹剔透,娇嫩的双颊恰似那盛开的花儿。

可是美丽的少女却十分忧伤,她坐到地上,伤心地哭了起来,泪珠一颗颗地落到披散的头发间。她就这样坐了很久,突然,附近的树林里发出了一阵沙沙的声音,她像一头听到猎人枪声的小鹿似的从地上一跃而起。这时,月亮被一团星云遮住了,一眨眼,那姑娘又重新套上了她的面皮和假发,像一盏被风吹灭了的灯一样骤然消逝在树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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