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十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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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城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 热情灿烂。城主府虽然改名叫做抚远王府了, 但里面的陈设布置也都没有变, 丫鬟小厮也都是同样一批人。

明明一切都与离开的时候别无二致, 熟悉又温暖, 可江聘还是觉得失落。分外失落。

他的姑娘不爱他了, 他失宠了。情敌是他儿子, 俩。

鹤葶苈的心本来就软,对自己的那两个宝贝儿更是一直都爱得不行。何况她在孩子那样小的时候抛下他们远走这么久,心里自然又是愧疚又是想念。

现在回来看着那俩团子, 她简直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他们看。

一切都要亲力亲为。睡着时抱着,醒了时哄着,眼睛都离不开那两张小脸儿了。嘴里念念叨叨的都是咕噜乖, 呼啦不要闹, 娘亲抱抱。

江聘就很心酸了。不应该是阿聘乖吗?

姑娘宠孩子,老夫人更宠。咕噜和呼啦是她亲手带大的, 在鹤葶苈离开之后, 更是一直和她一起睡, 日日都不曾错开眼。

老人本来就喜欢孩子, 隔辈儿亲, 又是四世同堂的太孙儿,更是喜欢得不行。

这样一看, 能保持一颗公平严正的心的就只剩下江小爷了。

标准的严父慈母、好奶奶乖孙儿家庭,江聘被孤立了。

而在这种一打四的生活状态下, 江小爷每天的日子都过得很艰难。

咕噜的顽劣性子完完整整地随了江聘, 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呼啦本是乖些的,但哥哥天天撺掇他干坏事,威逼利诱的,他也就屈服了。

家有两个能上天能下海的泼猴子,不仅自己鸡犬不宁,还连带着祸害了一条街。简直人间惨剧。

在咕噜四岁左右的时候,他爱上了一件很有挑战性的事情…拔鸡毛。

要挑那种大冠子翘尾巴的红公鸡,毛色要发亮,叫起来要气势惊人。他就带着呼啦从后方攻击,纵身一跃去拽人家的尾巴尖。

江聘养孩子像养羊一样,尤其是男孩子,很赞同放养的方式,不想磨灭了他们的天性。男孩子嘛,就是要勇敢,有好奇心,顶天立地。

因为他的这种教育态度,咕噜和呼啦基本上处于绝对自由的状态,是以这件事本来是没人知道的。坏就坏在了,王府里的鸡太少了,咕噜他不尽兴。

这魔爪就伸向了街坊四邻。

俩孩子爱玩闹,可也不做坏事,小打小闹的,也没什么人跟他计较。大家喜欢将军和夫人,连带着也喜欢这俩小公子,平时还帮着打掩护。

直到有一天,咕噜意外地和一只鹅打了一架。那场景叫一个惨烈,两败俱伤,头破血流,鹅毛漫天飞。呼啦在旁边吓得,都快哭了。

邻居领着受伤了的大公子和沉默的小公子回了王府,还带着那只奄奄一息的鹅登门道歉。态度真挚,满面愧疚。

江聘微笑着将人送走,回屋看着那俩小崽子差点疯掉。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闯祸了。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咕噜就掌握了爬树上房掏鸟蛋等各种技术性功夫。熟练运用,灵活多变。

呼啦是他的忠实拥护者,放风放得贼好。小口哨一吹,一条街的鸟都能飞起来。

不过哥俩儿也是真的聪明,自己摸索着学会了用铁丝开锁,做小型□□这样一系列的手艺活儿。甚至还创造了打狗棍法一百式。

看着眼前手上一个大口子还倔强着小眼神说一定要报仇雪恨的咕噜,江聘拧眉。

他第一次开始反思,他的教育方式是不是引导这两个小孽障走上了条…邪路。

可不管孩子再怎么皮实惹人生气,老夫人还是心疼。她心肝宝贝的喊着,把咕噜抱在怀里哄啊哄,好话说了一大堆。

鹤葶苈也意识到江聘的不悦,没说什么别的,只是沉默地给他包扎。

呼啦则很机灵地抛下了他哥哥,借口头痛独自回房休息。反正…他向来深谙明哲保身之道。

咕噜作天作地,他在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咕噜闯祸受罚,他跑的比谁都快。

说好的手足情深,不过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咕噜在心里如是想到。

当天晚上,江聘大发雷霆,拿着戒尺把咕噜抽了一顿。这小子倒也硬气,一声不吭,一滴眼泪不掉。呼啦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也跑过来替哥哥挨了两下打。

江小爷这次真是气狠了,丝毫不手软。眼睛眯起来,唇角冷硬,整个屋子里都是木板接触到皮肉的声音,听着就疼。

鹤葶苈心疼得落眼泪,却也只是偏过头,没拦着。

而最后的结果就是,兄弟俩肩并着肩,老老实实地跪在桌子前,饿着肚子看江聘用晚膳。

吃香喝辣,肉菜飘香,还有一小壶烧酒。他弯着唇给鹤葶苈夹了筷排骨,很温柔地跟她说,“葶宝,吃肉。”

那个“肉”字咬的啊,又重又长,充满了恶意。

咕噜这次是真哭了。饿的,馋的。

鹤葶苈平时宠爱孩子,可在这样的大问题上,还是听从江聘的意见的。她不想把孩子养成个小霸王,他们做错了事她也会责备,要他们改正。

她的风格就是,宠而不溺。老夫人则是…毫无底线,毫无道理。

自从咕噜那次闯出了祸,江聘对他们的要求越发严格,常常就是横眉冷对,面沉如水。两个孩子被他吓得战战兢兢,一见到不好的苗头就撒丫子往老夫人的院子里跑。

老夫人很心疼,可又左右不了江聘的决定,就只能絮絮地念叨他小时候的恶习。

你以前也总上树啊,你以前也欺负别的孩子啊,你以前也拿弹弓射窗户啊。对了,你以前还捅马蜂窝。

最后的时候,这话风就偏了。变成了,有其父必有其子,上梁不正下梁歪。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反思一下吧。

鹤葶苈在旁边憋笑憋得脸都红了,江聘就很郁闷。

这种被恶势力逼迫的感觉真的是…一言难尽。

他忽的有些后悔,要这两个小东西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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