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7 章(2 / 2)
因为这个男人,从她记事起,就教她读书识字,教她武功阴谋,两人虽名为兄妹,但就算萧履要她脱衣献身,她也会毫不犹豫,为对方献上自己的处子之身。
可惜萧履自始至终,都没有这样要求过,他身边从来不缺美女,而他的心思,也全在天下大业。
甚至,萧履放在对手崔不去身上的注意力,都比她要多得多。
宇文宜欢流干了血泪。
而萧履的身躯,再也不可能重新温热起来。
她缓缓抬起头,盯住崔不去。
后者漠然回视,无所畏惧。
“萧郎都死了,你为什么还没死?”
宇文宜欢放下萧履,从自己眉间捏出一条长线蛊虫,另一只手则伸向崔不去,沿着他的脖颈往下,划开衣襟,暧昧轻柔。
“你将萧郎害成这样,不能就这么轻易死去,应该比他还惨,还能稍解他九泉之下的痛苦。”
锁骨以下的肌肤被指甲划开一条血痕,宇文宜欢将蛊虫靠近,后者迫不及待吸附上去,拼命吮吸鲜血。
她一松手,蛊虫随即蹿入血肉之中,只露出短短一截尾巴。
很快,就连尾巴也不见踪影,宇文宜欢扯开对方衣襟,看着蛊虫在皮下胸口缓慢游走,不由满意一笑。
“接下来,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不过你放心,有这蛊虫在,就算你没有心,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也许还能仔细感受一下,没了心,是怎样一种感觉。”
她轻声慢语道,双手慢慢将崔不去的衣服拉开,脸上有种近乎虔诚的认真。
崔不去只觉身体像被分成三部分。
一部分是自己体内原本的病痛。
一部分是萧履方才渡过来的功力。
还有一部分,则是蛊毒。
三方都想以他的身体为战场独霸天下,彼此激烈搏斗,谁都不肯轻易退让,后果则是崔不去嘴角不断溢出黑血,显然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经不起半点摧折。
但宇文宜欢却不管不顾。
她根本不在意崔不去有多痛苦,对方越痛苦,她才越开心,甚至崔不去若能将自己现在的感受具体描述出来,只怕宇文宜欢会高兴得拍起手来。
她专心致志地抚摸对方的胸膛,挑选适合下手的地方。
终于,宇文宜欢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觉得可以从胸膛中间竖着划开,再将手伸进去,把心掏出来。
突然间,一把剑无声无息递向她的后背。
宇文宜欢若有所觉,心头警钟大响。
对方从甬道那边走来,这么长的时间,她居然等到对方近身才察觉,可见对方武功之高,定不下于从前的萧履。
这个想法从脑海里一掠而过,剑锋已经从她的后背穿胸而过。
宇文宜欢面露茫然。
从她在地上抓起蛊虫塞入自己体内时,她就已经做好作为蛊虫容器,痛苦死去的准备。
她知道自己武功不行,所以只能靠这玩意儿,去帮萧履,哪怕自己的下场会很惨。
可她最终找到萧履时,对方已经死了。
她所有苦心与牺牲,悉数化为乌有。
剑锋被血染红,须臾飞快抽出,她被直接踹飞出去,剑从她脖颈卷过,少女当即身首分离,血光泼溅上石壁,脑袋随之滚落远处。
崔不去则被一只臂膀拦腰搂住。
他隐约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接连数声,焦灼震怒恐惧。
崔不去勉强睁开眼,待要说话,又吐了口血。
然后他看见,凤霄整张脸都变了。
骄傲的凤二府主,何曾有过这样的神情?
崔不去忽然有点想笑,开口却是:“帮我把蛊虫挑出来……”
凤霄紧紧盯住他皮下心口处的游动,咬着牙道:“我不敢下手。”
他居然也会说不敢。
崔不去更想笑了。
“左右不过是,活与死。”他闭上眼,淡淡道,“我把命交给你,死亦无怨。”
凤霄神色一动,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他点亮火折子,借着光,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在火上烤过片刻,刀尖对准崔不去的心口,却迟迟没有划下去。
“快……”
蛊虫似又钻得更深一些,崔不去痛得身体抽搐,已是神志不清。
凤霄不敢再迟疑,他看准一处蠕动,手起刀落,黑点在血水中蠕动,企图隐匿身形,却被凤霄两手捏住,往后抽出。
“嗯……”
崔不去痛得瞬间睁开眼,满脸苍白冷汗,双目失去焦距。
凤霄将蛊虫抽出之后,直接就用火烧死,动作极快,又拦腰抱起崔不去,远离宇文宜欢的尸身。
崔不去模糊感觉他带着自己往前疾奔,双手却很稳,尽量不令他感到颠簸。
换作一年之前,在六工城初见的凤二,怕是不会有这种关切的,崔不去有些感叹。
对方却误以为他再度毒发,身形骤停,低首紧张道:“怎么了?”
崔不去:“无事。”
只要还能忍的病痛,他一律归结为无事。
凤霄顺势将他放下。
崔不去问:“你怎么找过来的?”
凤霄:“我是追着宇文宜欢过来的,这女人不除,终究是个祸患,没想到正好遇上你了。”
他与屠岸清河先后追入地宫,两人再度交了一回手,却因地宫塌陷,很快失散,凤霄在地宫下的祭坛兜兜转转,几次险死还生,亏得他武功奇高,屡屡化险为夷。
这时长孙带着隋帝被蛊人一路追杀,却撞上屠岸清河。
蛊人早已敌我不分,绝不会因为屠岸清河是窟合真一方的人,就放过他,长孙与隋帝被苦苦追杀,多了个屠岸清河,反倒解了燃眉之急,趁机逃走。
“我在前方遇到他们,长孙找到了一条出路,我让他先送陛下出去,自己继续来找你,结果就看见了宇文宜欢。”
他语气略急,叙述这些事情,也都是三言两语带过,将凶险化为寥寥几语平淡。
因为凤霄知道对方肯定要问,他不能不说,却不希望将工夫都浪费在这上头。
崔不去见过凤霄的许多面,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心急火燎的一面。
“这么说,屠岸清河还在这里,而且没死。”崔不去道。
“我希望他被蛊人缠住,两败俱伤,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凤霄道。
崔不去微微一笑:“你这个愿望,恐怕是实现不了了。”
通道的尽头,出现一个人。
他提着一盏灯笼,慢慢地,由远及近,缓步而来。
若死在蛊人手下,那么屠岸清河,也就徒有虚名了。
凤霄叹了口气:“真是阴魂不散!”
但他却不急着起身与对方交手,反是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块玉佩,递至崔不去面前。
“这是你方才遗落的。”
崔不去瞟了玉佩上的凤凰一眼,摇摇头。
“不是我的。”
凤霄:“那是谁的?”
崔不去淡淡道:“也许是宇文宜欢的吧。”
凤霄气笑了:“你说句实话会死吗?”
崔不去:“我的确快要死了。”
凤霄脸色微变。
崔不去话锋一转:“不过,若你赢了屠岸清河,说不定我会说,你想听的实话。”
凤霄:“我更希望我回来时,你还能好好活着,与我说话。”
崔不去认真道:“我尽力。”
凤霄低头吻住他,这回崔不去没有抗拒,也许是他已经没了气力,他仅仅是借着后面的石壁,微微抬起下巴,任凭对方需索。
片刻之后,二人分开,凤霄将玉佩收入怀中,起身走向屠岸清河。
崔不去望着他离开的身影,慢慢闭上眼睛。
屠岸清河站住没动,弯腰将灯笼放在一旁。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这一战,是在地面上。”
凤霄翻了个白眼:“你当老子愿意和你在这里打吗?”
屠岸清河认真点头:“既然这一战不可避免,那么,我们就各凭本事。”
凤霄哼笑,二话不说,身形迅若闪电,倏地扑向敌人!
二人转瞬身影交缠。
一人用刀,一人用弦。
刀光炫目,远远压过了敌人的气势,凤霄袍袖扬起,在排山倒海的刀气之中甚至显得势单力孤,摇摇欲坠。
但他袖中两道琴弦一出,立时破开对方的刀气,屠岸清河不得不随即变招,身形拔地而起,刀光以乌云盖顶之势澎湃推下。
凤霄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手腕微振,灌注了真气的软剑旋即笔直刚硬,寒气萦绕。
刀光转瞬即至,形若猛虎下山,急欲捕猎而食,势不可挡,忽而又若天际雷云翻涌,狂风席卷,摧折天地万物。
就连离得稍远的崔不去,亦觉杀气森森而至,绵绵不绝,令人骇然变色!
崔不去未曾见过数十年前风华正茂的狐鹿估,但他曾听范耘说起过狐鹿估的武功路数。
当时范耘还曾亲身演示,虽然略有不足,又无法精确还原,但崔不去仍能从那寥寥几招里,看见当年第一高手的凌厉霸气。
而屠岸清河,这个在此之前从未踏足过中原的青年,他的武功虽然来自狐鹿估,又与对方有所不同。
常年在雪山上静修练武的屠岸清河,心中除去武道,再无其它,纯净的练武之心,也让他的武功更为纯粹,虽然少了几分霸道,却更多几分出尘之气。
假以时日,此人定然青出于蓝,成为一代宗师。
但,那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眼前他的对手,比起他,并无半分逊色。
凤霄虽然极少涉足江湖,但他同样天资奇高,不久之前甚至刚刚突破瓶颈,更进一步,成就武道至臻境界。
两人在此风云一战,除崔不去之外,竟别无旁观者,未免有些可惜。
凤霄并无必胜把握。
他很清楚,自己与屠岸清河的实力在伯仲之间,也就是说,两人的胜负,乃五五之数。
一个很难察觉的差错,一个微小失误,都有可能铸成败局。
而他不能败。
他身后还有一个人。
漫天刀光盘旋而下,凤霄却静立不动。
他没有急着躲闪或应对。
因为他还找不到对方所在的方位。
布满视线的刀光,实则都是虚影,但虚中有实,若无法分辨虚实,下一把刀,很可能就会出现自己的身体里。
凤霄忽然纵身而起!
他持剑迎向其中一个方向。
身随剑出,剑与人合!
他的身形已与剑光合二为一,破入刀光!
须臾,光芒骤然炸开,绞在一处的两团身影蓦地分作两处,各自落在石壁悬崖的凸起。
屠岸清河的右肩斜下至左腹,裂开一道长长的血口,正往下鲜血滴答。
而凤霄的手臂也多了一圈血痕,正渗透衣裳往外洇染。
两人的脸色微微发白,显然不止受了内伤。
再战下去,除两败俱伤,皆死于此之外,别无第二个结局了。
凤霄不想死在这里,他还想带一个人出去。
但他不会将这个想法说出,反是对屠岸清河道:“你心有牵挂,战意不诚。”
屠岸清河面色微变,显然让他说中心事。
凤霄:“不如改日再战。”
屠岸清河沉默片刻:“何日?”
凤霄:“三年为期,三年后的今日,峨眉山金顶见。”
屠岸清河一言不发,转身便走,他的身形极快,转眼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凤霄看得出他内心急促匆忙,不掩焦虑,因为对方甚至连给自己止血都顾不上,眼角余光一瞥,凤霄看见方才对方立足处,宇文宜欢的尸首,心下似乎明白了什么。
但他没空去琢磨旁人的心思,脚下未停,疾步走至崔不去身旁,然后猛地停住,弯下腰,以平生最大的温柔,慢慢将人扶起。
手忍不住从对方心口拂过,感觉到微弱的温意,心下忍不住一松。
凤霄轻声道:“我背你出去,好不好?”
崔不去动了动,看了他一眼,又合上眼睛,点点头。
凤霄将人背起,几乎一步一停,走得极慢,但也极稳。
“你答应我,离开地宫的时候,你还醒着。”
片刻之后。
又或许是许久之后。
凤霄才听见背后传来幽幽一叹。
“我答应你。”
崔不去从来不轻易承诺,但他一旦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但,凤霄非但没有因为这一声允诺而放松,反倒慢慢揪紧心情。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崔不去的求生欲,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崔不去的伤势。
就算再想活下去,这样伤痕累累,身体又要如何坚持?
即使求遍天下名医,那也得是离开这里之后,才能做到的事情。
“你若是做到,我就告诉你一件事情。”
“……嗯?”
“崔不去,我喜欢你,你若活着,我可以将就委屈一下,陪你一辈子,你若死了,就算左月局的人将你安葬好,我也会掘坟挖骨,挫骨扬灰,让你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凤霄的声音极冷,冷得几乎可以将人直接冻住。
崔不去却微微一笑。
不知是否萧履渡给他的功力里,天池玉胆的确发挥了作用,又或者以毒攻毒,反倒互相压制,他在熬过最艰难的阶段之后,此刻已经没有方才那么难受了。
但他并不打算那么快说出来。
可以欣赏到凤二府主的告白与低头,怎么能不多享受一会儿?
大不了,出去之后,少坑他一回,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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