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僧人与恶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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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书记无声的笑了两声,“何老的父亲去世的很早,他年纪轻轻便接下了守墓人的工作,从此开始跟神明寺庙打交道,何家比村里的任何一户都要敬重大威德明王,如果不用年纪和暴脾气压着,寺庙早就不知道被人掀了多少次了。”

“没人说他倚老卖老?”穆恒眉一挑。

“怎么没有,然而何老自己不在乎,任凭别人说去。人,在将要走完旅途之际,能做的寥寥无几,大多是心怀惆怅,沉浸于漫长回忆之中罢了。而当回忆往事,扪心自问,无愧于天地人心,便是这一生最好的结局。我们啊,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富有野心,弹指一挥间的岁月,又有多少东西能真正抓在手里,不会撒出去呢?”

老书记几句简单的人生哲理,穆恒都听傻了,棉花糖塞得满满的嘴,跟要发射炮弹似的张的老大。

这老头,都快悟透了。

穆恒心想,这里的人看来都喜欢“无可奈何花落去”这种调调。

“书记,失踪的村民叫什么?”沈兆墨决定暂停伤春悲秋感悟人生,回到案件本身来。

“那人叫林康福,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后来他嫌岛上做农活没出息,就去了城里打工,还娶妻生子,孩子在城里念书,生活的还是很平静的。”

“何老爷子可说林康福不是个好东西呢。”穆恒撇嘴坏笑道。

老书记神色困扰,仿佛有些不知从哪里开始解释,“他本不是坏人,小时候是很好的孩子,经常到我这玩。然而入了社会,就如同进入了一个诺大的染缸,想要出淤泥而不染谈何容易。他在社会上交了些不该交的朋友,学了一身的恶习,对自己的妻子拳打脚踢,我只知道,他们夫妻闹了好几次,吵得全村人都知道。而且……”他顿了顿,“我确实听说他在外干了些不法勾当,可具体是什么,就不清楚了。”

“他在村里有什么仇人吗?”沈兆墨问。

“谁还没几个怨家债主呢,发生口角,遭人怨恨也在情理之中,但是,怨恨他到敲碎头颅杀人灭口的……至少我想不出有谁有如此大的戾气。”

“您这两天见过他吗?”

“见过。”老书记拧开款式老旧到足以进博物馆供人参观的古董型水杯,喝了两口热药酒,“他家老太太身体不好,我去他妈家时见过他一次,也就那么一次,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大概是4天前的事。”

“林康福平时喜欢去哪儿?”

“村口有家麻将屋,他没事就回去那,你们可以去问问。”

“啊——!”

就在众人沉浸在思考案件的严肃感中时,不知什么时候听完训的袁老教授突然嗷嚎了一嗓子。所有人立即回头看他,澹台梵音更是大吃一惊的眉头扭成了一团,她从来没听过教授如此女性化的尖叫,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教授,您怎么了?”澹台梵音慢慢走过去,试探着问。

“我明白了,终于明白了!”袁老教授把一本黄色破页的书举得老高,兴奋的晃过来晃过去。

“教授?”

“僧人死亡之谜,我解开了。”袁老教授信誓旦旦的宣布。

众人不约而同的集中到欢呼雀跃的老教授身旁,韩清征把吃完的空薯片袋子往垃圾桶里一扔,顺手抄起一包虾条,嘎吱嘎吱的跟耗子一样嚼起来,也不怕消化不良。

“您说解开了僧人之死,他是被谁杀死的?”澹台梵音问。

老教授故弄玄虚的停了几秒,才迸出两个字,“村民。”

“什么?!”老书记不可思议的惊呼,突然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这位老教授疯了,“怎么可能是村民,僧人可是受村民们爱戴的。”

“这本书中虽记载着对僧人死亡的推测,可并不符合逻辑,上面写着:僧人是被上岛求佛却没有实现愿望的信徒在一气之下所杀,然而,若真的是信徒闹事,从而发生争执,前来参拜的村民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既然察觉到了,又为何不阻止?再者,僧侣自己难道没有反抗意识,修佛虽然讲究行善事、普度众生,但没有讲遇到危险不自救,僧侣为什么不自救呢?”

“可是就算是村民干的,同样也会有这些疑问,还不都是一样。”韩清征疑惑不解的问。

“不,不一样。”澹台梵音彻底听懂了,“作为村民,长时间跟僧侣接触,自然知道他的作息规律,知道在什么时间里寺庙无人,而僧侣一个人在大殿中修行。如此,就解释了为什么僧人遭到杀害,而山下的村民全然不觉的疑点,因为那个时间没人注意山上的寺庙、以及寺庙中的僧人。”

“是夜晚睡觉时?”穆恒自言自语道。

“或许吧,又或许是在僧人定期的清修之时。”

“可是……为什么啊?”老书记还是不愿相信。

“一个村子,再怎样富足太平,也总有一家或是几家不如他人,也许是懒惰,也许是性情恶劣,于是享受不到别人所享受的生活。这个世界有的是将自己的错怪在他人头上的人,因此不排除泄愤这个动机,认为神明保护了所有人但唯独没有眷顾自己,把怨恨嫉妒都发泄到了僧人的头上,这样荒唐不可理喻的动机,也是存在的。”

老教授合上书,摘下老花镜,语重心长的讲:“僧人的被杀,梵音说的不无道理,就因为死的冤枉,村民才将僧人遗体恭敬的下葬,并找了户人家代代守护,算是中赎罪吧。”

僧人之死的谜团,仅仅是个开始,远远没有他们此时想的那样简单,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插曲在日后的案件侦破中,会起到那么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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