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观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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孜婆年的突然登场没有令我特别吃惊,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树敌众多的揍敌客不会让自家最脆弱的幼崽随便脱离掌控。
揍敌客的人本来就不多,好不容易培养到11岁和12岁的两个最大的孩子,已经可以接难度低的委托,也快要到能学“念”的年龄了,如果死掉,会是多么巨大的损失。
考虑到这些,揍敌客派人暗中跟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我低估了揍敌客出手的规则,以为非得幼崽只剩一口气的时候,他们才会出手,这不就是公司该有的“狼性文化”吗?
仔细想想,原着看主角强制开“念”好像很轻松,几分钟就顺利完成了转职。实际上,除了天赋异禀的主角,一般人强制开“念”,不是当场死亡,就是和天空竞技场里的叁名龙套一样落下终身残疾,绝大多数都没有好下场,所以强制开“念”被称为邪门歪道。
强制开“念”的后果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是我膨胀了,居然膨胀到自以为能与原着主角相比。
帮主角强制开“念”的老师有门有派,有系统性学习的科学指导方针,教学经验丰富,心怀善意。
飞坦呢?无门无派,用未知的野路子学会了“念”,好像还不会“念”的应用技,居心叵测。
无论是老师的水平,或是学生的天赋,和主角剧情里的配置完全不是同一个档次。
老师是飞坦的情况下,学生换成伊路米这个原着未来的一线战力,肯定能跨过这个坎,但学生是我的话,估计会死得透透的吧?
这大概就是孜婆年选择出手干预的原因。
我相信资深念能力者的判断。
果然,我没有天赋啊。
早就该舍弃不切实际的幻想。
冥想到今天都没有任何效果,我就应该明白“我没有天赋”这一残酷事实,只是我不甘心承认罢了。
我不是特别理智的人,容易被感性左右,明明知道换个皮囊并不会令我真正脱胎换骨,我却依然被这副身体优秀的硬件条件所迷惑,忍不住期待自己能成为主角。
不断想象自己是主角的配角,把其他人当成配角的配角,自以为能够复刻主角剧本的配角——这滑稽的角色设定,小丑竟是我自己。
因为愚蠢,所以自大。
因为自大,所以愚蠢。
越来越糟糕,恶的循环。
在别人眼里,我是个傻瓜,是个疯子,而我还以为我抓住了机会。
自我厌恶到有些身体不适,我皱着眉头捂住了肚子。
刚刚答复完伊路米的孜婆年,蹲下来关切地问我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孜婆年拒绝了伊路米要她杀掉飞坦的命令,理由是“夫人要两位早点回家”。
当揍敌客的命令产生冲突,管家会按优先级更高的命令来执行。小屁孩伊路米的命令优先级当然比不过基裘,孜婆年的拒绝合情合理,伊路米没有任何理由苛责孜婆年对他命令的拒绝。
由此可见,不管在哪,家庭地位是多么重要啊!
我向孜婆年摇头表示没有大碍,与孜婆年同行的管家留下来处理残局,清除与我们有关的痕迹,然后我们叁人径直离开。
走出一段路,感觉到背后强烈的视线。我转过头,看到飞坦站在店外,满脸是血的瘦弱少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眼睛异常明亮,金色的,像在灼烧一般,以他好强的角色设定,我想他大概在为自己的弱小而愤怒吧。
哎呀,真是有活力的少年,不像我,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平庸,明白自己没有天赋。
尽管可能会更加激怒他,我仍然向他笑了一下。
“姐姐。”伊路米在催促。
“……”我停住脚步。
因为伊路米,我想起我把甜点忘在店里了。
“不用担心,不会忘记默尔丝小姐的失物,这也属于处理残局的一部分。”孜婆年消除了我的顾虑。
她没有说错,我们包下的飞艇起飞前,处理残局的管家归队,把甜点带了回来。
我把甜点交给伊路米,按照之前说好的,他排队,我出钱,甜点一人一半,剩下的那份是他的。
在激战中都不忘记他那份甜点的伊路米,处于安全状态时,反倒决定先治疗伤势,看来他也没那么执着,哼,让我白操心忘带甜点的事情。我就是太老实了,宁愿自己麻烦,也不想亏欠别人东西。
趁伊路米治疗伤势的期间,我察觉到某种不妙,去了洗手间。根据这个世界学过的知识,加上我在“现实世界”有过相同的亲身经历,身体上已知的变化不会特别使我感到羞耻,不过向其他人开口的阶段有点令我难为情,毕竟这种事很私密,我只会和妈妈讲。
飞艇到达枯枯戮山,预计至少要花五小时,现在不说的话,时间长了我这边就不太妙了。
于是我硬着头皮走到孜婆年跟前,告诉她,我的内裤被血弄脏了。
“哎呀,大小姐确实到了这个年纪了呢。”孜婆年单片眼镜的反光挡住了她的部分神情,但不妨碍我看出她的高兴,“您长大了,这是很值得庆贺的事情,夫人说会为您准备红豆饭。”
“……”红豆饭无所谓,我急需的是卫生巾啥的。临时垫卫生纸不保险,如果出血量比较多,弄到裙子上会很难堪。
不用我多说,同为女性的孜婆年知道我此刻最需要什么,给了我一片卫生巾。
解决完燃眉之急,我一脸轻松地出了洗手间。处理掉伤势和甜点的伊路米,在客舱的座椅上坐着打盹。我拿了毯子,在他对面的连排座椅上躺下,一直睡到了目的地。
这场休息的重要性超乎我预期,事后我无数次庆幸我的养精蓄锐,否则我很可能会在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里神经衰弱。
噢,我知道孜婆年单片眼镜是摄像头,会把她看到的画面传送回枯枯戮山,但我压根没想到,我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居然会以回放录像的形式,全家一起观看点评,尴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回到枯枯戮山,等我和伊路米换完衣服,就被管家领着去众多监控室中的一个。看到基裘在那里不稀奇,稀奇的是席巴也在,令我读出不同寻常的气氛。
今天有首次让暗中跟着的管家现身的紧急事态,所以有必要对我们进行一些特别说明吧?
新品种敌人出现,他们准备借这个机会,解锁念能力者转职任务?!
好耶!!!
“到这里来,默尔。”基裘招呼我坐到正对屏幕的椅子上。
这是监控室唯一的椅子,叫我来坐,可能是考虑到我正处于持续流血状态吧。
伊路米站到席巴旁边,席巴说:“开始吧。”
监控器化身(笑)的基裘,不需要遥控器或者键盘或者鼠标,就将屏幕上暂停中的影像切换为播放模式。
在甜品店靠窗的座位上,坐姿端正,穿着天蓝色主色调精致小洋装,银色微卷发刚好垂到胸口,良好的发质绸缎般笼罩着柔光,脸上没有表情,一动不动地发着呆,宛如蔷O少女里的人偶娃娃一样的超可爱少女,那就是我,默尔丝·揍敌客,揍敌客最漂亮的猫猫,基裘最心爱的换装娃娃,穿啥都好看!
啧,啧啧,爷真上镜!我爱上我自己!
画面不远处是正在排队买限定甜点的伊路米,队伍里最耐心的等候者,散发着比周围人平静百倍的气质。平时任务中为了寻找合适的机会,等待一天以上都是小意思,普通的排队完全算不上是对他耐心的挑战。
接下来是新品种敌人,藏蓝色头发的少年,隔着玻璃窗与“我”对上了视线。
镜头追着走入店内的少年,基裘感叹道:“噢,不愧是我的默尔,四年了,别人都还没忘记她呢!”
“……”与其说是没有忘记,不如说是单纯的记仇罢了。
我是会受感性左右的平庸之辈,换句话说,就是对自己的认知不够深刻,所以监控器视角展现出来的“我”,与我自认为的状态有一些区别。
比如我以为我在见到飞坦时,脸上应该是云淡风轻岁月静好的高深女主角笑容,背景虚化加柔光,花瓣飘啊飘。
实际上,“我”笑容呆板,仅仅是嘴角弯了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标准反派角色笑。
“……”我瞬间幻灭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我的盛世美颜在监控器视角仍是盛世美颜。
爷真好看!颜值足以掩盖表情缺陷,皮笑肉不笑也好看!
在“我”的标准反派角色笑容中,背景里排队的伊路米看向朝“我”走近的飞坦,接着是飞坦在“我”对面的空位上坐下,对“我”讲话。
限制于距离问题,监控器没有录到讲话声,但在场四人都懂唇语,能够通过画面得知飞坦在说什么。
飞坦在说“还记得我么”。
画面里的“我”仿佛戴上了假面,一直维持着标准反派角色笑容,不假思索地进行回应,拿出记事本和笔,写字,对飞坦立起记事本,连续无迟疑的回应动作结束后,便是纹丝不动的静止,虚假得像一个机械人偶。
监控器角度看不到我写的内容,基裘问我写的是什么,我说我写了他的名字“飞坦·博通”。
“哼,倒是记得很清楚嘛。”监控器画面里的飞坦说道。
监控器画面里的“我”褪去了标准反派角色笑容,陷入最初的发呆神情,看不出“我”在想什么。很好,揍敌客的表情管理课程我学得还不错嘛!
“当年招呼都不打就逃走,看来你现在过得不错。”监控器画面里的飞坦说,“找到什么好差事了,不给我介绍介绍?”
“不是一场愉快的再会。”席巴问我,“四年前分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监控器视角看来,飞坦对我的态度确实不佳,但席巴他们不知道,飞坦本来就是这么个臭脾气,对绝大多数人都是这副德行。
席巴、基裘和伊路米站在我旁边稍前一点的位置,偏过头就能看到我的嘴型。此刻才我意识到基裘为什么让我坐在椅子上,处于他们正中间的位置,这样方便他们共同……针对我?
监控器画面里的主角是我,监控室里的主角也是我,主角元素在似乎不怎么好的方面溢出了。
我不由得微微紧张起来,影像被基裘暂停,她轻抚我的头顶,“默尔?”
“就和他……飞坦说的一样。”我小心地整理回忆,用唇语答道,“那时是在四区的斗兽场,战斗的中途,我跟着伊路米,从地下逃跑了。”
严格来说,最后一次与飞坦见面是在五区管理人的住所门口,不重要,反正伊路米应该不知道,再说那次也是同样的不辞而别,和斗兽场没啥区别。仔细想想,我的行为好像有点渣……不对,我和飞坦并没有不分开的约定,我的行为顶多是不礼貌。
“是的。”伊路米证实了我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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