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1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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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陆出了大夫办公室,就去找胡主任。他知道那事儿经不得查,查出来自己就得是一个调离岗位的处分。他想趁着事情还没闹到大家都知道的时候,跟胡主任争取个坦白从宽,希望自己别把自己赶出去了。

他心怀忐忑、惴惴不安地敲响主任办公室的门。

“进来。”

“主任。你有空吗?我和你说点儿别的事儿。”陆大夫以自己都没发觉的颤抖语气跟胡主任说话。

“说吧,什么事儿。”胡主任把手里的档案袋放下,但是袋子上的邵珍珠,女,6岁,胸正侧位,几个大字就那么明晃晃的落入陆大夫的眼帘。

“主任,我要说的就是这个片子。这事儿我错了。”陆大夫诚惶诚恐。

“嗯?”胡主任的威严语气,让陆大夫的腰又往下弯了一些。“你胆子可不小啊。你居然敢在x光片子上造假,你还有什么不敢干的?啊!”胡主任生气,忍不住就提高音量。

陆大夫不敢抬眼看胡主任,他低着头说:“主任,我错了。”

“为什么,你给我说说理由。谁给你的胆子?你得了什么好处了?”

“主任,是这样的。外科王大夫,就是王大志,他在离婚前和他现在的媳妇滚到一起了。那个眼科的杨大夫就是因为这事儿跟他离婚的。然后他现在这媳妇怀孕了,还不想做人流……大王担心杨大夫她妈知道了,给他整个什么罪名、把他弄大牢里去。”

“那你就帮他整这个?”胡主任眯缝起眼睛问。

“那个他前丈母娘的心眼比较小。要是看到他倒霉了,十年八年脱不开身,他丈母娘也就会放过他了。

这不他娶了个带有先心病的女儿、自己还没有工作的媳妇,日子过得惨,远远不如和她闺女在一起的时候……那个,王大夫的儿子在离婚的时候归杨大夫了,当时说好改姓杨,不给他看孩子的。”

胡主任觉得自己明白了王大夫想再生一个的心思了,但他接着问陆大夫:“你倒是热心肠去成全别人了,你就没想过这是违法的?”

“主任我错了。我做完这事儿我就后悔。”老陆的腰都要弯到60度了。“主任,你抬抬手放过我,救救我一家吧。我俩孩子都小,媳妇也是前年,我晋了中级才农转非,房子也是去年买的集资房。那个前年王大夫来找我,我没法不答应他。那个以前家里老人生病,我没少找王大夫帮忙。”

陆大夫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是真的恨不能给放过自己的胡主任跪下、认真地磕几个响头。

胡主任知道他家的情况。他媳妇因为是郊区户口,一直属于后勤的临时工编制。省院也就只能给他安排个筒子间住。直到他晋升中级以后,娘仨才得以户口进城。可他媳妇的户口虽然进城了,但超龄了,就错过了通过考试成为省院职工的机会。如今还是在后勤做临时工。

胡主任沉吟了一会儿说:“过些日子,你跟王大夫说这事儿我知道了。让他别想着再找你做手脚、再生一个了。你明天去档案室做整理工作,把我们科最近五年的片子全部检查一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主任,你放心,我会做好的。”陆大夫感激涕零、点头哈腰地应承了。去档案室做整理工作,会少一些补贴,但奖金是照样发的。他都不敢想象自己没了放射线科这份优渥的工作,自己能干什么、自己这四口之家得怎么过日子。

王大夫带着小志和珍珠办好寄存手续,然后一手一个孩子要离开骨灰寄存处。

“爸,妹妹就在这儿了吗?”小志一步三回头。“我们还是带妹妹回家吧。”

“爸,妹妹会害怕的。”珍珠的眼睛已经哭肿了。“我也舍不得妹妹自己在这里。”

王大夫喉咙哽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儿女。

杨大夫拉住小志说:“小志,别给你爸出难题。活人有活人的住处,死人有死人待的地方。你听话。”

“老杨,谢谢你啊。要不是有你帮忙……”王大夫费劲儿地向杨大夫挤出一个笑脸。

“行啦,咱倆谁和谁啊。说这些就见外了。咱们打个车回去吧。”

“好。”王大夫搓搓发紧的脸皮,接着说:“咱们去四海酒家吃回灵饭了。”

杨大夫有心拒绝,但看他眍了眼睛的认真模样,还是郑重地应下了。

中午过后,路上没什么车,但他们到四海酒家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老板看他们进来,见杨大夫说是回灵饭,还是立即按规矩、快速地给他们准备了一桌。

王大夫端起酒杯,很郑重地说:“老杨,谢谢你!”

汪秋云也跟着致谢。

俩孩子举着饮料,一个说:“谢谢杨舅舅。”一个说:“谢谢杨大爷。”

杨大夫在一家四口的真诚感谢里,喝下了他受之无愧的这杯酒。

几人很快吃完饭了,汪秋云拉着珍珠在前面走,王大夫拽着小志在后面跟着。杨大夫见王大志始终精神涣散、强颜欢笑的,就说他道:“大王,你是不是在家休息几天?”

“休息?”王大夫愣了一下,然后说:“现在是手术季,普外差不多每天两台甚至三台手术,还有咱们那个值班小组,我想休息,怕是不那么容易得到批准。”

“可你现在这样子,魂不守舍的,要是上班出了什么问题,不是更麻烦了?你去跟老梁商量商量吧。我现在跟你一天值班,想替你都不可能的。”

“老杨,谢谢你。我今晚就去找梁主任请假去。”

进了单元口,王大夫一家四口上楼,杨大夫回家。罗主任因为是上夜班,下午在家休息呢。她见杨大夫这时候回来,就问他:“下夜班有手术?吃饭了没有?我给你弄点儿了。”

“我吃过了。今天没有手术,我帮着大王处理他家小女儿的事儿,才从火葬场回来。”

罗老太太立即问:“吃过回灵饭了?”

“嗯。才在四海酒家吃的。”

“那你赶紧洗澡,去去晦气。”老太太很认真。

等杨大夫去了卫生间洗澡,罗主任去给他找衣服回来,老太太又说:“可惜了的,那小闺女长得多好啊。逗她就笑,还有两个小酒窝。那孩子是个端庄大气的美人坯子,真可惜了。”

“是啊。”罗主任挺喜欢汪秋云生的这俩闺女的。“他家那俩闺女都挺漂亮的。”

“不知道楼上周家的那孩子怎么样了。”罗老头问:“你们医院的托儿所到底是怎么搞的?”

“和我们医院托儿所没关系。是有人家的孩子去奶奶给老人过寿,感染了病毒,回来就传染给托儿所的孩子。”罗主任给父母亲解释。“这病对健康的孩子影响不大,咳嗽几天就好了。但对身体底子弱、有其他疾病的孩子,就有抗不过去的可能。”

“哪是可能啊,那小汪都没了孩子?可怜见的。那你们省院的托儿所还开不?”

“开啊。”

省院为了安抚全院职工的情绪,上午就通过院办干事,把公卫调查出来的感染的原因透露出来了。小道消息还说:托儿所已经全面消毒,下周一托班恢复。幼儿园也将在这个周末再全面消毒一次。

至于已经死了的孩子,医院会给些赔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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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就会留下痕迹的,除非不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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