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过如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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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门外传了进来:“西夷王宫,不过如此。”

空气中有血腥味儿,阳光从他背后投落,他跨进高高的红色门槛,只让我觉得,他的身形,是那么的高大。

他带兵奇袭西夷临桑城,却秋豪无犯,不伤百姓,如此做为,让许多受尽父王暴虐的人向他投诚,有的时候,我甚至感觉,临桑城不是他攻破的,而是父王自己丢掉的,人心所向,尽归于他,他被人称为英明君王,尽拾天下人心。

西夷失却的半壁江山,我并没有想着帮父王抢回,也从未想过为父王报仇,因为我知道,父王所作所为已民怨四起,可夏侯烨不该找上母妃,她虽帮着父王铸造,也不过为了生存,与世无争的母妃,不应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我躺在浴桶之内,前尘往事如皮影戏般在我脑内一一闪过,我记得我们被押着从临桑城出来时,夏侯烨手提宝剑,剑头滴血,站于城头,城头挂满了兵败被俘的西夷大将的身躯,他的脚边,滚着一个怒瞪的头颅,我看得清楚,那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没过几日,我便被告之,他将与我成婚,以盛大的婚礼迎我入宫,成为九嫔之首,我想,他之所以选我,却是因为在西夷,我已是一名孤儿,没有盘根错节的势力支撑,而对西夷降臣来说,我是一个风向标,他的善待,会让他们不失去希望。

可谁也不知道,他私底下怎么对我,既使我说出来,又有谁能相信?

我尤记得新婚之后第三日,是月中,十五月圆之夜,他终于来到我的寝宫,我万没有想到,等待我的是那样的恐惧与折磨,他用我最害怕的东西来折磨我,让我一次次地昏过去,又被他弄醒,那一个月,每天晚上,我都从恶梦中惊醒,浑身冷汗。

不,不去想它,不去想它了,就不会惊恐,我努力将自己从那样的恶梦中清醒,把身体埋进温暖的浴水之中,让那一层暖意包裹着我。

可偶一抬头之间,我看清了我特意放在矮凳上的那面镜子,镜子通过屋内的机关可反射出隔了几个房子的人影,我看清了那镜子里他的身影,他的面容,我一惊,吓得几乎跳了起来,等醒起的时侯,才猛记起他不在身边,应该在隔了一个庭院对面赏花阁,这镜子里反射出的,不过是几重机关后的人影。

可我看得清楚,他望着我的住处,脸色阴沉,眼里闪着莫名的光芒,仿佛被点了穴道一般地站着,我一面紧张地看着那镜子,一面急速地穿好衣服,他想干什么?他要过来?

可等我穿好了衣服,挽好头发,他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又隔了许久,才转身离开了。

我吁了一口气,抚了抚额头,却发现满额头都是冷汗。

这晚,我便整晚的睡不着,总觉他在不远处冷冷地盯着我,如他对付我时那檀香盒子里伸出来的三角头,静立一边,随机而噬,在暗自盘算从何处下手,我便开始仔细地回想在宫内可曾露出半点疏漏?

我知道荣婷再不会乱说什么了,她已然彻底地认清了自己的处境,在夏侯烨心目中的地位,而这场蝗祸,蝗虫的来源是流沙月按我教的方法早备好的……用暖房陪养出来的蝗虫,被放进离皇宫不远的民房之中,外边天气虽冷,但有阳光照着,它们便凭着本能被吸引到这里。

不错,除了荣婷,我也去过演武场,不过却是白天去的,有奶娘与一大堆宫人跟随,她们只以为我喜欢这里,因为这里铺满了青草,如同西夷草原,喜欢在这里散步流恋。

没有人知道我偷偷地将早已备好的药物撒在了草叶之上,雨少的季节,这药物的味道可几日不散,人虽不能闻到,可却能让蝗虫远远地飞至。

可一连几日,宫内再没有其它的事发生,夏侯烨也没有再来那花阁,我暗笑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因为怕他,所以对自己也没有信心起来?

又隔了几日,华妃的寿宴被提上了日程,宫里人都知道,华妃在夏侯烨心目之中的地位,不用他吩咐,各种好东西便送进了乾宫之中,任她一一挑选,在她随口娇嗔之下,夏侯烨连一些民间的戏乐班子,也被破天荒地邀请进来,以驳她一笑。

我们都明白,她以后,可是入主中宫的当然人选呢。

每个人心中皆想,也只有她,才衬得起夏侯烨吧?才配站在他的身边吧,连身高都是那么的般配,她只比他矮半个头,能手握宝剑,横刀跨马,陪他四处征战。

如先皇后一样?

不像我,不过齐他胸部而已,站在他的身边,如带着一名孩童。

还好,我并没有这样的期望,所以,当她们围着他巧笑嫣然之时,我只是望着脚下的长毛地毯,那地毯是从西域进贡而来,上面织染一只腾海巨龙,它的眼睛正好在我的脚尖,我便踩了上去,用足尖一拔,那龙眼便如瞎了一般……

却华妃哼了一声道:“锦妹妹,你做什么?”

我抬头愕然而望,才发现他们一行人正往前走,华妃在夏侯烨的身侧转过脸来,皱着眉头,冷冷地望着我。

自从荣婷被贬为嫔之后,她便经常对我冷言冷语,可说的,却都是提醒我的话,我知道,我的懦弱,已让她暗生同情,更何况荣婷的被贬,几乎等于打入冷宫,玉妃的势头便涨了起来,她极需一个人与玉妃抗衡。

我忙跟上,她这才转过头去,对夏侯烨道:“皇上,您瞧瞧这锦妃,总是这样……”

不经意地,我便望见阳光从树叶中漏了下来,撒在夏侯烨的脸上,让他的脸染上了点点金色,他哈哈一笑,回头望了我一眼,却将嘴触近了华妃的耳边,不知道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让她娇羞不已,连耳朵根都红了。

我垂头跟着他们走,足音敲在长长的木廊之上,只听得那空空之声从足底传了上来,带着无尽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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