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迷药(1 / 2)
“公主……公主……,那奴婢就照皇上说的办了?”荣婷讨好地道。
我气鼓鼓地道:“行……”
我从怀里拿出迷药,丢进香炉之中,又递给了夏候烨,荣婷一些解药,以抵御那迷药使人丧失记忆的功能,这才和他们一道软倒在地。
……
船一路向北行驶,却是风平浪静,却是连一个官府的衙差都未曾遇到,有的时候我真有些怀疑,我们挟持在船舱里的不是那至高无尚的一国一尊,却不过真是一名染病的书生而已。
对那一日的事,流沙月没有产生丝毫的怀疑,对我还如以往一样体贴关心,只是他时不时流露出来的柔情却使我有些厌憎……他的野心有多大?为了我公主的身份,值得如此么?
我自是虚与伪蛇,同他周旋。
只是每每夜深人静,想起母妃的遭遇,想起她为了保护我所做的一切努力,我便泪染了衣襟……为了她做的努力,我也不能放弃,定要杀害她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每日和夏侯烨的一顿午膳,原是我最不乐意之事,可这时,却成了我最乐意之事了,面对了他,便不必侨装伪饰,不必对着流沙月的温柔,不必对着荣婷的战战兢兢。
和他们相比,夏侯烨的目光与时不时的调谐言语倒真算不上了什么。
这一日,又是午膳时间,我正和夏侯烨在船舱吃饭,他手腕依旧戴了铁链,却是时不时地夹了菜往我的碟子里,笑嘻嘻地道:“锦儿,以前都是你侍候朕,如今朕成了阶下囚了,自是得讨好了你,以免朕连这餐中午饭都没得吃了。”
我当然明白他防的是谁,我何尝不是也防着他?
如果他以前用这样的口气,我早就厌烦无比,而如今,却心有戚戚焉.那个人,当真极为可怕。
他愿意夹,我便就着吃,吃了两口,便停下了筷子。
他却是笑道:“锦儿,你以往在宫内吃得不少啊,怎么来了这里,吃的却是这样的少?如果不是深了解你的脾性,朕还以为你把想把大部分的菜看留给朕呢!还以为你怕朕饿死呢……”
我抬头怒瞪了他一眼,重拿起筷子,把碟子里的菜全扒进了嘴里。
他笑道:“原来锦儿的胃还是那么大啊,朕原来想错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从容自在,身处这样的境地了,还是那么的乐观,可望了他的笑脸,却头一次感觉,听他说说话,仿佛也不错。
流沙月给他中午的午膳,倒真是不多,刚好够一个人吃得半饱,他初初提出要我陪他吃饭之时,我便特意没叫人另加多少饭食,每一次特意将饭食大部分都吃了千净……可自那日以后,却不知为什么,我却是有意识地减少了饭量,为免流沙月怀疑,却是没有叫人另加饭食!难道真如他所说,我怕他饿死?
不。不会的?
我不会再次陷入背叛之中。
在他人先背叛我之前,我自己抢先一步了,才不会被人背叛!
所以,我冷声道:“被你一提,我倒是真的饿了,如你不吃,那好,我便全吃了吧!”
我拿起筷子,欲往那盘还未动过的枸杞春笋肉丝夹去,却听他一声轻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却见他眼里露出了怜悯:“锦儿,这世上,不仅仅只有背叛……朕也是很多年才参悟到的。”
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将筷子上夹着的菜肴放了入嘴,却感觉成苦之极,这才发觉,原来却是眼泪倒流入嘴,染得原本鲜甜的菜肴有了泪水的成苦。
这一餐饭,便是食不下咽,他虽没有再说什么,我却是如坐针毡,吃了两口之后,便匆匆地站起身来,想要离席而去。
可在此时,船身却是一晃,往左一倾,我便跟着一个站不稳,向左倾了过去,冷不防地,却是被他扶着了,流沙月为了防他搞事,使铁链子与床头粗柱相连,弄得极短,他这一扶,便又使铁链深陷入了手腕之中,我看清了他手腕上那道红肿的勒痕,却是忍不住道:“谁要你扶了,不过船摇晃而已,我自己能站稳的。”
他闻言,却是低低地笑,笑声之中充满了喜悦,却是松开了我,道:“既如此,那朕便吃饭,吃饭。”又笑吟吟地对着我道,“锦儿,这些你不要了吧,那朕便全吃了?”
他脸上的喜意让我很是恼火,转了头道:“你想吃便吃吧,问什么?”
他竟是将饭全倒进了一个大碗,又将菜全倒了进去,用筷子扒着,脸埋进了碗里,一边大口大口地扒着,偶尔,却还能听见从碗后传来一两声闷笑。
他的样子,却使我更为恼怒,却发做不得,只想快快地从这里逃了开去。
却听见舱外有人声嘈杂,隐约听见有人大声道:“……你们干什么?竟敢拦曹家的船?”
我心中一惊,这是流沙月的示敬信号,代表有官府之人拦截,这一路走来,都平平安安的,难道到了最后关头,却出事了吗?
转头向夏侯烨看去,他却放下了手里的碗,迎着我疑问的眼色,道:“你可别看这朕,朕可没动什么手脚,朕没有三头六臂……”
我道:“那里老实一点,如弄出什么声响,可别怪我无情!”
正值此时,流沙月也进来了,低声道:“阿锦,不关我们的事,官府中人追查另一艘商船,和上面的人起了冲突,正值河面狭窄,便将我们的船拦住了,等过一会儿,他们办完了事,我们便可走了。”
他看了看夏侯烨,却道:“不过,得防止他闹事才好!”
他走上前去,手掌到处,却是一下子把他击倒在了床上,拉紧四端的铁链子,将他的四肢在床上缚得紧紧的,又拿了一块布,塞进了他的嘴里。
流沙月下手极重,我看得清楚,夏候烨眼里转瞬之间流露出痛苦之色,可我却不知为什么,却不忍再看。
裁上了帽纱,走出舱门,我这才发现,一个商船和我们的楼船在船头相撞了,因楼船高大,商船低矮,那商船已被撞得渗了水进去,而商船旁边,却是一艘插了旌旗的官船,上面竟有一些身着大内卫士服饰的侍卫身影。
那官船之上有人跃上了商船,用刀枪刺检着船舱里一包包的物品,有些袋子被割破了,便露出了里面的茶叶,而那一对商人老夫妇则哭天喊地:“官老爷,官老爷啊,我们都是良民啊,不过运些茶叶去京城,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张追赶我们啊?”
那身着麒麟服的侍卫首领冷冷地道:“近日河面戒严,来往船只一应要详检,谁叫你们不听宣召,不停锚检查?”
那茶商老板道:“官老爷,老夫不是叫人正停着船幺?我们顺水行舟,那比得上他们逆水,加之在河面正中,哪能说停就停?”
他身边的那位老妇人则哭喊着道:“老爷,老爷,这可怎么办啊,船舱进水了……”
那大内侍卫却不理其它,检查之后,看见并无可疑,便一声呼哨,上了官船.眨眼之间便行船而去。
那商人夫妇与船上几名下人见官船已开远,这才敢高声痛骂:“你们这些王八蛋,贪官污吏,他们的船又不见你们搜?你们见死不救……哎呀,我的茶叶啊,可是花了我全幅身家买的大红袍啊,这下子全完了,全完了……”
那妇人道:“还是先别管那茶叶了,这船下沉着呢……喂,那个楼船上的人听了,放下小艇救救我们……”
我们的楼船自然不能放他们上来,可不知为何,看到那个老妇人花白的头发在河风之中飘荡,我忽地想起了奶娘,想起了我的母妃,便忍不住对流沙月道:“不如送给他们一艘小艇,剩下的,便任由他们了……”
流沙月点了点头,叫人放了一艘小艇下去。
楼船缓缓地驶离了那艘渐渐下沉的船,眼看那船越离越远,倏地,我却看见那老商人捂着胸口,一下子倒在了船舱之上,那老妇人却是抚在他的身上失声痛哭:“老头子,你怎么啦,心绞痛又发作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有下人急慌慌地走过来劝她,拉扯着她,想把她从船上拉上小艇,她却是死活不肯,反而大声哭道:“不,你们先救老头子,他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
那些下人只好又放下了她,去抬在沉船上昏迷的商人老伯,待得抬上的小艇,那老妇人才随着上艇,一上艇又大声地哭泣,发疯了一般,非要重上沉船不可,大声地道:“他的救心丸没有拿,我要回去,给他拿药……”
那些下人忙把她拉住了:“夫人,来不及了,船要沉了,等我们靠岸,再找大夫配药吧?”
眼看那沉船越来越往下沉,眨眼之间,船体大部分都沉了下去,那老妇人却是绝望地哭喊:“不成啊,他的病拖不了那么久的,那药是事先配好的……你们放开我,让人上船……”
她在小艇上剧烈地挣扎,却是让那小艇左右摇晃,艇身狭窄,眼看也要翻了。
这世上,还有这么深情的夫妇么?
也许只有在民间,才有这样的人吗?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也不会象琼楼宫阙的人一样,大难到头各自飞?
他们虽没有锦衣玉食,却能相依为命。
而这一样,却是我永远都求不到的东西。
“流哥哥,让他们上船吧。”我低声道。
“那怎么行,公主,我们船上的人是丝毫不能泄露风声的……”
“只让那两个老人上船,其它人别让他们上来就行了,找人严密监视,出不了什么事的,流哥哥……”
不自觉地,我的语气之中竟是带了些求肯,让他怔了一怔,却是伸手,揭开了我的面纱,望着我:“阿锦,你哭了?”
我这才发觉,我的面颊已然一片濡湿。
我拭了拭眼泪道:“看到他们,我想起了母妃,如果我出了事,她也会象那个老妇人一样拼了命的来救我的。”
他怔怔地望着我,低叹了一声:“好吧……”
他心底到底还有一些愧疚吗?他将利剑刺入视他如已出一般的母妃身上时,可曾顾及过她?
可我知道。我的话再一次打动了他。
那两个老人被接到了船上,流沙月派了郎中过去查看,忙碌了许久,终于将那老商人的病情稳定了下来……我自是不方便出去查看的,这一切,都是流沙月派人告诉我的。
经过了这一个小小的插曲,船又顺利地向前行驶,而那两位老人,却是极为安分,那老妇人每日里只是躲在船舱里侍奉她的丈夫,并不四处走动,如此隔了几日,流沙月便渐渐放心了下来。
夏侯烨的身上的伤也渐渐地好了,除了我每日里陪他吃了午膳之外,剩下的时间,便由荣婷服侍着他,经过了上次事件,荣婷知晓,她所有的底细都被我掌握在手,人便变得极为谦卑……特别是看到流沙月的身影的时候,却是有如惊弓之鸟。
她这样的神情,却让我有些担忧,怕她在流沙月面前露出端倪来,私底下提醒了她许多次,她这才略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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