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Ⅲ
他去吩咐侍从准备膳食,返回来不见她人影的让他微微惊讶。一方面猜测她是否不怕死的真径自飞回赤焰岛,另一方面却没道理的选择相信她,她给他的感觉并不像会背弃承诺的人。
走到露台边,他正看到她独自一人斩杀海妖的情形。利落的战斗手腕和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力量让他赞叹的同时,其实不太明白她的举动。海妖不该无缘无故出现,她也绝对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
然后他低头看到她后方沙滩上的小孩子。
那一瞬间,他无法克制的微睁大了眼,惊讶与赞赏掺杂着,还多了另一种感觉。也许是震撼,也许是感动?他相信,就算她是个没有法力的普通人,她也一定会为了个陌生的孩子和庞大危险的海妖战斗。
天哪,她叫他震惊。
他欣赏她的美貌、她的绝顶聪慧和敏捷的反应,他甚至不掩饰自己欣赏她的强悍。虽然她个性实在不敢让人恭维,但她是个毫无质疑的强者,她完全有资格一如传闻中的冷血残忍没心没肺,她的不近人情也可以从她面对他的冰冷态度中表现。
但他绝对没有想到她会有善良的一面,绝对不会猜到她会用她那身可怕的力量去救助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小孩子。这让他对她不仅仅再是欣赏那么简单,而是敬佩了。
他敬佩她,冷酷与良善并存的这样一个她。
微笑,他低头看着沙滩上她矫捷出色的身手。世界上叫他欣赏的人本来就不多,敬佩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居然有幸遇见了她,不得不说是件值得庆贺的事。
沙滩上出现的其他人让他止住下去的举动。他想看看面对其他人的她又是如何反应。
不出他所料的,她又恢复成死气沉沉拒人千里之外的战姬了,不理人也不搭人,他只是在看到她走向那个孩子,孩子却逃似的跑开时不悦的微皱了眉,有股下去揍那小鬼的冲动。
接下来,他对她轰出的警告光束赞赏连连,为她砍成两瓣的倒霉鬼翻个白眼。随后在她爆发出杀意时叹了口气,他好象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哪。
于是纵身跃下,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意思阻止她发泄怒气,对于华西岛的岛民,都应该明白强者生存的道理,他不介意让他们再上一课。
他的问题惹来她的侧首,她依旧是合着双眼的,没留半分机会让他一窥她的美眸。
见她的面无表情,他忽然明白她并没有要再出手杀人,她只是想吓走他们而已。又是个小小的惊讶哪,嗜血的战姬竟然并不是那么嗜血的?
不带任何神情怜悯,瞥一眼地上的两片人,他抬手挥退所有人。
待沙滩上只剩下她和他外加一地的血腥尸体,他才微笑的低头看着不及他胸口的她,“虽然不太相信我居然可以开始了解你了,但我还是坚持先得知道你的名字。”他放柔了声,看着她逐渐收敛了一身的煞气,“你叫什么名字?”
她抬头,闭目面对着她,却给他个错觉,仿佛她是在看他,她是看得见他的。
她看得见这具男性的人体骨架,看得见其中的经络脉搏和突突跳动的心脏五肺,却看不清他的长相,也猜不出他的心思。从他上扬的骷髅头上的下颌骨嘴角来说,他应该是在微笑。奇特的人,笑容一直挂在脸上,他的脸部肌肉不会僵硬么?
他体贴的站在她两步距离外,方便她不至于脖子仰得太酸,柔和道:“我叫上隳,你呢?”她该不会已经忘掉他的自我介绍了吧?不过他并不介意多提醒她一次。
她忽然朝他靠近一步。
他原地没动,只觉得有些有趣和不解加好奇。
她仰高小小的下巴,看着他俯下的漆黑三个洞的骷髅脸庞,总算开了口,“我叫绯君。”
他浅笑,“绯君?好名字。”很自然的侧过身子,“我们回去吧,也许刚好可以赶上膳食准备好。”
她没有神情波动,瞅了他一眼,并未移动,“你不介意么?”淡淡边道边甩掉利刃上的血迹,手腕一抖,雪亮的长剑瞬间软化成一道普通不起眼的腰带,被她重新系回细腰上。
他顺着她的面孔看向分成两瓣的尸体,耸肩一笑,“你杀人都有自己的道理是吧。”她是战姬,统帅海之国最强军团的人,没有铁一般的军纪律法,如何能成大气?他相信坐得稳赤焰军团总帅位置的她。“既然你是有原则的杀人,我不介意。”
她偏头似乎在等他解释。
他再度耸肩,极端不负责的笑道:“我只是代理岛主而已,不用操劳太多。”现在处理岛上事宜的可是西狩和粲然,这可不算说谎。“一会儿要不要洗个澡换身衣服?”他指的是她昏迷了一天,洗了澡应该舒服些。
她误解,动听的嗓音冰冷无比,“我有守护结界,不会脏。”
他的笑容为她言下之意而凝固,不悦一如之前看到小鬼的逃窜。他轻轻道:“谁嫌弃你脏过?”就算她身上有血迹,那也是战斗的血,是光荣的痕迹,哪个白痴竟敢说她脏?
她没回答,转身向上飞去。
他跟随,些微不满又无奈,“绯君,我们是朋友,至少这种小事不必隐瞒我吧?”飞越过她,直接先回到她离开的房间,免去让她迷路的可能。
她轻盈落入露台内,对他的话不可置否,直接忽略。
他挑起剑眉,低头看她,轻笑了,“要多大的心力才能成为你的朋友?我已经开始期待了。”率先进入屋内,见饭菜已经扬着热气上桌,他回首唤道:“别的不谈,先吃饭,吃饱了肚子,我们再讨论关于交朋友的问题。”
直接表达他神经有毛病应该不太礼貌,她只是静静走到圆桌边坐下,还未来得及拿筷子,门外就传来了呼唤:“主上。”
“你先吃。”他塞了几口饭菜到嘴里,示意无毒,才起身到门那边开门,“怎么了?”
门外是西狩和粲然,他们身后还有几个警卫队的士兵,见到他,众人行礼。
西狩低道:“第二分队的队长说他弟弟被人诛杀,想要个道理。”双眸难掩好奇的往屋里瞄。身染华西岛剧毒能在一天一夜醒来已是了不得,居然还有能力单劈了两条海妖再顺手解决掉一个人,真厉害。
他微笑抬眼,见到那几个警卫队士兵的怒火与哀痛。“想要什么样的道理?”华西岛向来就是强者至上,他们忽略掉这个道理了?
粲然笑嘻嘻的同样边往门内瞅边道:“他们想和客人比试武技,生死听天由命。”口吻带着些怜悯,由于战姬敏感的身份不便暴露,所以那些人才这么不怕死。不过,说实在的,她也好的想见识一下可以一人敌两条海妖的战姬,不知道她身上的毒去掉后,会强到什么程度。
他缓缓扬起一道眉毛,“她中了毒,你们两个不知道?”就算绯君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砍掉那几个来讨公道的人,可这还是存在着不公平的地方,绯君根本看不见好不好?
西狩很得意的昂起头,那是他的杰作,他当然清楚。“比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粲然配合的点头娇笑,“对啊,对啊。”
他微笑,非常和气的回应:“我不准。”说完将两扇门当着当场僵硬住笑脸的手下关上,转身回到圆桌边。
她没有动筷,等他开吃了,才拿起筷子开动。
他浅笑看她,“你别担心,我不会让那群笨蛋打扰到你的。”简直胡闹,想找死也别挑这种占人便宜的方式。
她看着面前的红色人体骨架子,微微的疑惑了,“我不会输。”他根本没必要插手任何人前来找她的麻烦。
他浅笑,“你现在失明,绯君,虽然你耳力很好,但我也不会容许他们乱来。”
“我没事。”她冷淡道。
他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放下碗筷,“绯君,我这是在关心你。在我面前,你不用逞强。”从来就没人关心过这孩子么?怎么个性这么拗啊,一点儿也不可爱,却叫人心微的酸了。
她精致的小脸没有表情,也没声音。
他猜她是在问为什么。“我们是朋友。”他柔和道:“虽然朋友是双方面的,我一人声称为友的确有些可笑,可我不想放弃,你值得我当你是朋友。”
值得?她值得什么?她除了一身武技和战姬的身份,没有任何价值,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她身上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能让他这般口吻接近诚恳的说他要做朋友。
无声叹息,他不得不说有丝挫败。“绯君,你不说话我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她精美小巧的面孔连眉毛都不会动一下,闭着眼的样子简直像移动尸体。他不是每回都能猜中她心思的,“无论你有疑问还是不苟同,告诉我不会有伤害,相信我好么?”
他几乎是诱哄了,“人与人之间是需要沟通的,最重要的就是语言和行为。你这样不说话不表达,让人无法接近你,你也无法接近别人,并不好玩,对吧?”
她好久好久才道:“我留下是为了华西岛的资料。”
这是事实,他布下的诱饵,“嗯。”他微笑了,因为她开始试图表达自己的想法,算是成功了一步。
她面向着他,依旧没有任何神情,“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他眨眨眼,不太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闭上眼深呼吸一口,他嘴角上的笑弧挂得显然有点勉强,“我不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我只想帮你解毒,并成为你的朋友。”剑眉微皱,有谁曾经伤害过她么?为何防备心这般的重?“你愿意接受我作你的朋友么?”
她无语。
他张口欲言,被门边传来的低唤打断:“主上,老夫人身体不适。”
呡直了薄唇,他看着她半晌,“我一会儿就回来,别担心。”无声长叹,理论果然比实践简单,付出心力却得不到回应的味道原来是这般的无奈和吃力。
她静坐,听着门开门关。并没有食欲的让她只是随意吃了几口饭菜,便不再碰任何食物。他的话反复回荡在她耳边,明明是陌生至极的言辞,也几乎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可却给了她些微的困扰。
她不懂为什么会产生不必要的困扰,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触奇特的让她有些浮躁。不由得将思绪转向制造这团不解的人,也许等他回来,她可以从他的更多言谈中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如果他的答案让她更困扰又怎么办?
中断她冥想的是直接从门外走入的一男一女红色人体骨架。
“嗨,战小姐。”女性红骷髅冲她略僵硬的摆了摆手,“其实不想打扰您的,可他们烦得要命,一定要和您比画两招,请问您有空么?”
男性红色骨骼架子双手环胸,大刺刺盯着她的时候,会分神往门外望。
她默不作声的起身。
没料到她这么配合,粲然愣了愣,飞快的娇笑出声,“够爽快,我们走吧。”说着上前一步想掺住绯君的手肘,好带她出门去比试场所。
她原地未动的突然爆发出可怕的煞气。
粲然吓得倒抽一口冷气的忙抽回手,后退两步,干笑两声,“啊,你不愿人碰你啊?也没关系,我可以带路的。”说着自认倒霉的摸摸鼻子,踢一脚身边的西狩,“还不快走,主上回来就有得瞧了。”
西狩满眼赞叹:“好强!瞎子也能……”腿上再遭一记重踹,让他住嘴。
一把揪着西狩,粲然勉强娇笑着边回头边快快出门,“他胡说八道的,战小姐千万别介意啊!”确定绯君跟上来了,她才瞪向西狩,“你找死啊!她绝对比我们想象中还强!”
西狩忙不迭的点头,大大笑颜的爽朗灿烂极了,“对啊,真想比画一下,一会儿一定要下场,肯定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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