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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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沅谨叫来洛歌撤去汤碗,陪她坐在马车里,他随手掀了帷幔,恰巧见到一轮又黄又大的明月高掛,地面一抹孤烟直窜,四顾无人,又吹来寒风,于是赶紧覆上帷幔。

他转头与她四目相望,大掌正抚摩着她的脸庞:「灵犀,我喜欢你很久了,久到喜欢你已经变成理所当然的事。」

他深情款款的模样让她生气,他抚摸她的脸庞几乎令她落泪,她多想问他:你是不是害了我大师兄,又跟我邀功?你是不是一边说爱我,一边做着阳奉阴违的事?

她拨开他的手,见他诧异的表情又忍不住握住他。她不断的说服自己:她以为的事未必是真!整件事情还没摊在她眼前。李沅谨也曾告诉她:厕所郎君另有其人。如今她只是遇上厕所郎君与大圻山有若干关联。

她忍不住问他:「大圻山究竟出了什么事?我大师兄为什么会死?」

李沅谨的神色凝重,好一会儿答她:「大圻山的水深得不可思议,我十八年前已经搅入这淌浑水,你别踏进来,凡事有我在。」

她说:「若让我知道谁害了大师兄,我绝饶不了他!」

李沅谨说:「你要如何不饶?从前害死银霜的人真是时茜?我看未必,不过是遭人设计顶了杀银霜的罪。从前的银霜,如今的容大河,杀他们的人一定胸有成竹,而且为了某件事才做。」

「万不能因为银霜转世,就将有人害她的事一笔勾销。那人害了一次说不定会害第二次,否则为何银霜、容大河接连遭毒手?再下一个会不会轮到你?我就算不为银霜跟容大河也会因为你插手这件事。」

李沅谨的话让她泪流满面,他没有一句话说爱她,可他的所作所为都爱她至深。

她拿汗巾系在他的手腕:「你别为我担心,师兄们各有本事,三人当中我最平庸。若说旁人害师兄,我隐约猜得到原因,若要害我,我有什么可图?」

***

外头篝火的声音劈啪作响,她不知不觉在马车里睡熟,又让一阵劈啪声吵醒。李沅谨已经不见踪影,她掀了马车帷幔,见李沅谨不在篝火旁,内心一沉。

她随即想到那条汗巾是天界布,里头织入她的符,她可以以汗巾追人!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怀疑李沅谨,如若抓不到他害师兄的跡象,再来无论如何她都会相信他!

她画了隐身符,又追着汗巾到了一处禪房,她不敢走近,李沅谨正拿精钢锁着溯日镜。她不禁怀疑,溯日镜的主人不是袖月殿下吗?怎么溯日镜落到了李沅谨手里?

带着鬼面具的黑衣男将接过的精钢链在禪房的另一端:「主子,您如此佈置,真能引来那人?」

不知不觉精钢佈满整间禪房,皆绕溯日镜数匝,此时溯日镜忽然说话:「斯年,你将老子链在此处,若没给一个满意答案,老子连你都吸乾!」

鬼面男吼道:「妈的破镜子,嚣张个屁!慕白若在,定将你修理得精光!还不乖乖听主子的话!」随即扔出一枚状如鹰爪的钩子,电光火石间被溯日镜击退!

她的眼皮直跳--鬼面、鹰爪、溯日镜、慕白。彼时天界出兵魔界,她听人绘声绘影地说:「魔界左护法夏木戴着鬼面,从来没有人知道他的长相,他的兵器是一枚鹰爪的钩子,被钩子勾到,整片肉掀掉都算小事。天魔大战之际,夏木掷出鹰爪钩,勾出一排人的心脏、眼珠,收钩时,那堆心脏成了一滩烂泥,眼珠在烂泥上跳动!魔界右护法叫作慕白,是从前溯日镜的主人,后来慕白被杀,溯日镜到了天界,成了天帝寿宴仙女竞舞的奖品。」

对于慕白寥寥数语,如何使用溯日镜也不曾说,她隐约知道溯日镜能溯回时间,是一件非常特殊的异宝!

溯日镜冷笑:「哼,慕白哪里够格做我的主人?你这蠢人远远比不上斯年机灵,好歹斯年还骗来袖月餵饱我的肚子!嘖,听说袖月转世了,不如再将我送到袖月身边,让我再饱餐一顿?如此老夫就原谅你们的无礼。」

她看到此处简直头痛欲裂,李沅谨让夏木称作主人,又是溯日镜如今主人,还曾骗天界三殿下让溯日镜饱餐一顿--倘若这些事情全建立在斯年是魔界少主上,那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潜伏天界、害死袖月殿下也是为报父仇!

大师兄运送溯日镜回天界,杀她二师兄以警告天帝?

对她,为什么要说喜欢她?她不在乎委身于他,可如今她的心还收得回来吗?

***

灵犀敛了自己的悲伤,告诉云霜两次撞破李沅谨的事,此外她什么都不知道。

云霜追问:「那面溯日镜究竟在何处?」

灵犀回想当时撞破李沅谨身份的地方:「在碧县的碧山寺里。」

云霜说:「关于李沅谨是不是害死容哥的凶手,我想溯日镜一定有答案。我要亲自问一问溯日镜!灵犀,你帮帮我好不好?」

灵犀说:「不行!大师兄已死,李沅谨包藏祸心,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再见你出事,云霜,我求你乖乖回去好不好?」

她无助的在云霜眼前落泪,大师兄的事她无能为力,可也许李沅谨在碧山寺设伏是为了二师兄,她怕二师兄莽撞,回到洛县画了符人引二师兄自投罗网,将二师兄困在画中。

云霜将她抱在怀里,说道:「如果你没有骗我,这三卷彩布的事全部是真,想必你对银霜的同门之谊深厚。银霜一定无法忍受有人害了大师兄却逍遥法外,你帮帮我好不好?只要带我到溯日镜所在的禪房就好。」

她镇定的回:「不行,溯日镜不是善类,袖月殿下都为此丢过性命。」

云霜却说:「即使你不帮我我也会想尽办法知道真相,你能困我多久?困到我老死?或者我现在就死?」

云霜拿出一把匕首欲往手腕画,她施了法术弹走匕首,云霜以发带捲回匕首,不知是不是她以羽衣阻挡的缘故匕首落在织机上,彩布嘶了声破成两截。她心疼的想要抢救彩布,一转眼一个巨大的珠子出现在她的眼前,云霜在珠子之后。

云霜说:「我以自残骗你,又拿匕首划破你的彩布,你一分心,便将你困在佛珠里。如今你困我,我也困你,看看究竟谁放过谁?」

她在佛珠里轻轻敲了珠壁,心想她能打破玄铁,不只能不能打破这异宝?可是打破异宝之后呢,继续与云霜自相残杀吗?

她说:「云霜,我认输,我帮你就是⋯⋯你且在画里静待时机,我找机会取李沅谨心头血。到时画亮了,你莫迟疑,连忙穿过亮光直到亮光终点,溯日镜在那里。」

「到时你拿李沅谨的心头血要胁溯日镜,儘管问出你想问的事。」话说完她才惊觉自己满脸泪水,她害李沅谨失了溯日镜后会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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