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不移地做个路人甲 第10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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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年,他总有个隐隐的直觉萦绕在心头,那便是黎家灭门事远没结束。这事迟早要找上他和五里。果不其然,孤山在叙云城被黎上、阎晴杀了。他听到这个信时,诧异但又不甚意外。
将信又从头看了一遍,余二深吸长吐。戚赟,到底是负了他和五里。他与五里也痴,竟亲手给戚家铸了把杀人不沾血的屠刀。
罪过啊!眼里痛色浓烈,他放任心头怒意汹涌。细细把信和纸片收回信封,再拆好友来信。
五里的信言简意赅,几句话将方阔写话本,再照话本以戚宁恕之名向黎家借金六十万两的事说了。让余二排查身边,他猜测武当也有一个“戚麟”。
余二看着信,思绪清明。五里的猜测不是无的放矢,他的身边一定有戚赟的人。戚赟要的是整个绝煞楼。
凤玉安顿好差一和小道又回到云柱山头,见师父还在,轻步上前。
余二眼神微动,缓缓将手中信折叠收好,转身看向走近的弟子。烈赫元年小年,雪下得很大,他在回武当的途中遇着一抱着菜刀往东的童子。童子衣着单薄,被冻得脸都发紫了,还搬动着僵硬的腿前行,没有一丝要返回的意思。
他们同行三里路,小童终扛不住严寒倒下了。
“凤玉…”
“弟子在。”凤玉抬手行礼。师父情绪不佳已显于脸上,不知是因何事?
幽州庾家,赊刀人。余二凝目,庾祈年赊刀指引,令凤玉得拜他门下。之后凤玉出息,庾家也因此名盛颇多。他没与庾祈年打过交道,不清楚庾家内里实不实在,但却晓烈赫元年他与五里的行踪,戚赟是了如指掌。
他不愿去猜疑自己手把手教出的弟子,但事态又不容他大意。余二平复着心境:“晃眼你拜入武当已四十八年。”
“能得遇师父,是凤玉此生大幸。”烈赫元年的冬尤其寒,凤玉都不愿去回忆。
希望你珍惜。余二目光变得悠远:“为师要出山一趟,归期不定。”
凤玉抬首:“师父要去哪,师伯可晓?”
“临时起意,为师会去与你师伯说一声。”余二背在后的手,摩着信封。
他师父已年老,凤玉不放心:“弟子随您一道。”
“不用。”余二冷然:“我要去了段孽债。”
沉寂几息,凤玉清楚师父什么脾性,也不敢再多话,只问:“您几时动身,弟子送您。”
“现在。”找戚赟清账之前,余二想先去看看那十一家如今是何景况,再弄清坦州黎家的那些产业都落谁手里了。他要的是戚赟无可辩驳。
崇州东城花木街大岭巷子达鲁花赤府邸,谈思瑜经了一日的修整,虽还未完全恢复,但样子与昨日已是天壤之别。脱去了汉人服饰,作蒙人打扮的她,没了楚楚,仰首挺胸,清泠之外多了两分傲然。
在主院与玛嘞夫人用了晚膳后,她领着女婢回去客院,经过梅花园时听闻小话,一把拉住欲出声喝止的婢女。
“方来咱们崇州两日就又是置宅又是盘铺子,想是要在此定居了。”
“置宅盘铺子算啥,我听说他们还想买盛冉山那块地。”
“那片得有好几十顷吧?一亩就是一两银子,也需好几千两!”
“我都羡慕死了,早闻百草堂的东家不但医术好长得还顶顶俊,你说那阎晴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儿?”
谈思瑜面色难看,两片唇紧抿,下落的眼睫慢慢抬起,转身往主院方向去。
崇州城达鲁花赤呼和得·玛嘞,个子不高,但肚子比他怀胎七月的夫人还大。在前院,他让府卫首领陪着吃了几杯酒,尽兴了带着一脸酡红迈着八字步回后院。这才穿过垂花门,边上就冒出两人,吓了他一大跳。
“你是…”
“小女思瑜问大人安。”谈思瑜姿态端庄,眉目低垂。
玛嘞看着她,想给自己顺顺气,但手摸到心口又觉不好,做样理了理衣襟,然后将手背到后:“天色都这么晚了,思瑜小姐怎在此?”冷瞥跟着的婢女,“可是下人伺候得不妥?”
“没有。”谈思瑜微笑:“小女在此,是为了等大人。”
玛嘞一激灵,下意识地察看四周,脚往后退,离那姑娘远点。他心里清醒得很,岳父选他做女婿看中的就是他安分老实,让他坐上崇州城达鲁花赤,也是因为他成亲后的十余年对待夫人一心一意。
他好容易过上这好日子,可不敢糟蹋,摆正脸色问:“你有事儿?”
谈思瑜颔首,沉凝两息,放柔了声问:“小女听说黎上阎晴要买盛冉山那片地?”
“是吗?”玛嘞装糊涂,盛冉山那片荒地不卖放着做什么?去年冬里都有狼群下山跑到官道那了。知府整日发愁,月初还来烦他说想召集猎手去将盛冉山走一遍。现在有人买,崇州官衙从上到下一片欢腾。
谈思瑜也不管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微笑着说:“盛冉山往东就是密宗,小女以为那片不宜卖给汉人。”
“密宗不是在魔惠林吗?”玛嘞真糊涂了:“魔惠林距离盛冉山足百里,你怎么能说盛冉山往东就是魔惠林?”这不是平白把他大蒙的地舆挖了百里?
“是足百里,但从盛冉山跑马到魔惠林也就眨眼的工夫。那块地若是叫黎上阎晴买去,对密宗威胁颇大。”谈思瑜凝眉行礼:“小女还请大人慎重。”
玛嘞心里竟生了一丝痛快,从来都是人怕密宗,今天倒是稀奇,调过来了。原密宗也有畏惧的主。只不卖给黎上阎晴卖给谁?寻常富户,哪个又敢买盛冉山那片?
“这事我尚未听说,明天上值了我问问。”
这玛嘞就没拿她当回事。谈思瑜不愉:“大人,此事关乎密宗存亡,实重大。小女想诚南王若是知晓也定不会同意崇州卖盛冉山那块地,您可一定要三思。”
拿诚南王吓唬他?玛嘞没了耐心,看向女婢:“时候不早了,送谈姑娘回客院歇息。”府上出于客气,叫她几声思瑜小姐,她还真把自己当排面上人了。看不起汉人,她大概是把她娘谈香乐的出身忘得一干二净了。
一个贱婢给达泰偷生的种,竟也好意思在城门口嚷嚷她是寒灵姝嫡嫡亲的侄女?寒灵姝嫡嫡亲的徒弟,就坐边上驴车里头,人家到处嚷嚷了吗?
谈思瑜抬眼,望向那张油腻的脸,心里怒极。若现站在这里的是她父,玛嘞哪里敢摆此般嘴脸?
玛嘞轻笑:“我也劝你两句,纥布尔氏的脸面,是纥布尔部落无数勇士用血和命挣得的。你能不能冠上这姓氏,我暂且不知。但我以为你身上既流有纥布尔氏的血,就该珍重每一个敬重纥布尔氏的人,而不是在此对我指手画脚,折损纥布尔氏的威望。
最后我再警告你一句,官家的事,不是现在的你能过问的。”说完,他便挺挺肚子,大跨步离开。
谈思瑜大睁着眼,莹莹泪水填满眶。
主院,高挑的大肚妇人站在檐下,见玛嘞回来,浅笑着幽幽问道:“怎么晚归了半刻?”
玛嘞疾步上前搀扶:“府里尽是你耳目,你能不晓为夫是被谁绊住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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