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虎捉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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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苒入宫不过几日, 便承蒙陆子响宠爱, 升作了今上身边头一等的女官。

陛下向来不近女色, 与皇后季飞霞伉俪情深。乾福宫中, 突然多了这么一位风华正茂的女官, 难免引人猜测。

陆子响对旁人道, 这位沈姓女官虽从前家中蒙罪, 但却颇有才学,擅诗歌词赋;因此,他才将沈苒留在身旁。凡有旁人问起, 他便当场抽问沈苒书诗学史,沈苒果真对答如流,丝毫不输男子。因此, 外人也缓了三分惑意。

至多, 只是奇怪几分,沈苒一介庶女, 又是从何处习得这般多的东西?

就连陆子响也不知道, 沈苒是怎么学会这些东西的——要说起沈家的家风, 便不像是会压着女儿学书的。沈苒的两个嫡出姐姐, 都不大喜欢读书, 没什么才名。每每陆子响问起沈苒这事,沈苒便说, 是自己在闺中时便爱看书,因而了解颇多。

沈苒入了宫, 陆知宁鞭长莫及, 再也碰不到她。

只不过,陆知宁仍不死心,想要封上沈苒的嘴巴。在回江夏前,陆知宁入宫觐见了一次季皇后,悄悄将陆子响宠爱身旁女官之事告知了季飞霞。

陆知宁的算盘打得极好:季飞霞自小金娇玉贵,又哪能受得了这般委屈?定然脾气大发,将勾引陛下的沈苒逐出宫去。

可谁知,季飞霞听完后,却只是很温柔地笑了笑,道:“郡主怕是想多了,陛下惜才,这才将沈女官留在身旁。这等闲话,以后莫要再提。”

陆知宁有些恨铁不成钢。

陛下将一个女子留在身旁,还能打什么主意?可偏偏季飞霞却这么天真,非要相信陛下的言辞!

陆知宁还欲再说道几句,季飞霞却有些冷淡了神色,疲惫道:“江夏郡主不日便要启程离京,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宫中的烦心事,便不用郡主操心了。”

瞧见季飞霞的神色,陆知宁微微一愣。

出嫁前的季飞霞何等天真活泼,几时露出过这等神情?

兴许,她不是不信自己的说辞,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想到此处,陆知宁心底涌出一分“也是个可怜人”的怜悯之情来,不再多言,退出了紫鸾宫。

待陆知宁走后,季飞霞走至床边,双手托腮,趴在窗棂上。她眸光有些怔怔,口中喃喃道:“宋大人,我又何尝不知道陛下与沈女官的事呢?那沈苒本就是兰池姐姐的堂妹,一颦一笑无一不像,陛下会心动,那也是自然的。”

许久后,窗外都无有人回应,只有春日的风吹着一片卷叶而过。季皇后这才幽幽一叹,道:“呀,我都忘了,今日宋大人要在陛下面前当值,不会偷偷过来呢。”

***

陆知宁本想再寻时机,想办法封住沈苒的口;可时光匆匆,没几日她便要启程回江夏去了,她只能不甘地离开了京城。

这一次出京,她的梦便彻底断了。她走了,而陆长思却留在京城娶妻为质。她与兄长的缘分,兴许也到此为止了。

江夏王一家离京时,已是春暖花开的时日。未多久,伴着几场细细密密的午后阴雨,京城便入了夏。今年的吏部入等皆是才华横溢之人,其中有个叫吴修定的,在陛下面前大出风采,被点作了殿试第一甲。一夜间,吴修定就从籍籍无名的庶出子,成了名满京城的登科状元郎。

吴修定满腹才华,将来定然是陛下面前的红人。朝廷上下、数家权贵,皆有意拉拢于他,家家都在打点礼单,登门拜访。

陆麒阳虽没有这份心思,可还是要做一下明面上的礼数。沈兰池帮他挑拣了几份礼物,差人送去吴修定新修葺好的府上。

她打点礼单时,陆麒阳就在她边上一直转悠着,嘴里念叨着些莫名其妙的话。

“北关呢,最好玩的便是骑大马。”他掰着手指头,努力给沈兰池说北关有多好,“京城入了夜就有宵禁,不能骑马;平时街上人头攒动,也不方便策马而行。但是北关就不一样了,大片的地,随便你赛马。”

沈兰池“哦”了一声,翻过一页礼单,敷衍道:“我不会骑马。”

“不会骑马也没事,我可以教你。”陆麒阳说罢,又竖起一根指头,“我父王曾在北关待了十三年,那里的百姓都是极其爱戴我父王的。如果我们去了,必然也是受欢迎的。”

沈兰池又“哦”了一声。

北关这个词,对她来说有些太遥远了。从小到大,她都没怎么离开过京城。

“还有啊……”陆麒阳努力地从唇齿间憋出下一句话来,“北关有种小马驹,温顺漂亮,京城里见不到,一匹值千金。你若去了北关,我就可以寻来送你。”

他已经絮絮叨叨说了一个早上了,沈兰池终于醒悟了些什么。

她将手中礼单交给管家夫人,道:“夫君,从今早上起,你就不停地和我说那北关有多好。你这是……想要带我去北关玩儿一阵子?”

“是是是。”陆麒阳挤出一个笑来,忙不迭点头,“我想带夫人去北关散散心。”

说是“散散心”,可事实上,却全非如此。

陆麒阳知道,陆子响不大待见自己。他已得了密报,陆子响近来试图联络那北关外的蛮人,也不知是在打什么主意。也许过不了多久,两人便会兵戈相见。

沈兰池是她的妻子,留在陆子响眼皮底下,终究有些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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