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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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忙趋步上前,高兴唤一声“表舅”,立刻行下礼去。

这对舅侄实际年龄相差不到十岁, 寒暄片刻, 傅轩将家中情况一一交代过后,笑道:“老家无事可做,这回来江宁是想投靠您,找点生意。”

单松友呷一口茶, “生意不好做, 你住在哪里?”

傅轩满脸本份相,挠挠后脑勺, “我住隆兴客栈。”

单松友自头至足,上下打量他一番,旋即看看外头,“走,我带你吃酒去。”

夜色靡丽,听雨轩门庭若市,内厅金碧辉煌,粉妆绿袖,佳人满庭,琵琶琴瑟,吴侬软语酥入人心。

金凤姐穿大红杭绢对襟袄,浅黄水紬裙,发髻簪花,见了来人,忙热情招呼。

莺莺燕燕三两成群,结伴谈笑,纱帐烛影间绰绰约约,美人儿如蝴蝶般翩翩起舞。面对这道不尽的奢华,享不尽的笙歌,傅轩又紧张又惊喜,只觉目眩神迷,仿若置身在一片华丽的美梦中。

廊道满壁雕花,顺着朱红楼梯拾级而上,但闻非麝非兰,馨香袭人。

进到小蝶的绣房,只见她和丫鬟正趴在梳妆台前,凑近烛光,挤头搭肩,嘻嘻偷笑。单松友蹑手蹑脚凑过去,一把从她手中抢了,看一眼,立时大笑起来。

小蝶穿五彩刺金通袖裙,腰间束金镶宝石闹妆,发髻精致,簪金凤钗,珠花双插。忙追在后头,一双俏目顾盼生娇,嗔道:“还给我!”

单松友嬉皮笑脸将所抢之物拿给傅轩看,傅轩先是一愣,仔细瞧,瞬间面红耳赤。原来这是半颗小胡桃壳,里头塑着一出赤身鸳鸯交颈图。

“还来!”小蝶足登青缎粉底小靴,冲上前就夺回手里,随即藏进妆台抽屉下了锁。

傅轩看她的样子极娇媚,眉似弯月,面衬桃花,心中不禁一热,生出无限遐想。

他看得出神,早被小蝶察觉,拿香帕捂嘴儿一笑,直勾勾回看,傅轩羞得满面深红,不好意思垂下头去。

丫鬟们小步进出送来烟茶,请点菜,单松友熟练点菜,还要等朋友,由小蝶伺候躺在软榻上吸烟。

傅轩吃了一碗茶,见表舅将小蝶揽在怀中,这里动动那里亲亲,简直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友人陆续到齐,满桌好菜,姑娘们发髻中珠摇金晃,夹着些娘姨挤满一屋。

“摆双台”是给姑娘撑场面,也就是吃花酒,两只方桌拼在一起,客只有六位。有些人会叫别家红楼的’条子‘,这桌全由听雨轩的姑娘们作陪,这样的情况也叫’本堂局‘。

杜若看着小蝶的眼色坐到傅轩身后,她体态微胖,穿绣梅滚边小袄,一双大眼睛晶莹闪亮,双唇轻抿,不笑也似带笑。

觥筹交错间气氛越浓,其中一个胖子划拳输了便要姑娘代酒,单松友不许人代,一边伸手去拦,一边直接让姑娘端酒杯往他嘴里灌,引得一屋人哄堂大笑。

傅轩见表舅如此吃得开,露出一脸崇拜之色,禁不住满腔羡慕。

酒阑灯炧,姑娘们尽了弹唱本事,歌舞,讲笑话,十分热闹。

客人离席,丫鬟们各司其职,奉茶,收拾席面。

妈妈呈上菜帐单,单松友略微一看,让记荣升杂粮行的账,妈妈连声答应,高高兴兴退出去。

小蝶熟练装水烟,单松友与友人吃茶,谈生意上的事,傅轩插不了嘴只得干愣在旁边。

杜若笑道:“要不,去我屋里坐坐?”

见表舅只管谈生意吸烟不理自己,傅轩犹豫片刻,跟着杜若出了屋。

妈妈笑脸盈盈进来,命丫鬟们端来数道时鲜果品,傅轩这才知道姑娘的绣房不是白进的,按意思拿出五十两茶钱。

杜若早看出傅轩是个生瓜蛋子,主动歪在他怀中,待他不老实,两只手去按不许动,咯咯笑着只说闲话。一会儿说到游湖,一会儿又说姐妹们穿戴什么好衣裳首饰。

傅轩被她撩得动心,借酒劲上来,索性壮着胆子去捏她的胸口。杜若粉脸一变,发急道:“再动我要生气了!”

傅轩吓得连忙道歉,杜若借机装得一脸委屈,娇滴滴地说:“你若真心相求,明日一个人来。”

傅轩心中本是惦记小蝶,毕竟她比杜若貌美许多,又碍着表舅的面子不敢多想,老实答应。

腻歪没多久,娘姨进来催促,杜若干撂下傅轩,换一身华丽的衣裳,喜滋滋接个’局票‘出去了。

屋内几人都在抽烟,弄得乌烟瘴气,傅轩见表舅吃多了酒,忙问:“我扶您回去?”

单松友醉意熏熏,拉傅轩坐在身侧,认真道:“这里的姑娘看看就罢了,待成亲赚到大钱再来。”

傅轩酒意已消大半,笑着点头,心中早已失去理智。

整晚,傅轩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小蝶,偶尔又是杜若。早早起床,出客栈在早餐摊位吃了一碗老鸭汤面,大步去了丽园街。

此时的听雨轩大门紧闭,多数姑娘是方歇下的,扫门口的杂役见有客来,引他从侧门进去。

园子里极安静,老妈子们脱了厚袄,正从井里打水浆洗衣物,小声闲聊。

傅轩已经明白自己来得太早,急忙折返出去。回客栈吃茶,看了一会儿书,又去楼下随意走动,好不容易熬到用过午饭,去金店买了一副金镶紫瑛耳坠,方又去听雨轩。

大厅内不见客人,红袄绿裤的丫鬟们束一式盘头楂髻,个个脸上搽得雪白,擦桌子,抹板凳,干活麻利。

傅轩知道还是来早了,掏出茶围的五十两银子,跟着妈妈上去二楼。

温馨的绣房内萦绕着好闻的脂粉香,杜若衣裳华美,坐在铜镜前由娘姨伺候梳头,笑问:“午饭可吃了?”

傅轩双手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点头道:“吃过了。”

娘姨帮杜若束好小髻发式,抹上桂花油,从檀木八宝妆奁中拿出数只金钗置于发间。杜若本就生得圆润,经一番打扮,脸上红扑扑的,更显雍容富态。

傅轩买耳坠花了十两,本是怀着一腔热情想给她惊喜,见她粉光脂艳,金钗满头,瞬间失去底气。

杜若似乎看出些什么,挨去坐下来,肩膀将他朝边上挤了一挤,嬉笑着伸手去查他袖口,“你藏着什么好东西?”

傅轩只得将装着耳坠的饰物小匣拿出来,杜若回以笑容,其实心里早就清楚,他若有钱小蝶不会拱手相让,虾米再小也是肉,当打发无聊吧。

日时渐短,漫天棉花云静得一动不动,树影婆娑,深红的落日沉沉而下,天地间一片安谧恬淡。

杜若见傅轩拿出个绢布,立刻抢去打开,里头是枚老式的金福字戒指,忙戴上,笑道:“呀,这款式不适合我呢!”说完,只把那戒指触到傅轩鼻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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