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碗汤四(2 / 2)
但那都只是幻想。幻想跟现实是有区别的,他能在梦里见她抱她,可睁开眼睛,他就只是一个卑贱的太监,一个会让她蒙羞的,说出去会让人耻笑的下人。
他所求不多啊,他不能说出来。
公主见他脸色惨白,额上的血衬着容颜更加丰神俊朗,十足的可怜模样,却不肯放过他:“你不说?你若不说,今晚我便叫驸马来这里留宿,你便在门外伺候着,我要什么,驸马要什么,你都得时时奉上。日后,我每夜都要你在门口守着,你想过这样的生活吗?你想把我让给他吗?”
“不!”鹿苑白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公主不能同驸马在一起!”跟那种人在一起,你会被他害死!
“那我要跟谁在一起呢?我这条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我活着的时间这样珍贵,想听你一句真心话你却还推三阻四,实在是叫我心里难过。”
鹿苑白听着,简直想哭又想笑,他善解人意的公主去哪里了,从叫他进来到现在,一字一句都朝他心坎上扎,她究竟想如何?“公主……奴才……就是个奴才而已……”
“那跟我想听你的真心话又有什么关系?”
她还是这样坚持,也许是因为水汽太湿润,也许是因为气氛太有希望,也许是她的眼睛在鼓励,也许是他前世今生的不甘在作祟。鹿苑白低低地说:“……奴才,爱着公主,为了公主,奴才做什么都愿意的。”
说完他的脸红的能滴出血来,视线左右躲闪不敢与清欢相对,清欢却笑了,摸了摸他的头。“扶我起来。”
他的血流了满头,幸而青色的袍子看不大出来,但扶清欢起身的时候鹿苑白仍然不敢乱看,她穿了轻薄的寝衣,拉着他穿过空无一人的走廊回了房,将他推到床上坐好,又给他上了药。一边上药,一边道:“皇兄小时候十分贪玩,那会儿他的坏还是很明显的,宫里人人都被他欺负过,可就是因为皮,也经常受伤,他又不敢叫父皇母后知道,每次都跑来找我,让我给他处理伤口。我看你与他也差不多,都是真心话不轻易说的,可若是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鹿苑白僵硬地坐在她的床上,笔挺笔挺,正襟危坐丝毫不敢乱动。
上完药清欢还给他包了起来,暗忖人若是生的好看,就是脑袋包成粽子,也一样好看。可这副模样若是落在驸马身上……她想了想,那就是可笑了。
“公主……”见她起身,鹿苑白发出哀求声,清欢回身看他,他的眼睛清亮有神,她见过他与旁人说话的模样,冷冷淡淡不近人情,泰山崩于前也不改色,可到了她面前却跟只小奶鹿一样,可怜巴巴的又乖巧听话,其实她早该知道的,这孩子对她有心思,只她觉得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盼着他能清醒,时日一久,倒是把自己绕了进去。
“苑白啊。”她放下药箱坐回他身边,“我与你说些体己话,我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掉的。”
“公主——”
“日子过的太短了,因此不想有难以割舍的东西。可是你既然出现了,我也不愿压抑自己的心。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不是很好么?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不顾一切的来爱我吧?”
她又亲他了。
亲他微微颤抖的眼睛,与苍白的薄唇。鹿苑白这一刻才真正像是十几岁的青涩少年,他心跳极快,眼中只看到公主面上的笑。
然后,他大着胆子握住了她的小手,试探着回亲了一下,发觉她在笑,才蜻蜓点水般碰了几下,依依不舍的分开了。“公主……奴才是给公主活着的,奴才……也想跟公主在一起。”
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可今日却成真了,这让鹿苑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甚至还敲了敲自己的头。清欢见状,伸指在他额上一点,疼的他倒抽了口气,才笑道:“谁要你磕头了,日后不需要这些礼数,我很不喜欢。”
她的确是公主,也需要顾及皇家的脸面,可她更想过随心所欲的生活,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能在一起,就不怕天塌地陷。
鹿苑白不说话,只看着她,眼神虔诚而专注,与往日并无不同,只有清欢感觉的出来,他的感情不再遮遮掩掩,似乎是知道她喜欢,就展示给她看。
她心中也是极快活的,每每看鹿苑白的眼神也和从前不一样,这些细微的变化旁人感觉不出来,但绿珠红萃却是很快就察觉到了。她们虽然惊讶,却极快的接受,对鹿苑白的态度也越发恭敬,她们是公主的婢女,只要公主高兴,喜欢谁她们都乐见其成。鹿公公生的好看又有本事,对公主更是一片真心,难道不比驸马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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