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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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竹并没有猜错,此时的太后,其实也正因为陈珚纳妃的事心烦。

要说,前朝也不是没有只独娶了皇后一个的事儿,譬如这隋文帝和独孤皇后便是相约不二,不过即使如此,文帝也起码有两个儿子不是?这还都是养大的,算上没养大的那肯定不止两个。陈珚虽说年纪小,但也只有一个京哥,而且说白了,不论是周太皇还是萧太后,都是被贤明太子的事给吓怕了,先帝生前的遗愿也是两宫的愿望——天家人丁不旺,还是要多子多孙,才能让人放心啊。

皇后温良恭让,容貌、女德都是没得挑的,现在把后宫事务也打理得井井有条,其实两宫对她也很是满意,只是她之前的小产,让人心里不能不有所忧虑,对于外戚们明里暗里的劝谏,周太皇和萧太后倒的确都是听进去了。周太皇还好一些,事不关己不开口,只管着被人孝敬,萧太后是真的把陈珚当亲儿子,虽然先帝去世的时候,陈珚过继来还没多久,根基不稳,她完全可以垂帘听政,起码把先帝的丧事主持完了再说,可萧太后压根都没提这一茬,直接就把朝政交到了陈珚手上,这孩子也没让人失望,并没有一登基就开始大肆分封福王家的人,甚至是给福王上封号。过继了就是过继了,安安稳稳,还是给萧太后当儿子。

这么一来,萧太后肯定就不希望将来七哥一家也沦落到要过继的地步了,她知道这过继人家儿子的滋味,若非这是亲妹妹家的孩子,从小在眼前看大的,她倒宁可和先帝一起去了,也不愿受这个苦。虽然明知道七哥不太可能答应选妃,也知道皇后当时根本都没回答先帝‘多子多孙’的话,但她还是想着,多纳妃子,多生几个,就当是请人来生——这才是第一要务,等生完了以后,皇后爱怎么对付就怎么对付,不给封号都没什么问题,甚至于来一招‘狸猫换太子’,她也没有太多的意见。

至于陈珚当时对宋家的承诺——那时候他还不是皇帝呢,世易时移,老抱着这事说话那就有点没劲了。萧太后甚至都已经忘记了当年还有这么一出荒唐的事情,反正,现在宋家也不可能上门来为自己的女儿出头了。

还是得在皇后身上下功夫,这事要是皇后肯了,皇帝万万没有不肯的道理。要知道,没有猫儿不爱腥的,若是能关注自己不去偷腥就已经不错了,腥味送到嘴边来还能不吃一口,那就不是男人。太后当年和先帝的感情也是极深,可宫里也不是没有别的妃嫔,她明白这个道理。

“……到底是连着亲。”太后用来劝说皇后的,也不是那些贤良淑德的话语,那些话太泛泛了,再说,皇后是大儒人家的女儿,没准就端出什么大道理来,反而把自己堵得没话说了。“南党始终不能放心,总是想着要把王参政给打下去才好,就是为了王参政想着,宫里也该纳些新人,大家都是外戚,南党也就无话可说了。”

王家和宋家之间,也是颇为无奈,本来都又结了一门亲事了,还没成亲呢,赶上小皇子夭折,陈珚再度被接近宫中,只好再度退婚。但即使如此,朝中也都是把王家和宋家当成亲戚算了,一直有意无意地把王参政往外戚的路子上编排,太后这说得也不是假话,不少亲戚都是这么劝的——姜相公族里也不是没有好的小娘子,嫡支就罢了,没有当妃嫔的道理,可偏宗远支里采选一个,不也挺合适么?以后南党也就不能再这么对付王参政了,要说外戚,大家都是外戚,南党也没干净到哪去。

她本以为宋竹会和她犟嘴,没想到她倒是一脸深思,没有立刻回绝,萧太后心中动了几下——难道她终究是想通了?

但想到先帝临终前的事,她又不敢太乐观,当时都没答应,怎么自己这几句话就给说得动心了。

“姑姑说得也是道理。”宋竹轻声细语地说,“况且,宫中也从没有只有一个主位的事情,若是不纳新,只怕总有些人揪着我的错,觉得我妒忌,将来坏了名声,反为不美。”

萧太后也有一部分这样的考虑,闻言连连点头,“原来你也是看得清楚,那便更好了,这么说,三娘你是想通了么?”

宋竹眉头一蹙,“可这是大事,我不敢擅自做主,姑姑和七哥商量便是了,问我,我也不能代七哥回话呀……”

萧太后原本想的是让宋竹去和陈珚说,但见宋竹娥眉轻敛,说不出的楚楚轻愁,心里也是有些软了:罢了,都是女人家,有些心思自己也能明白。让她自己去和七哥说,只怕还是过不去这道坎,不过听这意思,应该是默许了。

这已经是让人喜出望外的进展了,萧太后也不敢拖延太久,打铁趁热,第二日就和陈珚说了采选的事,“三娘都吐口答应了,你怎么想?”

陈珚也是皱着眉头,一脸难以决断的样子,“娘……这件事我还想先和三娘商量商量。”

这是还有些不信她的话呢,太后也是无奈,“我还能骗你么?到底是娶了新妇了……罢了,你要商量,那也随你。”

她也就暂时把这件事放下了,想着几天后再提着问一问,别让七哥就这么蒙混过去,又和陈珚说了些别的事,这才让他回去福宁宫歇息。自己心中沉重的心事,也是放下了一多半——有松动就好,今年内,应该能把这件事办下来了。

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上,就有人匆匆地跑来寿安宫报信了。

……皇后回娘家了。

萧太后几乎以为自己还没睡醒,在大腿上狠狠地拧了一把,这才确定自己正醒着呢,“回——回娘家?”

这在宫里可是几十年都没有的事,入宫的女子哪有那么容易回去的?除了每年去金明池的那几次以外,就只有外头亲人进来省亲,自己绝没有出宫一次的道理,这回娘家省亲的话,连报信人都觉得不好出口,可事情的确如此,不说又不行,“娘娘用完早饭就出去了,倒是没把京哥抱走,还给官家留了书信……”

她是怎么出去的?谁给她预备的车马?谁敢放行?难道身边就没人拦着?

在最初的震惊后,疑问顿时是一个接一个地冒了上来,太后听人这么说,连忙追问,“这么说,官家已经知道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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