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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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玄正将心一凛,不顾玄奕拉袖提醒,冲动地说:“太子以何罪禁足,公允起见,请父皇给个明白。”

霎时,殿中一片冰冷死寂,众皇子无不目瞪口呆,也有胆大的,想看这件事究竟能到什么地步。

一时,皇帝竟答不上话,知道玄正敦厚耿直,刁难道:“怎么,你也想举报太子之罪?”

此言一出,玄沣玄礼等人无不心中叫好,乱吧,越乱越好。

玄正哑口失言,郑重磕下一个响头,“圣明烛照,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任何人都盼望和睦平静,皇帝很是心烦,喝令众皇子跪安退下。

一旁的赵庸心如明镜:皇帝一方面想杀一杀皇子们的野心,断去某些人的非分之想,另一方面又希望给太子施加压力,营造一种积极向上的尖锐之气。

次日早朝,皇帝罢免玄敬内务府之职,将职位移交玄沣,顿时掀起轩然大波。要知道,四个海关口岸每年的税收足有八百万上下,其中百分之二十四归于内务府供后宫花销。十三行是个特殊的存在,属天子私人金库,一直被内务府牢牢控制,这些商人是顶级的富人阶层,向上捐输是经常的事。皇家物品采购,粤海关的年贡、灯贡、端贡、皇帝生辰的万岁贡,巨大的权利和油水不言而明。

经历了昨日,皇子们的大争热情并未消减反而加剧。

成王败寇,谁人不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玄沣见玄敬垂头耷脑,萎靡不振,安慰道:“大哥莫这般英雄气短,要为这些小事挫了锐气,实不值当。世间万物皆有业障,有人贪财,有人贪功,有人贪色,有人贪恋权利,谁人真能无欲无求,独善其身?”

“哎……”玄敬欲言又止,犹豫片刻只长叹一声。

“父皇与太子感情颇深,一时半会儿割舍不下这份骨肉之情,我知大哥一心为父皇排忧解难,但提得不是时候。”

经他几句真情相劝,玄敬略感宽慰,懊悔地说:“我是真委屈,只有九弟懂我。”

玄沣微微一笑,“大哥的真心日月可鉴,只是在一个’忍‘字上欠了火候,往后在父皇跟前,大哥要学着赵庸,低调沉默,细听少言。”

这番并无恶意,全然是些知心贴己话,玄敬心中一阵发热感动,不禁对玄沣另眼相看。

玄明素日是个见事要管,树踢几脚的鲁莽角色,见玄沣满面春风,忍不住凑上前,“恭喜九弟,这回升官,请兄弟们到哪儿海吃一顿?”

玄沣厌他,转脸只当没听见,迈了步子就要走。

玄明的母亲是惠妃,天生有种优越感,追上前连讽带笑道:“太子关马房,大哥被斥罚,如今九弟最得脸,看样子储君之位八九不离十,我们得恭喜你。你瞧瞧我这猪脑子,叫你请什么饭,该我们巴结你才对。”

这话里的揶揄意味太过了,玄沣极力忍耐,勉强挤出笑脸,“都是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六哥就别挤兑我了,一顿饭的事,兄弟们今晚到我府上就是。”

玄明一哂,身子郑重一躬,正想继续挖苦。玄礼匆匆过来,长臂往玄明肩头一搭,笑脸道:“自家兄弟何必相互排挤,我做东敬六哥几杯,也为大哥扫扫霉气。”

远远看着这帮尔虞我诈,又随时可能抱团取暖的人,玄奕舒了一口气,对玄正道:“九哥那边风头正盛,定会趁势将这趟水越搅越混。”

玄正一脸为难,“我实在想不出怎样能到帮太子,你有主意吗?”

玄奕细细思量,谨慎道:“这个局很复杂,人人都有风险,我们当先理清楚,自身有何漏洞会被打击。”

“和宫内外没透出半点沈贵人的消息,这人仿若凭空消失了一般。”

“三哥,沈贵人不是关键,你我当尽快想法子见到太子。”

上泗院与御马监仅一墙之隔,相对周围一座座重檐楼阁,金碧辉煌的宫殿,这里青砖乌瓦,极为简朴。

飞檐翘角,剪影在夕阳下拖得老长,给这冬日的暮色增添了几分怅然。玄正触景生情,想到高高在上的太子落了如此光景,不觉凄然泪下。

玄奕微微一笑,朝他肩头一拍,在太监们的请安声中,大步跨进垂花门。

英气矫矫的带刀侍卫站成一排,数名太监垂手立在廊下,鸦雀无声。

殿内焚着百合香,李忠义躬身奉茶后退至一侧。

玄昱端茶碗嗅着茶香,微睨玄奕一眼,老十一不比老三厚道,城府颇深,淡淡道:“老九能让你们过来瞧我,着实出乎意料。”

他如此落魄,仍能心态平和,玄奕由衷敬佩,笑回:“父皇只说禁足,没有不让会客的道理,九哥以贤服众,自会做得人赞誉之事。”

玄昱嘴角扬起一抹极浅的笑意,语气淡然:“日久见人心,他那都是面上功夫,能坚持多久?”

玄奕敏锐地觉察到他说话并不避讳奴才,爽快一笑道:“别人眼中他是好的,他就丢不了这贤字美誉。”

玄正见玄昱轻咳了几声,立刻关切道:“太子可是哪里不舒服,我去禀报万岁,请太医过来诊治。”

玄昱吃了茶,又是一阵轻咳,“这点小病不要紧。”

玄正神色凝重,压低声调道:“如今的情势不容马虎,太子当格外小心,别被阴毒小人所害。”

玄昱若有所思,显得从容稳重,“谁想害我都得避过这阵风头,我若死,父皇要按祖制为我服孝三年,我再无用不济,他应该不会让我死得太早。”

皇帝为儿子服孝,这是嫡子独有的最高待遇,玄正心中复杂,确定他暂无性命之忧,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玄昱缓步走到窗边,斜照进来的夕阳,恰好给他修长的身影烫上一层金色,“老九掌了内务府不但要铲掉老大的人,还会清除我的旧部,你们务必保住马燮和袁文斌二人。”

他有着非同一般的沉稳,心思缜密并不简单,玄奕细细回味玄昱话语间的意思,却如何都猜不透其中奥秘玄机。

第34章 醉花间 (9)

天气又干又冷, 到了掌灯时分,街头葱蒜,肉香四溢, 小吃摊位挂起一簇簇风灯。鸭血汤、烧鹅、五香蛋、葱油饼、锅贴、猪油饺, 小贩们翻锅挥铲, 煎炒烹炸, 忙中不忘开口叫卖。

一位身穿半新皮马褂的年轻人走进荣升杂粮行,朗声道:“我找单松友先生。”

小伙计答应, 迎他入座,奉茶问明来意,忙上楼通报。

片刻后,单松友慢悠悠踅下楼来,他个子不高, 面庞消瘦,一双锐利的三角眼, 目光时而一闪,透着生意人的精明强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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